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舟此次回京做得极为隐蔽,整个裴府除了裴尚书几乎无人知晓他已经回来了。
一到平京之后,裴尚书便派贴身心腹前去接他,还特意寻了个借口打发了裴夫人,独自去了裴清舟的宅子静园见他。
“你大哥不中用了。”
面对裴清舟的质问,裴尚书并未多言,只长长地叹了口气,神色怅然。
闻言,裴清舟的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没浮现出来,不动声色地品着茶,静静地听着的话。
“清舟啊,往事已矣,从前的事……不如都忘了吧。如今你大哥算是靠不住了,往后我和裴家能依仗的,只有你一个人了。”
听见这话,裴清舟不禁冷笑了一声。
自打出生起,他便被他们送去了红芙镇的庄子上过活。在那里摸爬滚打了十余年,若不是他命硬,说不定早就死在那儿了。
可如今,这些到了裴尚书口中只变成了一句“往事已矣”就一笔勾销了?
脸上的笑容泛着莫名的寒意,他捏着茶杯的指尖缓缓用力,当真是可笑至极。
另一边,裴尚书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一双苍老的手忽地搭在他的肩上,话还在继续:
“肃州苦寒无比,你这身子吃不消,那儿于你仕途发展也不利,待这阵子过了,我便去求皇上和公主,将你调回平京。”
这话说得有些意思,裴清舟这才侧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父亲不顾兄长和裴夫人的意愿,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将我接回平京,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他扬唇,仿若看透一切般:“说吧,到底要我做何事?”
裴尚书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竟将他看得如此透彻,事到如今,他也不好再瞒下去了,只好与他开门见山。
“前几日你大哥在西林苑与人打赌,挑了一匹烈性子的马应战,不成想烈马发性,他从马上重重地摔了下来,还伤及了那处……”
说到这里,裴尚书长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大夫说,他这一辈子恐怕都无法生育了。”
裴清舟握着茶杯的手指蓦地一僵。
西林苑之事的确有他的手笔,可他只不过是个布局之人,至于裴清舟究竟会不会选择烈马应战,皆在他一念之间。
从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处肃州的那一刻起,他便生出了报仇雪恨的念头。
不论是裴家,还是沈黛,他都想让他们尝尝他吃过的苦头,走走他踩过的泥潭。
现如今,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他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没成想不费吹灰之力,竟让他们的婚事泡了汤。
“清舟啊,父亲知道你心中有恨,可你是裴家的后人,理应担起光耀裴家门楣的担子。”
说到激动处,裴尚书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不知不觉加重了力道。
裴清舟看向他,嗓音淡淡的:“不知父亲希望清舟怎么做?”
屋内静得出奇,只有屋外时不时传来阵阵聒噪的蝉鸣。
许是那蝉声太过嘈杂,吵得裴尚书心烦意乱,闻言,他渐渐松开了放在他肩头的手,神情复杂地沉思了片刻。
下一刻,他幽幽出声:“你兄长尚在昏迷,哪怕是醒过来,以他如今那副鬼样子,恐怕也完成不了明日的婚仪了。”
“为今之计……”他顿了顿,郑重其事地望向他,“唯有你代替他与公主成婚了。”
“……”
裴清舟知道裴千山向来不是什么心怀黎民百姓和江山社稷的忠贞之臣,也想过许多种他设想的办法,可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看来在家族利益面前,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哪怕这个办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甚至会让裴氏一族都陷入危险的境地。
不过,裴清舟并没有犹豫。
他比自己所想的,更快地点头答应了。
见他点头,裴尚书不忘叮嘱:“明日便是你与公主的大婚了,我已提前向皇上上了道折子,一是求他恩准你返回平京参加婚仪;二是谎称你兄长荨麻疹发作。
因此,你不必担心此事会暴.露,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只要你明日戴上面具,旁人便不会觉察出分毫。”
裴清舟和裴清远虽非一母同胞的兄弟,但他们的身形却大致相当,只是细看的话,裴清舟比裴清远文弱几分。
至于长相,他们兄弟俩某些角度也有些相似。这也是裴尚书敢以假乱真的缘故。
裴千山走后,裴清舟盯着他心腹留下的那套新郎官喜服久久出神。
夜已深了,然沈黛在寝殿内却辗转难眠。
翻身的动静惊动了守在屏风外的飞絮,她悄悄寻了盏灯,借着微弱的光线走到她跟前,“公主,该歇息了。”
“明日就是您和裴大公子的婚仪了,若是再不睡,恐怕会误了时辰。”
听见她的声音,沈黛从床上坐了起来,命她将殿内四角的烛火全都点燃。
飞絮不解,却还是照做了。
不一会儿,整个屋子都变得亮堂了起来。
沈黛微微侧过头,望着那件挂在架子上的太后赏赐的嫁衣,思绪如潮。
“公主,您怎么了?”
瞧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飞絮不禁有些担心。
沈黛盯着那件嫁衣一动不动:“我只是在想,世事可真是变化莫测。分明一个多月前我还在憧憬着能与裴清远平平淡淡地过完余生,没想到仅仅过了一个月,便成了如今这样……”
“公主,您别想太多了,这不是你的错。”飞絮连忙过去安抚她,“其实……当初在红芙镇你就应该和裴侍郎走的,只可惜……”
她知道裴清舟是公主心里一个解不开的结,因为话还未说完,便急忙咽了回去。
听到“裴侍郎”三个字,沈黛眼里的光便莫名黯淡了几分。
不知明日大婚他会不会回京……
不对,我怎么会突然想到他呢?
意识到自己可怕的想法后,沈黛忙不迭摇摇头,试图用这种方法将他从自己的脑海中赶出去。
然而这个法子非但没有起作用,反而令她的思绪越飘越远。
这时,她突然回想起今日皇兄来看她时似乎提到过一句关于裴清远的话——
皇兄说,裴清远荨麻疹犯了,明日大婚只能戴着面具完成。
思及此,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想到这里,她惊慌失措地攥住飞絮的手腕,一脸急切地问:“这几日,肃州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尤其是关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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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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