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组成的队伍里，带着白色面纱的少年刚进门就吸引所有目光。

他浑然不在意，指着向众人中空缺的位子：“手下组员今儿休假，死活不肯加班，暂时来开个会。”就原地坐在远离他们的地方，又指了指自己的脸：“没注意被养的猫挠了。怕那疯劲儿传染。”

俞斟悄悄捅了下旁边的云雾，传音道：“你和17都挺正常，怎么组长不太合群？”

云雾看他一眼，回道：“他来三殿第一天就杀了三个神族，凭实力孤立所有同事，代号没隐形前他是Z。总局从深渊硬拐出来的，没编号。”

系统编号是入编顺序，系统代号则是实力排序了。越靠后，能力越强，且由三殿和总局所有活物中评选。闻人澈接手三殿之后就因不知名原因不再重排代号，久而久之几乎隐形。

白妥一心想回去，非常直白问：“还有多久散会？”

楚裔曙：“……17怎么跟你说的，今天开会，明天休息，后天上路？”

白妥：“流程差不多吧，那我去把本尊扯出来？”

巫以歌习以为常道：“‘六害’真集合R得冒烟了。”

白妥：“我只是不理解，你们一群有情感的数据装嫩要脸吗？我跑遍三殿所有地图才知道‘菜园’这实习地儿。”

游戏大厅“菜园”分厅一般是实习系统的聚集地，转正系统是没时间翻山越岭的回去怀旧思故的。此刻，差不多要积灰的冷清大厅里所有统子面面相觑，最后俞斟得出结论：“实习系统早作死完了，都要拆了重建的地方，来这开会也挺安全。”

楚裔曙实在听不下去他们浪费时间，直接敲系统面板：“随机抽签，且琚，你来。”

签子翻开一看：俞斟。

云雾直接翻空间存储，在大厅最显眼的地方点了两根香就盘坐下祈祷。

花长袖自觉煮茶耗时间——条件反射，吃点茶能定下神。

巫以歌直接闭上眼补觉——一看就知道是昨晚为了给同组的撑场子连夜干架了。

白妥索性转头，盯着正上方挂着的钟表出神。

只要入编时间相近的系统，多多少少知道点同事的漏洞。

且琚不明白，但为了保持队形还是决定翻翻人格解剖书。

楚裔曙念出题目，静待佳音。

…………

在楚裔曙第七次查看题目、花长袖第四次续茶、且琚第八次抽签到同一名字后，停滞的气氛终于被气氛起始者打破，俞斟苦大仇深的看着且琚，后者莫名其妙与他对视。

直播画面的交流区热闹非凡：

【—记了等于没记，还是熟悉的鱼风。

—阿澈是对域主有意见吧？怎么每个题目都在神域禁忌上蹦跶？

—正常，域主每回毁了通讯石，阿澈就得花私库焊接。

—据说已经欠了渊主不少债务了。

—所以这回俞斟答题还答不对？

—问题闻所未闻，我真挺好奇阿澈从哪个本子找来的野史，连域主都不知道。

—她一直爱寻证子虚乌有的事儿，那本就不存在。

……】

俞斟崩溃：“且大小姐，且姑娘，你手气怎么就这么不一般？”

且琚很委屈：“要不是我无权转让签筒，早就给别人抽了。”她又不想哪哪都冒犯楚裔曙，不然真得怀疑自己八字与人域主犯冲。

楚裔曙抬手，看了眼随机抽的题目，微微笑道：“俞斟，你别说你不知道大世界第一天封神就被隐形除名的生神犯的大忌。”

条件众多，筛选锁定那个神族不难。俞斟瞅了眼大屏幕投影的题目，瞬间闭眼。要完。

白妥趴在桌子上，一手支着头，兴致不减的看俞斟在这抖成筛子，笑道：“鱼上线未始而中道崩俎啊。”

云雾道：“鱼子，仔细想想以前洛殿主上课时说的话。”

俞斟：“……”他抓了把头发，盯题目盯的差点眩晕。

“第一个被除名……的生神，是……顾幼竹？”

花长袖一口茶险些喷出：“鱼子，顾幼竹是死神，没神敢除他的名。而且他本名是顾筤。”

俞斟网络延迟：“顾筤么……这名字有点熟悉？”

花长袖再次放下茶杯，语重心长道：“鱼子，麻烦用你仅剩的脑仁想一想，你昨日才炸了顾筤顾殿主用一年才勉强修好框架的世界。”

【—除名等同陨落。这一渡陨落的神族除了他杀的是十二位，至今除名的只有四位，这题可比前面好答多了。

—问题是现在的神族陨落的不正常，太快了。

—照这速度下去，黑白迟早要失衡，六道怎么没反应？

—为什么得有反应？深渊给出反应，恐慌瘫痪了的是各等世界的意识根基，到时候咱们就别想轮休了。

—浮逍境那里没情况，有可能是神道缩短了？

……】

见弹幕开始恐慌，监视系统X熟练的开始清屏，同时启用所有备用账号导引风向。

三殿的系统数永远是三千，系统的游戏账号却不止三千。高层管理威望太足，有些事情只有登录备用账号，用平等身份接触下面系统才能了解。俗称微服私访。

【—原来那《累良亭》是俞斟毁的。感谢感谢。

—别急着谢，你不怕顾殿主循着你数据线送恐本？

—没事儿，只要不是虐本问题不大。

—关键顾殿主太能产虐本了……

〖系统播报：《灵柩》世界即将绝迹，请“援手”进度条停滞的系统终止援救任务。〗

—稍等。终止任务？三殿可算决定剐腐肉了。

—可能是上面疲懒时到了？你们看观众席里面有什么。

—三殿不是一个比一个忙吗，怎么殿主都来看直播了？

—“六害”一次性来了五个，光靠阿澈和X顶不住，域主不锦上添花就谢天谢地了，殿主们操心这不挺正常？】

洛絷看着弹幕滚动，拧眉不解深思：“崽子们怎么就是‘六害’了，他们几个不就情绪波动的动静稍微大了点？”

顾筤：“他们光动静余波就天崩地裂血河尸山，你对‘稍微’的定义是什么？”

洛絷答的稳当：“前辈，这么久了，下线放低些。在三殿呆着总得刷新认知。”

闻人澈低声问身侧：“黑白失衡的事，看过阙木了吗？”

X回道：“Z上传过，阙木目前有倾向恶道的迹象。”

闻人澈眉心微蹙。烦死了，三殿这个借口能量发挥真够足的，一个二个来历老大，那阙木是系统能靠近的吗？也不怕被闪瞎眼。

顾筤突然抬头看坐在监控后面的顶头上司：“闻人澈，楚裔曙不知道你增设了监行系统？”

闻人澈正思考能不能再跟她爹借点东西自爆，没听到问话。

洛絷自然接麦：“放宽心幼竹，她甚至不知道这次审核是全程直播。”

顾筤：“这穿风阁主还有点用……早说了我不叫幼竹。”

洛絷：“双标。明明以前阿柳这么喊你你能飘下地。”

闻人澈跟上节奏：“别管他，顾筤那是没地儿洁身自好了。”

殿主们这里拿顾筤旧迹开涮混时间，休息大厅里被监视的七人气氛微妙。

俞斟半天才想起来生神是解酌，自信答道：“解酌犯的大忌是轻视时间。”

花长袖一掌拍歪他脑袋：“时间能用规则改，根本算不上忌，你让他上哪犯去？”

俞斟飞速改口：“轻视渊主！”

云雾面无表情的鼓掌：“洛殿主真该把他扔到tn组去，这胡扯的本事绝对一勾一个准。”

且琚认真纠正：“云雾姐，我们是晕命，所以才爱借手通关，不是滥情，更不渣。”

云雾：“可你们处事风格留情不自知。”

她不再对俞斟抱突然灵光的希望，收了香，坐回原位。

闻人澈活了，自动cue流程：〖0039答题无效

现随机匹配

0510且琚，低配中级副本《偿乐》〗

真的，闻人大殿主亲自上场监视，足以见三殿的资源真的很匮乏了。

屏幕上的字幕投影隐去，七道门出现在字幕后。门上有字，五扇门上标着在座系统的编号，一扇S，一扇飘忽不定的轮换着各种编号，然后成功把自己转成了乱码。

闻人澈继续打字幕：

〖恭喜诸位通过选拔，现前往各自副本

鉴于诸位玩家前科累累，封锁技能

转盘平衡补贴：“回溯”全技

游戏随行者：楚裔曙〗

白妥看见字幕，沉默几秒，缓缓回头看巫以歌：“我在这做一会儿，就被迫上线了？”

俞斟不乐意：“这都多晚了，你一团编程不休息我们还得休息呢。”

他故意拖时间怎么了？你上大街问问，随便一个**都知道今天集体休假。

闻人澈只想赶紧送走这群炸药好去找她父亲，蹦了句〖抗议无效〗

可能后觉自己太过冷淡强硬，容易招人恨，又贴心的不如不补充：〖0017不定时上线以任何方式涉入任何任务〗

然后，字幕上的钟表里的三根针开始狂舞，直接给平行时间逆流到白妥刚进门那会。

云雾疑惑：“闻人殿主不是一贫如洗了吗，哪划的积分还能启用‘回溯’？”

且琚点破：“反正今儿这工是不作也得作。”

上司安排明当，听取怨声一片。

〖抗议无效〗

行行行，你官大你说了算，我们小系统人都算不上了，哪来的权利抗议？

巫以歌一直沉默，此刻看着字幕，轻声道：“你……通知未全。”

云雾道：“它隐藏的还少吗，反正没好事。”

终于换了个不被认可的词：〖疑问无效〗

众系统甚至能从这四个大字里看到这团编程暂居上风的威风和能让‘六害’吃亏的幸灾乐祸。

俞斟稀奇：“它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儿了？”

言罢，也不想看这糟心玩意，起身就往编号对应的门走。

花长袖低头不语，等俞斟登录游戏的系统通知下来，才捞上且琚一同上线。

陆续的连楚裔曙都进门了，巫以歌即将踏入门时，突然回头看厅内唯一还坐着的白妥：“差点让你演过去了。”

少年一声哼笑，抬手摘了面纱，脸上比干净闻人澈口袋还干净，没有任何所谓伤口。

“你用白妥分身出来，不怕他们发现了闹得鸡飞狗跳？”

少年避而不答：“我快醒了。”

他直视巫以歌漆黑如深潭的眼睛：“所以，你，不可退场。”

“白妥”起身，转步，踩进乱码组成的门。

巫以歌定定看了闭合的通道许久，望向大厅屏幕。不出意外的微笑，笑的很暖，气息很冷。

〖游戏监行者：代号X殷庭渡

监行者附带奖励：直播〗

等他不紧不慢的也走入登录通道，突然断流的直播这才连接上。

字幕还未隐。

【—刚才怎么了？突然就违规了？

—啊……“它”不是向来厌恶被安标签吗？凌驾于三殿主之上的存在，脾气上来了也挺正常。

—好家伙，不能处置他们，就自个闭眼了？

—所以前辈们不知道从大厅启用时就开始直播了？

—X是监行者，有点不祥的预感。

—他们都走了，我们去哪看直播？】

〖系统通知：请选择目标系统，选择不可更改，慎择。

〖“分‘世界’”建立完成。

〖现强制所有在编系统上线……

〖“世界”即将停滞……

〖“世界”冻结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