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美心烧饭确实没得说,谁叫她上辈子没别的爱好,就是爱吃呢,研究了不少美食,红烧肉只是基础款,小意思。
四个小子每人都是两大碗米饭,老大顾着一大家子,没舍得吃几口,老二是姜美心亲生的,憨厚,紧着姜美心和两个弟弟吃,也没吃几口。
姜招娣更不用说,吃了两筷子就不敢再夹,老三被红烧肉勾的膝盖都软了,“娘,其实姓姜也行,我能再吃一块红烧肉吗?”
美食一下子给这小刺头征服了,姜美心得意。
她给每个人碗里分了一勺,“都吃。”
小北也是亲生的,他最小,以前原身可不疼孩子,吃独食,小北第一次吃的这样畅快,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不能动。
“娘,我肚子快撑破了。”
“谁让你这么贪吃的。”姜美心给他揉揉肚子。
老三小西只比老四大了两岁,也馋有亲娘疼,“要是爹还在,肯定也会给我揉肚子的。”
姜美心好笑,“来,我也给你揉揉。”
秦向西才不要呢,“我听三婶说,爹死了,你很快就会走的。”
“那咱们就看看呗。”
“谁去洗碗。”姜美心现在就要立好规矩,“都别看我,我肯定不会给你们当老妈子,我负责赚钱养活你们,你们负责做家务伺候好我。”
“姑,我来洗。”今天之前,这些家务活都是姜招娣做。
“医生让你保胎,你去歇着!”姜美心发话。
老大意外,娘竟然心疼他媳妇儿。
秦向东站起来主动道:“娘,我来洗吧。”
“我来吧。”老二最老实。
姜美心指着老三和老四,说:“大哥二哥要下地挣工分,你们俩分工,一人一天。”
“以前都是大嫂洗的。”老三说。
有人带头,老四也提意见,虽然娘以前有好吃的都是自己吃,但是吃不掉的会给他一点,而且不会叫他洗碗。
“娘,大嫂为什么可以不用洗碗呀?”
“你能生孩子吗?”姜美心问。
“男人不能生孩子。”老四摇摇头。
“孩子都不会生,还犟嘴,洗碗去。”
按理说,姜美心也是要下地干活挣工分,不然靠老大、老二两个的工分,年底生产队分粮食,根本不够一家人吃。
连徐老太都下地,挣半个工分呢。
但原身做姑娘时就没下过地,姜美心穿来之前,就是爸妈手心里的宝贝,农活一窍不通,下不了地。
她叫姜招娣把大排骨炖上,自己去房间睡午觉。
这时候才有时间打量接下来要住好几年的家,这三间是秦墨生结婚的时候加盖的,之前住着秦墨生的两个孩子和老三一家。
原身嫁过来之后闹着要分家,就是想占这三间瓦房。
青砖地基,泥坯的墙,在村里不上不下,屋里更是简陋,除了床和必要的柜子,多一个板凳都没有。
老大结婚了,西屋隔了半间给他们小两口,另外半间给两个小的,东间同样隔了两间,小的给老二,大的给原身。
原身的床单被罩还能看,床下垫的是被子。
姜美心看其他几个儿子的床,下面垫的都是稻草。
夏天还凑合,冬天可怎么行,不行,得想办法多弄棉花打被子,不然冻病一个都不合算。
还有房子,就算不盖,也得把屋顶翻新一下,不然下雨,家里湿哒哒的漏雨,可烦死了。
花钱的地方多,现在又才75年,能做生意还要好几年,搞钱任重道远,她惆怅的入睡。
梦里面,梦到老大成了养殖大户,老二下海经商赚了钱,老三老四一个考了大学办了公司,一个成了大明星,每人买了二斤金条,送到她跟前孝敬她。
姜美心在梦里都笑的开心,笑着笑着喘不过气,四个儿子左一斤、右一斤金条往她身上堆,她快被金条压死了。
一醒来,老四小北爬在她身上,难怪刚才梦里喘不过气呢。
“小北,你干什么呢?”
娘好香,小北觉得娘今天特别好,给他吃肉,睡醒了觉没有起床气,没有骂他。
“娘,奶奶来了。”
她的便宜婆婆?
不对,是原身的头一任婆婆,小北的亲奶奶。
肯定是因为要给四个孩子改姓的事,不知道哪个嚼舌根的传过去了,她说给四个孩子听的,又没说真要去动户口本。
等四个孩子都成家,那时候改革开放,她就要潇洒去了,管这几个臭小子和谁姓呢。
“把你二哥叫来。”
老二从地里回来,说了奶奶听了要改姓,要闹。
姜美心真是无语,第一任婆婆自己都不姓孙,管老孙家的破事,再说了,孩子又不是她生的,她管得着吗?
姜美心和老二、老四说:“你们跟娘一条心吗?”
老二老四连连点头,如果娘一直都像今天这么好,打他们都不走。
姜美心说:”好,等会我会和你们奶奶说,不让改姓,就把你们俩带走,将来老孙家给你们盖房子娶媳妇。“
老四说:“娘,你不要我们了吗,我不想走。”
老二懂娘的用心,说:“娘知道奶奶不会管我们,娘骗奶奶呢。”
“哦,那我听娘的”
姜美心整整衣服,带着两个儿子出去,看到姜招娣拿出家里唯一没有缺口的茶盅,泡茶给李老婆子喝。
“娘,您怎么来了呀,家里柴砍了吗,孩子们的衣服洗了吗,晚上的吃食有着落了吗,可真难得,您竟然有时间来我这串门。”
李瑞香一口气没上来,被茶水呛到了,气的拍了桌子,“听说你要给大山小山改名换姓?”
“瞧您说的,他们本来就跟我姓,只是改个名字,将来四兄弟守望相助,别人不敢欺负。”
“姜美心我告诉你,老孙家的种,绝对不能外姓。”
姜美心挑着眉,不紧不慢道:“好啊,你接回你们老孙家去吧,大山拖不了几年就要说媳妇了,你老孙家负责盖房给他娶媳妇吗?”
娶个媳妇穷十年,李瑞香已经喘不过气了,再来两个孙子,她不敢想。
“娶亲是你们做父母的事。”
“既然是我的事,他爹不在了,我管,就得跟我姓!”
姜美心先礼后兵,不客气道:“当初卖儿子卖的挺快,现在有骨气,就把两个孙子接走,你不接,就别管他们和谁姓。”
李瑞香太气了,“姜美心,你就是个守寡的命!”
姜美心好笑,守寡怎么了,少伺候一个,她的嘴可从来不吃亏,“我下回再婚的时候,一定请您来喝酒。”
说来也奇怪,二嫁三嫁的姜美心,竟然不缺男人要。
李瑞香气的走了。
隔壁的老秦家,徐老太和老头子说:“你听到了吧,老大媳妇要给孙子改姓,我坚决不同意。”
秦老头搓着麻绳,也不抬头,“那你管向东和他弟,老大媳妇要是把孙媳妇带走,你还得给向东再娶一个,那可就是二婚头了,能说到什么好人家。”
“我……”徐老太咽不下这口气。
“从没见过她那么彪悍的恶媳妇。”
秦老头搓好了麻绳,又开始削竹篾编篮子,说:“向东媳妇肚子里还揣了一个,真带走了,向东的心也跟着死了,再说,我看老大媳妇不是真要改姓,她要真动户口本,你再闹吧。”
一想到大儿媳前婆婆碰了一鼻子灰,徐老太只好偃旗息鼓。
“爹,我想用这一包糖,跟您换几个竹筐。”
前婆婆一走,姜美心猜老秦家也会闹,她特意过来听一听,没想到公爹是个明白人。
她站门口听墙角,被地里下工的老三媳妇看到,连忙把糖拿出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徐老婆子从屋檐下的挂钩上,给她挑了大小不一的几个框,说:“又不值钱,要多少个都有,糖你拿回去。”
姜美心笑道:“糖票还是娘给的呢,我想问娘个事,齐家村谁的缝纫好?”
“你想干啥?”
“今天买了块料子,想做身衣裳。”
“那你去找潘大娘,她家有缝纫机,做衣服又快又好,半个村的人都找她做衣服,你带几个鸡蛋过去就行。”
“好嘞。”姜美心拿了竹筐,把红糖留下了。
小孙子猫蛋从隔壁跑回来,说:“奶奶,我要吃糖水鸡蛋,大伯娘给哥哥们煮糖水鸡蛋,我也要吃。”
“败家媳妇。”徐老太恨的不行,骂道:“老三媳妇,管管你儿子,还糖水鸡蛋,我看是中午的红烧肉给你们惯的。”
老三媳妇不满,“小孩子馋嘴,娘就给他们吃一回,我知道娘是想把红糖留给小姑子坐月子,对吧。”
徐老太气的心口起伏,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还想吃糖水鸡蛋?
但今天是老头子生日,几个孩子没一个人记得。
她咬咬牙,打了五个糖水鸡蛋,四个孩子一人一碗,老头子一碗,没舍得放太多糖,但也足够叫孩子们解馋了。
老三媳妇没舍得动儿子猫蛋的,跟闺女夏枝说:“甜不甜,给娘尝一口。”
夏枝把碗推过去,谢春梅一口咬了一小半,糖心的,流心的蛋黄立刻流出来,她急忙吸溜一口,大半个鸡蛋进了肚子。
娘打的糖心鸡蛋一绝,加了红糖水,太好吃了。
夏枝立刻哭了,摆手不干,“娘把我鸡蛋吃光了。”
谢春梅又羞又气,打了夏枝一下,“没良心的,我生你养你,吃你半个鸡蛋怎么了?”
秦老头叹气,把没动的碗给了夏枝,被徐老太拦住了,今天是为了给老头子过个生日,怕他不吃,才给四个孙子孙女都打了一个鸡蛋。
谁叫老三媳妇没出息,和孩子抢吃的。
“辛苦了一辈子,一个鸡蛋吃不得?让你吃你就吃。”
春枝把自己整个的鸡蛋换给三婶家的夏枝,换回来的半个,给她娘,“娘,你尝一口。”
韩秀君摇摇头,摸摸姑娘枯黄的头发,温柔道:“弟弟都快吃完了,你快吃吧。”
老三媳妇追到厨房,和韩秀君说:“二嫂,大嫂这是又给自己做衣服呢,她对自己真舍得,哎,哪像我们,几年都没穿过新衣服了。”
韩秀君道:“大嫂买的是蓝色的布料,不是给她自己做的。”
“那肯定给她自己亲儿子,绝不会便宜老秦家的两个。”
韩秀君劝道:“给谁做都是大嫂自己的钱买的,有啥好说嘴的。”
“那既然当了后妈,就要一碗水端平。”
“怎么可能。”
姜美心也在家里吃糖水鸡蛋,一人一个,她打的糖心鸡蛋火候刚刚好,舍得放红糖,老三老四恨不得舔碗。
“娘,糖水真好喝。”
“好喝吧,娘好不好?”
“好。”
姜美心拿上那块蓝色布料,又带了十个鸡蛋,说:“好了,你们在家吧,娘去找潘大娘做衣裳去。”
“娘,你是要给我做新衣服吗?”老四期待。
“你们猜?”姜美心故作神秘,没有提前告诉他们。
老大老二心里都没惦记,尤其是老大,给谁做,都轮不到他。
只是苗大娘说,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高中生,要他明天坐接亲的那一桌陪客,接亲的男方宾客都是城里来的人,可他的衣服都是补丁,实在有些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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