黑暗中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至今无人知晓。
现实就像一个铺天盖地的网,将真相和谎言、美好与丑陋、纯真和狡诈,尽数笼罩,交织融合。
等到全部释放时,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像,让人们自行判别是真是假、是美是丑、是善是恶。
比光明可怕的是黑暗,比黑暗可怕的是人心。在未知和已知之中,命运已经走向另一个岔口。
一切开始于结束之后,结束于开始之前。
没人知道“它”是谁,来无影,去无踪,只在梦里出现,给人带去噩梦或是希望。
每当“它”降临时,说明你已经离死亡不远了,你可以根据“它”的提示选择按兵不动或是逆天改命,当然后果自负。
七日为期,尘埃落定。
这是“它”第六次来到凌然的梦境。
只是与之前相比,“它”好像变淡了许多,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与此同时“它”的面目也没有之前那般狰狞,整体看上去平和了许多。
凌然寻思着难不成“它”想通了,要去投胎了?
鉴于“它”每次话只说一半,凌然决定开门见山,直接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白舒容是不是凶手?”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它”十分配合地回答,“现在只知道白舒容可能会中毒而死,而你是在去探望她的路上出的事。”
“你为什么不早说?”凌然生气道。
新消息犹如平地惊雷炸起,让人猝不及防。
“之前没有想起来。”“它”摸了摸后脑勺,看上去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这让凌然大感意外。
没等凌然再次提问,“它”就如同一阵轻烟飘散。
“你别走啊!我还没问完呢!”凌然呼喊着。
“你我的时间都不多了,结果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它”的声音在虚空回荡。
凌然一醒来便将至今为止所发生的事仔细梳理了一遍,虽然依旧无法得知自己的死亡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但基本可以排除白舒容是凶手的可能性。
之前是她头脑不清晰,现在想来,如果白舒容是凶手,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其一,如果要在车上动手脚的话,为什么要选择她自己的车?如果事发,她将是警察重点怀疑对象。
其二,白舒容本身也处于危险中。这种情况下可以延伸出另一种可能:白舒容不是加害者,而是受害者。
按照这个思路,很多事情就都说得通了。
想必是有人存心想要置她于死地,不仅在她的车上动了手脚,而且还给她下毒了。
想到这里,凌然立即给白舒容打了电话。
“嘟”声响起好久之后,才听到有人应答,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如此疲惫嘶哑,仿佛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觉到浓浓酒气。
“喂,哪位啊?”
“舒容,是我。你现在在哪?”凌然尽力保持冷静。
半晌,白舒容不可置信的声音才传来:“我在家,你是阿然?”
“是的。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现在有时间吗?”凌然问道。
“有的有的。”她清了一下嗓子,满口答应。
接着她又补充道:“嗯,现在是几点?我看一下……那我们一个小时后见,在忠三路的那家奶茶店。”
挂断电话后,白舒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感告诉她,刚刚并不是一场梦。
她兴奋地尖叫了一声,冲向盥洗室。
看见镜子里头发散乱、面容憔悴的样子后,白舒容迅速开始化妆。
十五分钟后,对着镜子中容光焕发的自己,白舒容嫣然一笑。
不过,总感觉缺点什么……白舒容左看右看,无意间看到置于衣柜中的礼盒,眼睛瞬间亮了。
凌然很早赶到那里,点了两杯奶茶,静静地等待着。
出门前,她心里就有了打算:首先,要向舒容道歉;接着,把自己知道的一切说出来,希望能帮她渡过一劫。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过了约定的时间,白舒容始终没有出现。
凌然有些着急了,立马给她打电话,但电话里一直重复着机械的提示音。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急忙打车去白舒容家。
自从得知自己是因车祸而死后,她就再也不敢开车了。
从忠三路到白舒容家,只需十五分钟的车程,凌然很快到达目的地。
门铃按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答,幸好凌然知道她家的备用钥匙藏在哪里。
在窗台的角落处找到钥匙后开门进屋,里面静悄悄一片,像是没人。
凌然再次拨通了电话,铃声在屋内响起。循着声音,她推开盥洗室的门。
接下来是她见过最可怕的场景,成为她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化妆品,狼藉一片,白舒容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
扭曲的四肢像盘虬的树枝,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几乎看不出她本来的样子,可以想象生前曾承受过多么大的痛苦。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脸上的泪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凌然摔倒在地,哭喊着爬到白舒容身边将她抱入怀中。
悔恨、痛苦、遗憾……这些情绪如同潮水涌向岸边,一波又一波没过她的心头。
警方很快赶到,现场立即被封锁起来,尸体被蒙上一层白布抬了出去。
凌然精神恍惚,不知身处何地,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虚幻的泡影般不真实。
“凌然,你醒醒!”凌然寻声看向那个人,眼神空洞,思维已经停滞。
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刺激着她沉睡的神经,凌然渐渐清醒过来,捂着发红的半张脸,茫然无措。
“没事吧?”顾铭轩心疼地帮她揉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凌然问道。
周围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记忆在脑海中复苏。
“阿轩,舒容不在了……”凌然悲从中来,痛得无法呼吸,像孩童般哭得不能自已。
顾铭轩只能将她紧紧搂住,一遍又一遍安慰。
作为第一发现者,凌然需要去警察局做笔录,顾铭轩也跟着去了。
整个问讯过程,凌然都是浑浑噩噩的,话也说不清楚,泪流不止。
警察见状也没办法继续下去,只好让她先回去。
连日的惊吓以及过度的精神紧张让凌然没到家便已陷入沉睡,顾铭轩向公司告了一段时间的假,准备陪伴她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尽管是睡着的状态,凌然也没有得以解脱。
过往种种如同幻灯片一般,在她的脑海中循环放映,一度将她带到了曾经那些美好、快乐的时光里去。
好想永远待在这里,永远都不出去……内心的渴求被无限地放大,她陷入更深的潜意识中无法自拔。
顾铭轩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是晚上了,想着凌然一直睡到现在,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应该是极饿的,便做好晚饭送上楼。
此刻,凌然躺在床上,眉目舒展,仿佛在经历一场美梦。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每一件都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呼吸。
她的疲惫、挣扎、苦痛,顾铭轩都看在眼中,只可惜无法替她分担。
或许在梦里,她才能享受到片刻安宁吧?
只是,她睡得未免也太沉了吧?刚才不小心摔碎茶杯,发出那么大的声响,她居然丝毫反应都没有,着实有些奇怪。
“阿然,醒醒!”顾铭轩尝试唤醒她,但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接下来,他用尽了各种办法,但凌然始终没有睁眼。
凌然再次被送进医院,经检查一切正常。
医生解释说,可能是因为受到外界强烈的刺激,身体本能地开启防御机制所致。
这种情况下,药石无用,只能等她自己苏醒。
考虑到安静的环境以及亲友的陪伴有助于病情好转,顾铭轩将她送回了家。
睡梦中的凌然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她现在很快乐,一切都是最初的样子。
此刻,她正在和白舒容、顾铭轩一起逛游乐园。经历过山车的夺命狂呼后,她提议三人一起坐旋转木马。
悦音响起,木马开始旋转,欢声笑语不断。
白舒容和顾铭轩分别坐在凌然两边,凌然时不时看向他们,他们也回以晏晏笑意。
几圈过后,不知是什么原因,周围的嘈杂喧闹逐渐散去。
目光所及处,黑暗由外围逐渐向内侵蚀,一幕幕场景在她的眼前消失。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凌然感到无比害怕,慌乱中她想向好友求助,但她发现所有人都消失了,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黑暗进一步吞噬光明,最后连旋转木马也没了,只有一束微弱的光线还眷恋她的身影。
凌然在黑暗中迷失了自己,陷入了虚无。
一血已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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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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