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寻回

待赶到住处门前,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她的心猛地一揪,只见男孩倒在草席边,脸色苍白,嘴唇发青。苏时青心中大惊,连忙上前探了探他的脉搏,才发现他的状况远比她想象的要糟糕,他这是中了剧毒。

苏时青连忙将男孩扶坐起来,将双掌轻轻覆在男孩的胸口运起内力。她将真气缓缓注入男孩体内,感受到他脉象虚弱不堪,便更加小心控制着内力的流动。蓝色的气流在她的掌心汇聚,逐渐渗入男孩的经脉之中,一丝丝驱散着毒素。

过了许久,男孩的呼吸终于渐渐平稳,面色也有所好转。他微微睁开眼睛,虽然依旧虚弱,但体征已趋近平稳。

苏时青松了口气,轻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男孩微微点头,神情拘谨:“好多了。” 他并没有过多情绪波动,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险境。

苏时青见他这般样子,心念一动想起方才遇到的那伙人,沉声道:“我在后山遇到一伙人,他们的腰牌上刻有黑色飞鹰的式样,听他们交谈的内容似乎是冲着你来的,你可认识他们?我设计将他们引去了东边的镇子,暂时应该不会被发现了。”

男孩的眼眸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沉默片刻后,终于缓缓开口:“我认识他们,他们是来追杀我的。”

苏时青微微一怔,虽早有猜测,但从男孩口中听到这话,还是令她心生震动。她没有急着追问,而是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儿,男孩继续说道,语气平静,但透着几分苦涩:“我本是南疆一位富商的独子,名顾行之。家中原是富裕平静,但几个月前,我们的商队遭遇了神秘势力的暗算,仆人被他人收买将我们出卖。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难以言说的伤痛:“那晚,在逃亡途中,我被下了毒,陷入昏迷,父母与我失散。醒来已经是几日后,我独自一人躲在这片山林里,靠着微弱的体力撑了下来,直到遇到你。”

苏时青听着他的讲述,心中顿时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既是同情,又有几分欣赏。他还这么年幼就承受了这般磨难,还能保持镇定克制已是不易。苏时青没有再多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开始细心为他处理伤口。

当她清理到顾行之脸上的泥污时,注意到他眉间有一道深深的伤痕,破相严重。她从草药包中取出一些早已采好的药草,碾碎后小心地敷在他的伤口上,轻声说道:“这草药能帮助你伤口尽快愈合,这几日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吧。你所中的毒有些诡异,我用内力也无法完全化解,现下只是暂时压制住了毒性蔓延,但也只能维持几个月的时间,届时要是还没找到解毒的法子,只怕是危险了。这些时间我可以帮你去镇上的药馆打听一下,也许可以找到解毒的法子。或者你还有什么可信赖的人吗?等我手头的事了结了,可以带你去找他们。”

顾行之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这毒不是什么普通的毒,寻常医馆里的药物对这毒无效,我的体质特殊,这积累的毒素虽让我虚弱,倒也不会致命,这你不必担心。“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早已习惯的坦然,中毒对他来说仿佛已成了常态。

苏时青听罢,眉心微蹙,这般年幼的孩子,竟对毒素侵体之事习以为常,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过往,才让他有了这般心性?思及此,她心中隐隐生出几分怜惜,却又被自己压下。世事无常,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她虽心生感慨,却不该妄自揣测他的经历。

到了深夜,屋外一片静谧,月光洒进窗户,照亮了房间的一角。女子忽然从浅眠中醒来,隐约听到房间里有轻微的响动。她睁开眼看到顾行之正站在窗前,手中拿着一卷竹简,借着月光低头查看着什么。

那竹简上刻满了细密的字迹,似乎是某种机密的信息。顾行之神情专注,仿佛沉浸在某种思绪中,脸上伤心黯然的神情让他显得格外落寞。

苏时青走近一步,顾行之猛然察觉到动静,立刻将竹简藏了起来,神色有几分慌张,他缓步回到草塌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苏时青看着他,心中疑云顿起却也没有追问,只是在心里对顾行之的身份更加好奇了几分。

反正也是睡不着了,苏时青索性起身决定前往往生门再探探线索,她将自己的匕首递给顾行之道:“你现在身上也没什么防身的东西,这把匕首你带着,以防万一。”

顾行之接过匕首望着她。

“你的毒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想办法的。”她安抚道,“今晚我有事要去处理,明早就会回来。你安心休息,切勿乱跑。”

顾行之没有吭声,苏时青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夜色掩映中,只见苏时青在山间倏地消失不见了。苏时青踏入往生门后,周围依旧是那熟悉的亭台楼阁,红线随风轻晃,发出若有若无的银铃声。

她才刚站定,还未来得及细看四周,忽然感觉肩头一沉,似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苏时青心中一惊,倏地转身,只见身后一名男子瞪大眼睛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急促和震惊的神情,仿佛活见了鬼一般。

“阿苏姑娘你没事!我就知道巫师说的不会有错的!你可算出现了!”江廷喜极而泣。

“阿苏姑娘?”苏时青疑惑道。

“阿苏姑娘不认得我了?”

江廷见她这般模样,神情怔愣了片刻,伸手往她额前一探,惊道“您这是——”他语气中带了几分焦急,“这可怎么办——这事得赶紧跟宫主交代!您快跟我走把,此地危险不宜久留。您请随我先回宫见宫主,宫主派人找了您许久了。

话音未落,江廷便不待苏时青反应,轻盈一跃,身形如燕般腾空而起,迅速向远处的亭台楼阁之间窜去,动作敏捷得令人目不暇接。苏时青心中大为惊诧:这人是谁?为何言语间似是早已认识自己一般?更奇怪的是,他是何时靠近自己的,她竟毫无察觉。

四周依旧是那些高低错落的楼阁,但与往日不同的是,原本那些来来往往的往生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仿佛整个世界突然变得空寂无声,只剩下这位突如其来的男子。苏时青站在原地思索片刻,虽然满腹疑虑,但她很快做出决定——无论如何,先追上去再说,绝不能像上次那腰佩弯刀的神秘男子一样再次跟丢了线索。

心念一定,苏时青提气运功,身轻如燕,迅速跟上前方江廷的脚步。江廷身形极快,几个跃身,便已停在一座宅子前。苏时青落地时,正见他轻轻三扣宅门。

“咚、咚、咚——”

那宅门看似古旧,但敲门声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门扉缓缓开启,发出一声低沉的“吱呀”声。奇怪的是,门内并没有人迎接,甚至没有任何家具摆设,只有一堵光滑的石墙立在眼前,显得极为诡异。

苏时青心中微微一紧,正要出声询问时,江廷已走了进去,招手示意她跟上。苏时青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踏入了宅内,身后大门在她刚进门的瞬间倏地关闭,发出一声低沉的“砰”响,仿佛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

江廷走到那堵石墙前,抬手在虚空中画了一个极为复杂的符咒,动作娴熟而流畅。只见符咒在半空中微微发光,随后,石墙开始缓缓向下塌陷,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拉扯一般。而与此同时,苏时青脚下的地面也骤然升高,四周云雾缭绕,仿佛天地之间发生了某种神秘的变化。

就在这片刻之间,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逐渐从雾气中显现出来。那宫殿宏伟壮丽,金碧辉煌,飞檐斗拱间镶嵌着耀眼的宝石,宫殿门口站立着两尊神兽,栩栩如生。天穹之上,云层环绕,宫殿似浮在云间,给人一种神秘而庄重的气息,仿佛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圣殿。

苏时青目光微微一凝,这等场景,她从未见过,连传说中的仙宫也不过如此。霎那间,细碎的仙光微闪,只见宫殿前那雕刻精美的牌匾上,隐约浮现出“天昭宫”三字。

烟雾散去,几个巧笑嫣然的宫女拾阶而来,手里提着宫灯,步伐轻盈,好似随风起舞一般。身旁江廷熟稔道:“清月姐姐,宫主可是已在寝宫歇下了。” 领头的侍女望见阿苏的神情微微一怔,旋即轻声道: “回亭主的话,还不曾。宫主刚从幽冥塔回来,此刻正在烟湖旁下棋呢,两位请随我来吧。”说罢,便摇曳着朝宫殿后的回廊走去。

待个七转八弯,行至竹径通幽处,可算是到了侍女口中的烟湖。还未凑近,便听见了女子娇嫩的呻吟声。只见湖边榻上,一女子头发披散,衣衫半褪,露出一截白皙的香肩,她仰着头,肌肤在月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一直延伸向下,进入那高耸的两团雪白间隙,在衣衫里隐匿不见了。

身旁还有一男子,面目俊美,斜睨着瞧她,手中拿着串葡萄正逗弄着眼前这女子,此人便是天昭宫的宫主——柳文煜。

他嘴唇微勾,似笑非笑,头发披散着,衣衫半敞,慵懒地倚在榻上。乌黑的长发与女子的交织在一起,肌肤相贴,空气中都茵染着一股粘黏的气息。那女子面色潮红,气息微喘,眼神湿润,已是沉醉其中。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似是被惊到了,女子倏地往柳文煜的怀里钻去。柳文煜笑了笑道:“有客来访,你且退下吧。”

话音方落,那女子踉跄起身行礼道:“那莲儿先行退下了。”言罢眼神娇媚地偷瞄了他一眼,也来不及整理衣衫,便袅袅婷婷地离去了。

柳文煜起身,朝这边看来,神色清明,眼神淡漠,哪还有调笑时的半分暧昧,仿佛方才浪荡的是他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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