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贰什壹

钟柒夜的话有问题?

钟遥坐在凳子上,一句一句回忆刚刚的对话,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只不过是邀请钟遥去逛灯会,钟遥婉拒,他就寒暄道别离开了。

哪里有问题?

贺修能注意到自己却没注意到,这让钟遥有点不平衡,一个人坐在那里较起劲来,反复琢磨钟柒夜说的寥寥几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扣,终于她明白了被自己习惯性忽略的一件事。

钟柒夜、贺修和原女主都生活在古代,物质决定意识,他们不可能知道这个时代不存在的东西和文化,所以钟柒夜不可能知道“晚安”这个问候方式。

钟遥活了近二十年,在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发生了穿越到书里的神奇事件就算了,她在这本书里又遇到了一些神奇的的人,而且目前还无法判断对方究竟是好是坏。

目前为止,钟柒夜和贺修都未做过伤害钟遥的事,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钟遥倒也不是很怕他们。虽然这两个人确实有些奇怪,但她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们很熟悉,而且好像总有个声音在告诉她钟柒夜和贺修不会伤害她。

钟遥不知道女人的第六感这东西是否准确,她很理性,自己的感觉也不能完全相信,还是小心谨慎一些比较好。

暂时就像以前那样继续跟他们相处,也许以后可以借得上力,钟遥想寻找可以回到自己世界的办法,钟柒夜和贺修似乎都有奇异的力量,说不定他们知道些什么。

贺修从钟遥房里出来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在便直接走回东院。将近深夜,院子里基本没有什么人,也不怕被人看到,他就没做掩饰,直到他走到自己卧房门口才碰上一个人。

挺拔繁茂的桂树下,钟柒夜背对着月洞门的方向站着,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朝贺修礼貌一笑。

“才回来?我以为你离开祠堂后就直接回房了呢。”

贺修走到钟柒夜面前停下,平静地看着他。

钟柒夜笑容满面,并不在意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的样子。

“夜深了,行之刚刚去了哪里?”

贺修双目微微一颤,似乎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瞬,并不明显。

“散步。”

钟柒夜一副了然的表情,但从他眼里看得出他并没有接受这个回答。

“师傅说你今天去了藏书阁。”

凌霄从闻人朔那里知道了贺修承认是他在藏书阁搞出的骚动,他检查过书阁里的东西,只倒了一个空的博古架,其他东西纹丝未动也没有少,实在看不穿贺修此番举动的目的。

闻人朔不是没怀疑过贺修是为了引他去小巷抓十三师弟,但若只是为了引他,犯不着特意跑去藏书阁搞这么一手。闻人朔将自己的疑问跟师傅凌霄讲了,凌霄也这么想,还跟钟柒夜说了这件事,问他知不知道贺修有何用意。

钟柒夜原本就不知道贺修下午没跟钟遥在一起去了哪里,现在从师傅那里得到线索,他也不委婉,跟贺修开门见山。

“是。”

跟面对闻人朔时一样,贺修并不否认。

虽然贺修这个人寡言少语,看起来工于心计,城府极深,但其实他从来不说假话,只不过他也不会直接道出真相。

“找到想找的东西了?”

眼前是自己这一生中最要好的朋友,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暗涛汹涌,谁都没有挑明,却好像已经心照不宣。

“找到了。”贺修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停在钟柒夜垂在体侧稍稍靠后的那只左手上。

“有什么新发现吗?宫里呢?”钟柒夜故意含糊问题,像是在试探贺修。

已经移开视线的贺修再次朝他投来视线。

“你想问什么?直说罢。”

“太子妃都准备好了?”钟柒夜脸上始终挂着儒雅的微笑,但给人的感觉却不像平时那么亲和。“今天这话要是传到其他皇子耳中,对九殿下有害无利。”

“是么。”

贺修轻描淡写地应道,瞄了眼钟柒夜的左臂后,也不等他还有没有话要问,别过头迈步就往房里走。

钟柒夜没有出言拦住他,直到贺修关上房门,他才有反应,唇畔扯出一个嘲讽的笑。贺修跟钟遥一样以为他躲在卧榻上一言不发,钟柒夜就不会发现,但那是在钟柒夜是普通“人”的前提情况。

贺修午后跟钟遥分开后到晚上潜入藏书阁这段时间里,他去了什么地方,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

钟柒夜转身朝另一个院落走去,回到自己的房里关上门后,一把扯下左边的长袖,露出修长的手臂。虽然他长得斯斯文文的,但其实并不瘦弱,肌肉结实但不夸张。而此时那精壮的左臂上爬满了宛如藤蔓一样黑影,景象狰狞如鬼魅,延伸到肩头直奔胸口。

钟柒夜皱眉脱下残破的袍子,整个上本身裸/露在空气中,那黑影已经逼近但尚未触及心脏所在的位置,看来还有一线生机。

进门后钟柒夜的脸色就变了,疼痛清楚地卸载脸上,不像在外面那般从容潇洒。从灯会回来,他忍了一路,那噬心蚀骨一般的痛楚几乎就要夺走他的意识,好在他已不是凡人之身,并不会因为这点伤而失去生命。

幸亏那个人尚未恢复全部力量,不然钟柒夜可能会永远都见不到钟遥了。

钟柒夜抬起右手停在心脏左侧前,手掌五指隔空使力,手背青筋绷起,缓缓地沿着手臂下移,有黑色的血自他指尖滴落,右手经过的地方黑纹跟着消失,直到最后一滴血滴落,他身上那蜿蜒的黑蛇百年彻底消失不见了。

钟柒夜用破旧的衣服擦了下手,然后扯过架子上的衣服穿上,全程沉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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