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Tuesday

顾远白看了眼身边的空位,颇有些无聊地问:“沈球儿今天来吗?”

因为是工作日,酒吧的客人稀稀拉拉,兰登正专心致志地涂指甲油,闻言头也不抬地说:“他恋爱谈的正热乎,怎么会来?”

说到这里,她抬头狐疑地看顾远白一眼:“你不去哄小卷毛玩儿,跑来这里干什么?”

顾远白示意服务生上酒,靠在沙发上懒懒地说:“分了。”

“已经分了?这么快?”

兰登把手伸到眼前,检查涂好的指甲上有没有瑕疵,“这次又是为什么?”

“太黏人。”

顾远白话音刚落,兰登就笑起来:“我听说小卷毛对你可好了,每天中午都亲手**心便当送给你,晚上还等你一起回家。”

“何止?”

顾远白接过服务生递上来的酒抿一口,“他还天天买菜洗衣服打扫卫生呢!”

兰登听的直摇头:“唉!又是一个试图感动你的可怜人,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像你这样的家伙,压根儿是没有心的。”

顾远白若有所思地看着杯中透明的酒浆,过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也是有心的。”

兰登探究的目光从纤长的眼睫下射过来,在顾远白脸上停留片刻后问:“这是个什么故事,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顾远白却笑了笑,放下酒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从多年好友的角度看来,兰登敏锐地察觉到顾远白这个笑容完全没有往日的不羁与洒脱,反而透出几分落寞的味道。

“嘿!你把我的好奇心勾起来了,不能就这么算了,来来来,趁着今夜良宵,跟我分享一下你的故事吧!”

“什么故事?发生什么了?”

西装革履,发型永远一丝不苟的齐长生走过来,在兰登身边坐下。

“长生?你怎么来了?”

兰登眼中满是惊讶,“你们公司不会破产了吧?你这大忙人居然闲到逛酒吧?”

齐长生掏出手机放在桌上,诧异道:“你们没看信息吗?是沈球儿。”

兰登和顾远白同时拿出手机,果然看到沈斯年在群里发了条消息,说有重要的事,让大家迅速到宙斯集合。

其中“重要的事”四个字不但标了红,后面还跟着三个红彤彤的感叹号,表示此事的确是万分紧急。

齐长生坐下后,兰登吩咐服务生端来杯温开水。

“我刚好在附近,就直接过来了,所以,”齐长生喝口水润润嗓子,“到底什么事?”

兰登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长生,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沈球球吗?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到了他嘴里,全都变成十万火急,上次他在群里这么发信息,是因为……”

兰登划拉手机查找聊天记录,“我看看啊,路边的流浪猫被车撞了,那次他用了五个感叹号呢!”

兰登放下手机,同情地看着齐长生:“希望你没有因为他错过什么重要的事。”

齐长生把领带扯松,摇头说:“那倒没有,只是个无聊的会议而已。”

顾远白眉心拧出几道细纹,边翻看着信息边说:“万一沈球儿这次真有什么事呢?”

兰登正要反驳他,就看见酒吧门“咚”一声被推开,沈斯年冲进酒吧,大步向这边走来。

看到人好端端的没事,顾远白暗暗松了口气。

沈斯年脸绷得紧紧的,坐下时还佯装镇定冲他们笑了笑,等兰登开口问他发生什么了之后,情况瞬间急转直下。

“我失恋了!被甩了!被骗了!”

三句话像三颗炸弹,把卡座里的三个人炸的一愣一愣的。

兰登最先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你刚刚不还发朋友圈秀恩爱呢吗?我看看……”

兰登打开朋友圈,时间显示在两小时前,沈斯年确实发了个朋友圈,只有一句话:惊喜来了!后面加了三颗红艳艳的爱心。

配图是一大捧包装精美的冰蓝玫瑰以及东方大学的校门。

东方大学,是沈斯年三个月前在宙斯认识的那只小狼狗戴元凯的学校。

“什么情况?”兰登放下手机问沈斯年。

十分烂俗的剧情,无非是交往三个月,沈斯年突然心血来潮,定了鲜花去小狼狗的学校蹲点,原本想制造浪漫给人惊喜,没想到却在校门口意外遇到搂着女友走出来的小狗本狗,惊喜直接变惊吓,冰蓝玫瑰进了垃圾桶,男女主角三方在东大校门口上演了一场关于谁才是第三者及渣男脚踏两条船的终极混合辩论,最后差点演变成全武行。

“谁能想到这家伙表面乖乖的,天天哥哥哥哥叫个不停,实际上居然脚踏两条船!还tm的是个直男!接近我就是为了钱!在我面前都是装的,全是骗人的!呜呜呜,真想把他打扁……”

“所以,你们打起来了?”兰登实在太好奇了,忍不住问。

沈斯年怀里抱着纸巾盒,双手轮替,动作流畅,一张接一张抽纸巾擦眼睛,鼻音浓重地说:“没有。”

“噢。”

兰登的语气中满是遗憾,“还以为你们会打一架呢。”

要是那样的话,说什么也要弄来现场的视频看看。

“你以为我傻吗?他是体育生,我哪儿打得过他!哎呀,闹成这样,真是丢脸死了,这辈子从没这么丢脸过!”沈斯年用纸巾捂住脸,闷闷地说。

兰登挑眉,刚想开口反驳沈斯年的最后一句话,却被顾远白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这是好事啊,”顾远白拍拍沈斯年的肩,试图让他振作些,“让你早早认清这人的真面目,免得越陷越深。”

“会不会说话啊你,什么好事啊,我是真心喜欢阿凯的,没想到他居然只是装gay骗我钱,呜呜呜……”

沈斯年拍着桌子叫服务生:“拿酒来!”

服务生把之前存在酒柜里的那半瓶路易十三拿过来,准备倒酒时,沈斯年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抱起酒瓶吨吨吨直接开灌。

等大家反应过来,把酒瓶抢过来的时候,剩下的半瓶酒已经没了。

“玩真的啊你,”兰登吃惊地看着沈斯年,“你又不是没失恋过,至于借酒浇愁吗?”

“那不一样!”

沈斯年抽张纸巾擦去唇角的酒渍,又抽了张蘸蘸眼角,“之前都是我甩别人,这是我第一次被人甩!”

兰登:……

虽然他被甩了,但好想给他一巴掌是怎么回事。

顾远白扶着沈斯年,歪歪扭扭向停车场走去,没办法,沈斯年酒量不行,平时也就两杯的量,今晚硬是灌了半瓶,结果可想而知。

现在不仅他自己走路成了蛇形,还把顾远白也带歪了。

“冷饮店!”

沈斯年仿佛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兴奋地叫着,“顾大人,我要吃冰激凌!”

“大冬天的,吃什么冰激凌,”顾远白帮他扣好大衣的领扣,搂住他说,“我送你回家。”

“不,我不回家,我失恋了,要吃冰激凌!”沈斯年理直气壮地看着顾远白。

那眼神,仿佛不给他吃冰激凌是什么弥天大罪似的。

顾远白忍不住笑起来:“你真的醉了吗?还是装的?”

沈斯年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十分谴责的目光看着他。

“走吧,回家。”

顾远白伸手去拉他,沈斯年却躲开他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起腿拍着巴掌喊道:“冰激凌!冰激凌!冰激凌!”

完全无视路人纷纷投来的诧异眼光。

顾远白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是醉了啊,不是装的。”

沈斯年兀自边拍手边喊“冰激凌”,顾远白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你坐在这里,乖乖等着,不要出声,我去买冰激凌,好吗?”

“嗯!”

沈斯年用力点头,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那样,把手放在膝盖上,挺直背脊坐的端端正正,目光闪闪地看着顾远白,保证说:“我不动,你去买。”

“真乖!”

这样的沈斯年让顾远白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发顶,把他平素十分在意小心保持的发型给揉乱了。

清醒的时候,要是谁敢弄乱沈斯年的发型,那无异于挑起一场战争,但现在,沈斯年小朋友只是仰着脸,带着乖巧的笑容静静地看着顾远白。

“我去了,你别乱跑。”

“好的!”沈斯年清脆响亮地回答。

顾远白笑着走进冷饮店,没过多久,他举着一只甜筒走了出来。

沈斯年高兴地跳起来,接过甜筒,一口把最上面那个尖尖咬掉了。

“怎么只有一只?兰大仙和齐总裁的呢?”

“他俩都不管你,亏你还惦记着他们。”

半瓶路易十三下肚后,在沈斯年刚刚表现出要发酒疯的迹象时,兰登和齐长生就一个借口家里做饭没关火,一个借口秘书出车祸,双双遁走,逃的比兔子还快。

“好东西要大家分享,他们呢?”

沈斯年原地转圈圈,四处张望,到处找那俩没良心的人。

“有事先回家了,走吧,咱们也回去。”

顾远白去拉沈斯年,沈斯年却站着不动,盯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问:“你的呢?”

“我不想吃,走吧。”

此刻正是小雪时节,又赶上降温,白天已然冷飕飕的凉风灌体,日落之后寒气铺散,就更觉阴寒,顾远白斜了沈斯年手里的甜筒一眼,拉起他的手说:“回家。”

沈斯年贴过来,对着顾远白的耳孔,压低声音贴心地说:“你是不是没钱了?我的可以分给你呀!”

他嘻嘻笑着,满脸得意,像只洞察人心秘密的狡猾狐狸,让顾远白心中一动,思绪瞬间回到两人穷到一碗泡面都要分着吃的那段时光。

不等他同意,沈斯年已经把甜筒举到顾远白嘴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顾远白无奈,只好咬一小口,觉得一道寒冷的冰线顺着嘴巴直接流进胃里,在这寒风肆虐的冬夜,让人忍不住浑身一振,十分刺激。

“快走吧。”

沈斯年咬了口冰激凌,被凉意激的身体发抖,顺势靠进顾远白的怀里:“顾大人,好冷啊!”

“冷就别吃了。”

“不,我要吃。”

顾远白无奈:“那咱们分着吃吧。”

“老规矩,你一口,我一口,公平公正。”沈斯年答应的很爽快。

顾远白抱着回家后吃胃药的决心去咬甜筒时,却听到沈斯年在旁边提醒:“一小口,不许咬太多啊,不能耍赖。”

顾远白嘴里含满凉飕飕的冰激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连骗带哄好容易把沈斯年弄上车,用安全带把他结结实实捆在副驾驶上,顾远白终于松了口气,调转方向,往沈斯年家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沈斯年都在认真的,一点一点咬着半截甜筒,里面的冰激凌大半都进了顾远白的肚子,因此沈斯年宣布剩下的脆皮全部归他所有。

也多亏这半只甜筒,沈斯年一路上老老实实的,没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顾远白吭哧吭哧把沈斯年扛回家,刚想往沙发上扔,就听沈斯年挣扎着尖叫起来:“外套!外套!”

顾远白长叹一声,想起沈斯年在外面穿的衣服绝不往家里的沙发和床上坐的规矩,只好换个方向,把他往门后一塞,沈斯年醉的厉害,根本站不住,顺着门板滑了下去,大门缓缓扣上,发出“哐”的声响。

顾远白本想送他到家后就离开,看到这情景,又不得不留下来,继续帮忙善后。

“外套!”

沈斯年双臂展开,醉眼朦胧地看着顾远白,示意他给自己脱外套。

顾远白看他虽然瘫倒在地,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十分无语,忍不住抱怨:“你这是把我当太监使唤呢!”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是什么破比喻,他可不想当太监,会失去很多人生乐趣。

虽然嘴上抱怨着,但人已经开始行动,从上到下,一颗一颗解开沈斯年大衣的纽扣,帮他脱掉大衣,挂进衣橱。

沈斯年大概因为之前闹腾的太厉害,这会儿没了力气,乖乖的躺着一动不动,任他摆布。

等顾远白挂好大衣蹲下想要扶他起来时,沈斯年的脚却踩上顾远白的大腿,含混不清地说:“还,还有裤子,脱了。”

顾远白一愣,随即了然,外面穿的衣服当然也包括裤子,这家伙,都醉成这样了,还这么偏执。

好吧,脱裤子就脱裤子,他也不是第一次帮人脱裤子,虽然此一时彼一时,场景氛围大不相同,但过程步骤一样,实施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难度。

顾远白发誓,最开始,他的内心真的是一片澄澈,没有半分杂念。

他解开沈斯年的皮带扣和拉链,在往下扒裤子时,沈斯年丝毫不知道配合,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裤子上,他居然没扯下来。

没办法,心无杂念的顾远白下意识就伸手托起沈斯年的臀部,但手掌接触到那片十分软弹之地后,他跟中邪似的,顺手就捏了捏。

手感真好,还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潜伏在深处的回忆突然现身,顾远白骤然想起他不是第一次脱下这人的裤子,也不是第一次捏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时光流逝,物是人非,而那种熟悉感觉却丝毫未变。

顾远白沉浸在回忆中,沈斯年却活鱼般弹了起来,边扭边笑:“痒,痒死了,哈哈哈……”

顾远白看着躺在地上来回扭动的沈斯年,骤然升起一种恍惚感,片刻之间他仿佛已经在现实和回忆中来回穿梭了无数次,眼前的场景和记忆深处的某些片段重合,那时的沈斯年,裤子半挂在大腿上,也是这么咯咯笑着说痒……

一晃十年过去,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顾远白扯回自己飘忽的思绪,强制自己帮沈斯年脱下裤子,然后有毒似的把那罪魁祸首扔的远远的。

沈斯年光着两条大白腿躺在地板上,被凉气一激,他下意识地挣扎着站了起来,但喝下去的酒这会儿好像全涌上了头,沈斯年只觉得头重脚轻,站立不稳,猛地向前栽去。

顾远白一下接住了他。

沈斯年顺势扑进顾远白怀里。

若在平常,顾远白肯定已经顺手搂住沈斯年怕他摔了,但此时此刻,内心突然泛起的涟漪让顾远白突然觉得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

搂腰好像不合适,托臀肯定也不行,抱住他的背吧,姿势又太暧昧,好像拥抱一样……

就在顾远白内心摇摆不定的时候,沈斯年已经开始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滑,顾远白一个激灵,扯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

这一下用力过猛,几乎把沈斯年扯到了自己的脸前,沈斯年的真丝衬衫被扯的歪歪斜斜,露出胸前大片皮肤,而他浑若未觉,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远白。

沈斯年生着一双桃花眼,平时不醉的时候也自带三分勾人,更何况此刻被酒意激的眼角泛红,春波盈溢?

被那样一双眼睛看着,在情场上杀进杀出,素来进退随意,片叶不沾身的顾远白突然就开始喉咙发紧,心跳失常,掌心冒汗。

他很害怕沈斯年会做些什么,内心却又隐隐期望醉昏了头的沈斯年真的会做点什么。

下一秒,沈斯年突然弯起眼睛笑了,看着顾远白的唇角说:“冰激凌。”

透过挂在门后的穿衣镜,顾远白看到自己的唇角沾了些白白的东西,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又忍不住地泛起层层失望。

沈斯年挣扎两下,想抬手帮顾远白抹去唇角的东西,但顾远白却仿佛失了魂一样,把他的双臂箍的紧紧的,沈斯年有手不能用,突然凑头过去,伸舌舔上顾远白唇角。

顾远白的身体猛地绷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甜的。”

沈斯年舔舔嘴唇,趁顾远白没反应过来,再次覆上他的唇角。

顾远白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爆炸,趁着一丝理智尚存,他艰难地推开沈斯年,发出的声音低沉暗哑,简直不像他自己的:“你……醉了。”

“谁醉了?我才没醉。”

沈斯年的真丝衬衫扣子扯松好几颗,露在衣摆下的两条大长腿色泽莹润,半遮半掩的效果十分惊人,顾远白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他,沈斯年却不管不顾地扑过来,撕扯顾远白的大衣,“我失恋了,就该做点疯狂的事,不是吗?”

顾远白步步后退,抗拒的十分艰难:“你醒醒,我是顾远白。”

沈斯年把顾远白推倒在沙发上,抬起光泽度比真丝衬衫还要好的脚,踩上顾远白的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顾远白的眼睛,挑衅般说:“我知道你是谁。所以,顾远白,你敢陪我一起疯吗?”

顾远白觉得脑中有根弦“砰”地断开了,理智在那一刻消弭殆尽,**之火瞬间暴涨,熊熊燃烧。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