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的腿往回缩,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
“殿下……”
长青的指尖被捏了一下,湿漉漉的水滴顺着他的指腹滚落。
关狰浑身都裹着雨水,体温却是炽热滚烫的。因为屋子里升了暖炉,所以长青穿得单薄,身上只有一件中衣松松垮垮地挂着,关狰一碰到他,就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喟叹。
长青用手掌抵住关狰的头,声音平静,“你发烧了?”
“没有。”
虫族没有人类概念中的发烧,只是淋雨罢了,温度的改变并不能让他们的躯体产生任何负面表现,不同于脆弱的人类,虫族虽然保留了敏锐的感知以应对各种需要,但他们并不会因为寒冷、高烧,或者疼痛而影响躯体运作。
关狰此刻的表现其实是精神力爆冲,又或者引用某些星球原住民的词汇——易感期。
这种表现通常只周期性出现在王虫身上,精神力的爆冲让他们的躯体代谢加快,各类激素疯狂分泌,此时的王虫们充满了攻击性且躁动不安,极其渴望得到虫母的抚.慰或者支配控制,严重时他们会完全失去理智,无差别的攻击看到的任何活物——当然,除了虫母。
可以说在长青成为虫母之前,整个虫族几乎都陷入了不同程度的精神力爆冲中。
关狰将脸贴在白皙的手背上,“我没有发烧,殿下。”
他看起来似乎恢复了一些理智,于是又开始尽职尽责地扮演关狰了。
那双眼睛里充盈着某种渴望,酷似关狰的身躯跪立着,面上浮现出异样的红色,雀啄般的吻落在长青的手背上。
“我很难受,殿下,我的身体好像要被精神力挤爆了……”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神经质地重复着,甚至于不再去考虑这是否会让长青不快,也没有去思考刚刚成为虫母的长青能否接受安抚一个虫族狂乱的意识。
他只是想,虫母已经安抚了骑士,那么,那么或许也可以安抚他。
长青随手将头发一拢,半散在肩头,“你需要多久?”
“我不知道,殿下……”
不过几个须臾,因为长青没有回复,关狰就急切地发誓,迫切地辩解道,“我会很快的,殿下,我会很快就被安抚好的。”
长青点了点头。
他坐直了身子,双足伸到床边,正要去踩床榻,另一具滚烫的躯体便已经取而代之,长青略微挑眉,“你把他的所有记忆都继承了?”
“是、是的……”
“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平常怎么说话,又会哪些记忆,他认识谁,他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是的。”
“包括他自己都记不清楚的记忆?”
“包括。”
长青很有些意外。
他生病时要踩着人下床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关狰被领着来见过他一次,也就一面之缘。
关狰不可能把这么一个小事记这么久,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虫族所具有的特殊力量。
“他自己都忘了,你又怎么能知道?”
跪在地上的关狰舔了舔干裂的唇,他的精神力爆冲已经很厉害,很不稳定,这完全是嫉妒引起的,他的脸上开始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漆黑的骨骼,仿佛一种悠久古老的装饰,华丽,且足够危险强大。
这些东西顺着他的额角、颧骨、下巴开始蔓延,连同手臂和腰腹,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褪去人类的皮囊,彻底的变回一个只知道渴.求虫母的失去理智的怪物。
他的双眼瞳孔不断颤抖,在正常人类的瞳孔与野兽的异瞳间切换,如同未开化的野兽般,长青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没有,殿下,他记得很清楚,这段记忆很容易检索到。”
人类的大脑不同于虫族,人类并不能建立虫族精神网那样高效而全无私心的思维共享平台,但也不算差劲,人类的记忆都储存在大脑中,只是有些记忆经久不用,承载记忆的细胞很快死去,但虫族接手这具身体时对基因的吞噬与掠夺让它们可以反向激活所有的记忆细胞,所以这具躯体的所有记忆都会被他们掌握。
这也是为什么宇宙中无数种族想要消灭虫族,因为虫族太过于强大,种族优势太过于逆天,在虫母诞生之前祂们就如此难以消灭,如果虫母诞生,后果便简直不堪设想。
长青点燃一盏灯,摇曳的烛火在油纸上跳动,窗外疏雨轻风,暗香浮动。
“我要做什么?”
“殿下只需要接触我的精神力就可以,比如摸一摸我的头。”
长青听关狰说完,面色并没有太多变化。
他只微微颔首,拿了一本书,便依靠着贵妃榻坐下,一只脚不经意间,轻轻碰到了关狰的膝盖。
“好吧,那你开始吧。”
长青的眼神很淡,甚至有闲心看书。
……
长青手里举着书,自上而下地看向关狰。
他双眼平静,垂落的眼睫下是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睛。
“好了吗?”
长青翻页。
汗珠顺着皮肤滚落,滑入微微敞开的衣领中,长青伸手撩了一下头发,脚往下踩了踩地面,调整自己的坐姿。
漫不经心地抬手,将一旁的烛芯用挑子拨了拨。
光线有些昏暗。
他伸手摸了摸虫族的头,虫母的接触让那些爆冲的精神力慢慢地安静下来,但虫族看起来似乎还没有好转。
“你不是说,不会花很长时间的吗,关狰?”
这是长青第一次对着虫族叫出关狰这个名字。
终于有空摸鱼,打开晋江——谁给我灌到500营养液了啊啊啊啊
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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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他记得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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