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眉挺鼻,薄嘴唇,皮肤光滑洁白,腰细腿长,美少年一个。
我不禁隐隐生出自卑之情,忽问:“你母亲贵庚?”
他斜眼看我,俨然一副看智障的眼神。
我连忙解释:“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生得这样好看,你母亲一定也貌比西施,又或者她生你生得早,都听人说越年轻的小媳妇生得儿子越好看,所以想问问你母亲芳龄!”
“三十!”
“三十?”
震惊、讶异、困惑,难受的我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
“如何不可能?”
“那就是你母亲十二岁生下你?”
“有何不可?”
我点点头:“可以,可以!”古代人结婚早,尤其北魏又是鲜卑少数民族统治的区域,早婚是肯定的。
想想自己快三十岁了还一事无成,便叹了口气。
“你的骑术精湛,想必从小父母对你的期望甚重,一定也下了功夫培养吧!”我继续找话题与他聊。
“没什么,保命而已!”
“你可有兄弟姐妹?”
“并无!”
“你是独生子?”
“独生子?”
“唔,你没有兄弟姐妹,可有堂亲或表亲否?”
“也没!”
“哦!”我总算明白他这种冷漠的气质是哪来的。
这些兄弟,大都是直来直去的性格,只是直性子中也有些微小差异。譬如黄耀君,聪明中有些爱面子,比较重视自尊,与他说话除了一些伤颜面的话,其他的倒可无所顾忌。庄轻是个机灵鬼,与他什么都可以唠,当然,是他嘴上占我便宜的多些。
乌恩肢体灵活却不爱说话,很像班里体育课很好,文化课一般的学生。林灼油嘴滑舌,与庄轻有得一拼,只是他常和乌恩两人一处,和我说得话不多。
慕容亥是个稳重的人,一般不与我们瞎扯,但却会默默倾听,兄弟们有什么过分的请求,他也会帮忙。孙维则人如其名,脑袋里的条条框框不少,像极了班里的三好学生。
刘清平很会作诗,打算归乡后走科举之路。许芸和许灵翊不必说,李南昇是兄弟中公认的“大哥”,一般他是最后做决定的那个。李青曦是典型的直男,内心善良,重情重义,嘴上却什么都不说,不然也不会将我昨晚拜托教授的话放进心里,今日主动帮我。
其余的交流不多,不甚了解。
“李兄可曾娶亲?”
“没有!”
“哦!那是为何?”
“没有看得上的!”
“这么简单?”
“不然呢?”
“唔!这个时代的人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吗?为何李兄可以自择配偶?”
“我父母比较尊重我的想法!”
“哇!好生羡慕!”
“那你呢?”他突然反问。
“我什么?”
“你那未过门的寡妇女子是你喜欢的吗?”
我一愣,这大哥怎么会想起这一茬,只得到:“喜欢嘛,有点!但不及她喜欢我得多!”
“哧!”他撇撇嘴。
我捂嘴偷笑,这小孩太好玩了!
正偷乐,他起身道:“一刻钟到,再练!”
我只好自求多福,认真随他练习。
很快,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中秋节的第二日,便要拔营北上,在中秋节未被选中骑兵的士兵,很有可能被划分为步兵或车兵。
也就是说,若我不能入选骑兵,就要在八月十五与兄弟们分道扬镳了!
甄选骑兵的前夜,我曾与张天师商量入选的巧宗,得到的结果是:“尽人事,听天命!”只能靠自己!
我心里想:“木兰娘啊!保佑!”
中秋节早上的伙食颇丰,天气也颇好。从牢里运来了一批各国战俘,甄选骑兵便是与这些战俘马上厮杀。
若杀了战俘或使其再无力还手,便算顺利通过选拔,反之若被这些战俘打败,便被降为步兵或车兵。
若不幸被这些战俘所杀,便自认倒霉,战俘反而会得到释放或嘉奖。
庹将军、各统军、各幢主大台上看着,下面一拨一拨并进,入选骑兵者约为十分之三。
轮到我们幢了,果然如李将军所说,二千余人上场有一半人,皆无一人战败,全部顺利通过。
到我们营帐中的兄弟上场,他们自不必说,本就身高马大又从小训练,赢战俘也是自然。
只是他们中除了慕容亥和张刘逊,其他人都使对手毙了命,他二位只刺伤了战俘的右臂,使其再无反攻的可能。
紧张情绪到了顶点,终于到了我,我只记得我与许芸,许灵翊一起上场,其他兄弟由于紧张记不清了。
与我对战的战俘个子不算高,肌肉却十分健壮,最主要的是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凶狠,望着我的时候呲着牙,好似仇人相见。
将军一声令下:“开始!”我们驱马直奔对方,对方的马速度极快,我的马还没到距离中段便迎来当头一撞,对方一棍打到我执戟的手指,力气极大,我的手指当即没了血色。
我的马也受惊了,我这就堕了马。
那战俘欲用戟刺穿我的喉咙,我的几个战友眼疾手快,挡住了他。
我就这样落选了,毫无意外的,顺理成章的,理所当然的落选了骑兵。
待所有骑兵甄选完毕,我才知道,我果然是李家幢中唯一一个落选骑兵的。
我才知道,我这种水平,在战场上若无人帮助,别说一刻钟,恐怕小命在一分钟内便休矣。
找了一个远离军营的地方坐着,我的脑袋还是一片空白,不仅是因为骑兵选拔的落败,还因为从这次选拔中感受到的生存的残酷。
若那些战俘的父母在场,看到自己的孩子就这样被人杀害,该如何面对?
失败的懊恼和对未来的恐惧使我抬不起头,听到李南昇的声音:“卫兄,不必懊恼!”
我抬起头,看到好几个兄弟站在我身边,这几天一直教我的李青曦也在远处看我。
“你这次虽输了战俘,但已尽了全力,将军和我们都看在眼里,加之你又起步晚,训练不足,失败也是必然。我看卫兄聪明,不出半年,必能达到骑兵的水准,到时再申请加入骑兵不迟。”
“只可惜卫兄要被划分到其他营去,与我们不得不分开一段时间了!”黄耀君惋惜道。
我无力道:“没关系,我能振作。此些时日与你们一处很安心,各位保重!”
大家都来与我击掌。
到李青曦时,我道:“抱歉,白白让你陪我练了这么多天,我是个不成器的徒弟!”
他道:“不必道歉,你的胜败与我无关。”
我被这句话怄得想哭,正巧此时将军令传来,告知我被划入某一步兵营,战马归入骑兵,战争结束后可牵回,并补偿我一些银钱作为征马费。
这一出闹得,像极了高考失败。
回营收拾行李,李翔将军来叫我,我向他拱手作揖道:“多谢将军这几日栽培,卫兰卿辜负了将军和兄弟们的期望,给李家军蒙了羞,望将军恕罪!”
“卫兰卿,你希望加入骑兵吗?”他质问我。
我大声道:“我希望!”
“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骑兵不用走路,比步兵轻松多了呀!
“骑兵攻击力最强,最能杀敌!”我这样答。
“骑兵往往冲锋在一线,是死伤率最高的兵种,这样你还愿当骑兵吗?”
“我愿意!”我想了想斩钉截铁,“因为我不想和我的兄弟们分开,若我被划为步兵,没了兄弟们的帮助,会死得更快!”
我这样实话实说,他只能叹了口气。正此时,一个兄弟来报:“报告将军,马棚里的一匹马不听使唤,不受驯服,不能被征用!”
“什么马?”
“是卫兰卿的白马?”
我一惊,立刻与将军一同前去查看。
只见五六个人围着我的白马,无一人能骑坐。我那白马像发了疯般一边嘶鸣一边用蹄子伤人。
这异象连大将军都惊动了,庹将军和一众人来看是怎么回事,只见又换了几拨人,马依然狂躁。
大将军道:“既然这马不可用,就杀了下锅,给将士们加餐!”
我连忙禀告道:“等一等将军,这马是属下的,不如让属下试试!”
他点点头。
我上前去,白马立刻安静了下来,用头蹭我。我脚一蹬上马,它未叫半声,十分听话。
众人皆诧异,我心想:“好马,不愧你主子我当日背你走了十里地,嘿嘿!”
李将军适时向大将军进言道:“将军,战时物资匮乏,战马更是价值不菲,卫兰卿是我幢中一员,今日未曾入选骑兵,但我看他为人忠厚,品德上佳,尚可作为传令兵人选,不如暂且保留他的骑兵资格,待下次甄选,再看他是否合格!”
大将军稍加思索,道:“好吧!就依你所言。”
我和众位兄弟心花怒放,终于不用分离了。
今日真是百转千回,大家悬着的心总算定了。晚间燃气篝火,歌舞摇动起来。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战士们围着火堆合唱着大风歌,思念着家中的父母妻儿。
我看了看左手已经发黑快要脱落的几个指甲,心里想着,但愿这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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