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回来了!”
下了九点的晚自习,许寒又饿了。
赶紧让赵温兰女士给她弄了点夜宵。
吃完之后,赶紧去洗澡洗头,赵温兰帮她把头发擦干。
“寒寒,你知道咱家楼上那个姑娘是谁吗?”
“谁啊”
“晏璋!”赵温兰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女儿啊,咱们可走大运了!”
“……”
许寒不明白,楼上住着个女孩,跟她走大运有什么关系。
“妈,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这样,我害怕。”
赵温兰白了女儿一眼,这丫头事真不上心啊。
“晏璋啊,你知道晏璋嘛,她可是市状元!”
“哦,真厉害。”
许寒不冷不热的语气,赵温兰以为她是自卑了,语气也缓和了起来。
“寒寒,没事啊,咱不考市状元,咱们的目标就是考上本科,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许寒:我妈好像比我还心大。
“明天我去拜访一下这位邻居,看看人家平时都吃什么,我也去弄点给你吃,听说核桃补脑……”
许寒:头疼。
不过,楼道上那个女孩就是市状元吗?
今天洪跃说,区状元在她们班,市状元当然也是区状元了……自己和门神一个班吗?她今天好像没看到她啊。
“想什么呢?”
“没什么”
许寒摇摇头,头发干的差不多了,她就准备去睡了。
赵温兰神秘地去了厨房一趟,然后端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来,黑乎乎的一大碗,味道很冲。
“妈,你干嘛?谋财害命啊!”
“补药,快喝!”
“我不想喝……”
“你那个脑子不喝怎么行,快点喝,喝完咱也考个市状元!”
许寒一阵无语,不是说只要考个本科么,怎么又变了,还是异想天开的目标。
她躺在床上,一想到那个门神就睡在自己楼上,颇有些不习惯。
学霸晚上都几点睡呢?
应该不会像自己这么懒惰吧?
也不一定,很多学霸都是天生的好脑子,稍微勤奋一点就超过普通人了。
要是把那脑子分自己一点就好了,就一点……
带着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许寒渐渐睡去。
此时,隔着天花板的另一边,某人还在奋笔疾书。
书房里一盏灯,兴许是用的时间长了,灯光不再如新的一样明亮,女孩的眼睛很干净,手上的笔也不停歇。
“晏璋……”
许寒一晚上都在做梦,梦到门神来她家叩门。
“寒寒,起床了!”
“哦……”
今天到校的时间比昨天早两分钟。
还是孙老头的课。
“老师早”
“早,你叫……洪跃是吧?”
“老师你认错了,我叫许寒,洪跃是我同桌。”
“是吗?”孙庆春年纪有点大了,又带了两个班,他自己也有点糊涂,“你俩长得有点像。”
许寒笑了一下,她俩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好吗?
洪跃的头发短短的,脸瘦瘦的,跟个小男生一样。
“老师早!”
“你又是?”
“我是洪跃。”
许寒挑了一下眉,这家伙今天来的挺早啊。
坐到位置上,两人都为自己的聪明而庆幸。
“孙老头估计懵了。”
“罪过,罪过。”
“得了吧你,我看你玩的挺乐呵!”
许寒偷偷看了一眼讲台,“我不是怕他跟班主任告状么!”
“那你就让我做替死鬼啊?”
许寒坦诚地点点头,“你都和学校通融过了,还怕什么。”
“……”
孙庆春的课颇为无聊,照着课件读读画画,搞得许寒困意上头,不停地打哈欠。
洪跃早就困的不行了,直接把脑袋趴了下去。
“对于祥林嫂的遭遇,你有什么看法?”
孙庆春一个提问,直接让昏睡的人一个激灵。
许寒推了一把洪跃,让她清醒清醒。
“谁来说说看?”
“……”
没有人愿意做出头鸟。
“课代表”
“……”
“我忘了,还没选课代表。”孙庆春想到了什么,眼睛看向靠墙前排的位置。
许寒心里一咯噔,孙老头好像看着她们啊。
“许寒,洪跃”
“……”好死不死!
“不好意思,老师只认识你们两个的名字,你们谁来说?”
孙庆春狡黠地笑了一下。
老狐狸!
许寒暗淬了一句。
她看了一眼洪跃,这家伙刚刚结束天人交战,根本不知道孙老头在说什么。
“咳,我个人认为啊……”
许寒一站起来,堂下瞬间松了一口气,她甚至可以听到那长而舒的气息声。
管他是谁呢。不是自己就行。
其他人也一个个清醒过来,开始盯着课本思考起来。
“嗯,你说”
“咳,我个人觉得,祥林嫂的遭遇是令人同情的,她的一生是灰暗的,儿子是她生命中的光,儿子死了以后,祥林嫂的生命也跟着暗淡了。”
孙庆春点点头,“讲得不错,语文嘛,本来就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见解没有好坏之分,但是不同的角度可以看到不同的东西。”
“正所谓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谁来做下一个读者?”
许寒坐下。
孙庆春扫视了好几圈,也没有人举手。
小老头颇有些沮丧,“听你们班主任说,你们班藏着一位高手,我想听听她的看法。”
“晏璋同学?”
晏璋。
这是许寒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但是听起来就很有文化的样子。
晏璋坐在倒数第二排,她从人群中缓缓站起,就好像一只出淤泥而不染地白莲,少年时期的男孩女孩是最美丽的,不用施加任何粉黛,光是站在那就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她的气质清冷,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高冷不可侵犯的距离感,正如花中君子——莲一样,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许寒承认,晏璋不是门神。
是下凡渡劫的仙子,和我等凡人不同的气质,周身散发的气息隔绝了俗世。
“祥林嫂一辈子吃苦耐劳,任劳任怨,临死前夕,还在捐门槛赎罪,但没有人告诉她这不是她的罪孽。所以祥林嫂之死,其实是时代的悲剧,也是鲁迅先生笔下对当时社会的抨击。”
晏璋的声音像薄荷一样,清清凉凉的,透人心脾。
“嗯,晏璋同学在许寒同学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提升,从人物的悲剧上升到时代的悲剧,不错。不愧是你们班主任挂在嘴边的学生,我也很期待你日后的表现。”
许寒听得出来,孙老头对于晏璋的评价要比自己高很多。
洪跃戳了戳她的胳膊,“孙老头讲什么,你俩不是说的差不多么。”
“?”
许寒信了,这人真的是走后门进来的。
“她思想深度比我深,我的看法流于表面。”
洪跃撇撇嘴,“我觉得你说的挺好的,祥林嫂很可怜,儿子死了更可怜了。”
“……”许寒抿了一下唇,“感谢你对于我流于表面的认可。”
她转过头向后看去,晏璋恰好抬头,冷不丁两人视线触碰,许寒心虚地立刻把头转了回来,有种被捉奸在床的羞耻感。
“你脸咋红了?”
“……热的”
洪跃抬起头,她们这地理位置不行,都吹不到空调,这么大个教室,两台空调确实太少了。
挨到下课,许寒去水房打水,路过办公室时,看到晏璋站在里面。
“看什么”
“没,没什么”
孙庆春刚好走出来,看到两人,笑了笑。
然后指着两人道,“许寒,洪跃。我这次没认错吧?”
“没有!孙老师您太厉害了,一下子就把我们记住了,慧眼如炬!”
许寒内心想笑,这小老头还挺有意思的。
“哈哈哈……”
孙庆春被夸了,“许寒,你以后适合参公,考公务员适合你。”
“老师,以后我如果考上公务员,一定回来请你吃饭!”
“行啊,到那时,我也该退休了!等你做了区委书记,我也跟着沾点光……”
小老头说着说着,自己也乐呵起来,仿佛看见了自己美好的退休生活。
“借过。”
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晏璋在孙庆春后面等了很久,她赶时间,忍不住插了一句。
看到晏璋面无表情地站在后面,许寒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两步,后者自若地从旁边走出来,往教室方向去。
“许寒”
“啊?”
“你跟晏璋是不是认识?”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洪跃回头看了一眼,“今天语文课你回答问题的时候,晏璋好像一直在看你。”
“……”
许寒白了她一眼,“今天语文课你困的都睁不开眼了,还有功夫看晏璋啊?”
“我……算了,我理亏。”
晏璋怎么会看她呢?
难不成还在计较上次她挡道的事,不至于吧,这人心眼的哦多小啊!
不过刚才她说“借过”二字的时候,可是和那天一样的语气,连孙老头都反应迟钝了一秒。
还说什么学霸,成绩好又能怎么样,可是一点都不尊重别人,不尊重老师呢!
回到班里,晏璋坐在自己位置上。
她自己好像有一个小世界,也不跟别人交流,除了做题,偶尔就是看着窗外放空自己。
许寒看到她好几次,傻傻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不知怎么的,感觉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孤独感。
就像朱自清先生写的那样:
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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