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远觉得通县发生的悲剧够惨,可要不是招惹女土匪,还提出无理要求,他们也不至于死得这般难堪。
“通县边境一直都有流寇游走,常年活动于通县和肃北交界,打流寇时他们两边流窜,边境又生得丛林茂密,这流寇就不好打,梁大人怎么判断是流寇的?”兵部唐国公躬身越出,一番言语,反过来询问梁知远。
“流寇不都是男丁,怎么会凭空有这么多女的?”底下更有甚者提出异议。
“听说县衙有一百多人,难道全是男丁?没有一个女子?为何这般残忍?”工部尚书向来不喜参言,亦生出了疑问。
“朝廷命官赤条条被阉割致死,那岂不是有损南朝的官威,这如何是好?”
......
朝堂上就此展开了热烈的质疑与讨论,一帮通过科举层层选拔出来的文官,竟讨论到最后,就是想知道通县县令究竟是如何得罪那帮女流寇?还被反杀?这不得不令人啼笑皆非。
梁知远左右转眸看了看,殿内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八卦,坐上的陛下直了直身子,伸手接过张公公手里递来的奏折。
原是通县县令向来喜好出其不意的怪癖,尤其是床笫之事,越新奇刺激,越令他着迷深陷。
起因是县令自家家使秘密替他寻找第十一位夫人时,见一个清秀俊美的男子在山里打野兔,跟踪了一会儿,发现他不站着小解,而是蹲着,这一奇怪的行为适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布拉山周围蹲守了好些天,适才等着那个男子落单,他们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径直将人撸了回去满足县令男女通吃的癖好。
没曾想捞回来的是个男扮女装的女子,而且还是个姿色美艳,性情野辣的女子,县令日日将其捆于床上蹂躏造作。
后来,那个女子服了软,陪了县令一段时间,亦就是那段时间,她偷偷地与布拉山的同伴们取得联系,她不是别人,正是流寇头目的年仅十六岁的女儿。
通过梁知远细细打探才得知,布拉山的那帮女流寇人员组成有南朝人,亦有肃北人,且都有一定的功夫,哪怕你没有功夫,一旦加入他们,亦会每日跟着习武操练,身上亦逐渐长出功夫。
“那帮女流寇听说全是被男人伤害过的女子组成的,他们最恨的就是这个世界上薄情寡义,三妻四妾的男子,他们别无所逃,只好躲避进深山老林里,以野味儿果腹,以野兽为伴,他们宁愿如此,亦要与这男女不公的世道做抵抗。”梁知远一字一句地似乎在为他们申述的语气。
“如果县令不招惹他们,我想他们不会主动出来攻击人。”
“那为何要将县衙一百多男丁全杀了?”唐国公百思不得其解,而陛下看着梁知远的奏书,已知晓原委,脸色阴沉,没有言语,手指捏着奏书,似乎要将纸捏碎了似的。
“因为......”梁知远吞吞吐吐。
“快说啊!”众大臣简直闻所未闻,觉得这些女子简直目无王法,男子才是天,怎可以触犯天条,以贱妨贵。
这根深蒂固的思想亦是长在了在场的每一个官员身上。
“因为那名少女被县令猎奇所关的几个月内,他自己玩儿腻了,将少女捆起来,让县衙每个男丁都侵犯了一次。”梁知远眉头紧皱,双拳握了握,嘴唇闭着,似乎不愿再多说细节。
“简直禽兽不如啊!”
“实属过分了,怎么能这般为官?”
“父母官,你不能糟蹋儿女,不能这么糟蹋!”
......
大臣们闹哄哄地在殿内议论纷纷,不一会儿皇帝出声询问梁知远,“那你怎么处理的?”
梁知远“扑通”跪下,“启奏陛下,我将那些人挖坑埋了。”
“布拉山的女流寇呢?”
“未曾见到,想来亦逃去了肃北,倘若我追去肃北,恐怕引起两国争端。”梁知远一五一十地回复,并从中陈情难处。
陛下扶额略微疼痛的头颅,“八王爷做了什么?”
此时,一旁的八王爷甩袖越出,“父皇,儿臣欲将布拉山女流寇收编朝廷,毕竟战斗力过于勇猛,倘若能为我们所用,于南朝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此事再议吧。”陛下有气无力地回应,显然到了该散朝的时间。
这两日梁知远被留在都察院没能回宅子。
这一日早晨,散衙回来,走到“七雅书铺”门口,正要进去寻沈书韫,也有两日未见了。
书铺门开着,但无人,他抬眼转向对面的“梅花苑”,大门处,一个中年男子和少年郎正一上一下搭木梯干活儿。
“曹叔,您小心点儿!”声音从里传了出来,甚至对面的梁知远都能听出是沈书韫的声音。
他三两步踏进来,见“梅花苑”里简直大变天,从前制豆腐的位置全被改成了刻房,安置了许多刻板案几,从前院通过廊道至后院皆是案几,后院还添了库房,这些都是门口曹叔和杜小五一干人等合力完成的。
听沈书韫热情介绍,梁知远心里颇为不高兴,脸色阴了下来,拉着沈书韫朝“七雅书铺”没人的大堂内走去。
“梁大人你勒疼我了,轻点!”沈书韫被他生生拽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控诉道。
刚进门,梁知远便把沈书韫抵在大门背后,一手窟住她的腰身儿,一手将她的头摁在门板上,“吱嘎”的声音急促地响了两声,还未等沈书韫反应过来,梁知远将脸贴上去,近乎微毫,她甚至能感受到深吸深呼的气息,一进一出,席卷唇边与鼻子四周。
“你为何做事之前总是不找我帮忙,你宁愿找曹叔杜小五他们?”
“他们是匠人啊,我不找他们找谁?”
沈书韫的回答令他不爽,于是,脸贴得更近,气息更加紧,深邃不容置疑的眸子看向她,“我也可以为你做这些事!”
她噗呲一声笑了,“你又不是匠人,我还忙着。”
“你看不起我!”哪知梁知远将头往一边转去,侧脸俊美的线条映入眼帘,沈书韫当即内心惊叹,梁大人真是风光霁月的翩翩公子,可为何今日这般小心眼?
“我哪儿敢!”沈书韫当即娇嗔声解释道。
梁知远缓缓将目光移至沈书韫唇部,欲往上覆去,手边便感受到一阵猛烈地敲击,“沈娘子,在吗?”
二人惊得俩俩迅速分离,沈书韫像泥鳅似得从梁知远身体往下,滑溜溜出来,梁知远则迅速转去一旁木架,手正好搁在书册上,一副正在翻阅的模样。
门外声响,“东家,你快去看一下,案几是否合适,还有一处库房卯榫结构好像有点小问题。”
杜小五和一个小厮来书铺寻人,沈书韫见二人一前一后正要迈进书铺,她赶紧挥手示意二人,赶紧过去处理,毕竟刻板印书在即,耽搁不得。
深秋的冷风似乎专挑缝隙往里钻,书铺方才明明阴风阵阵,不知何时梁知远赶紧身上一股暖流从心间淌过全身。
“梅花苑”内正忙得不亦乐乎,眼下还差一些材料,沈书韫需要亲自去东西两市淘匠人所用的木凳,按沈书韫的想法,最好这样的木凳能站着坐,亦能坐着舒适,可以伸缩的木凳,这倒是稀奇。
趁着天光大亮,沈书韫测算了一下来回时辰,让阿香回来书铺,她独自一人架着追风去西市找宋然商议这样凳子能否实现,最好能有现成的。
好不容易给追风喂了上好的饲料,哄了好半天才将它出动,准备带她去西市忙活,哪知刚走到门口,梁知远从沈书韫身后窜上来一把夺走缰绳,又哧溜溜地将追风栓回了院子。
“梁大人别闹,我还得去西市办事。”
“我陪你去,上车!”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响起,舟舟骑马过来,梁知远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迅速交接,“来,上马!”
沈书韫不解,心中疑惑梁大人这不去官衙?况且年关将至,不是说朝廷都很忙吗?他还有心思陪我去?不过心中疑问归疑问,心里不知不觉升腾出热意,耳尖亦顿时生出了热意,整个脸颊像烧熟的红薯。
梁知远见她并未迈步,字正腔圆,声正气足,“今日公务已忙完,我接下来全心全意陪你办事。”
说话时,已走过来将沈书韫一把抱上马,他踩着马镫一个英姿飒爽地跨越,右手缰绳一出,嘴里“嘘”声一唤,马便扬蹄向上,一时间,将沈书韫直接甩进了梁知远怀里。
平稳时,沈书韫适才在跃动的马背上,想要往前一点,不至于整个臀部和腰背都紧紧地贴着梁知远的前胸,她甚至能清清楚楚感受他胸口每一次跳动,口中呼出的每一口气。
沈书韫刚要往前倾身,哪知梁知远左手一把将她拽过来,拢紧,和自己前胸贴得严丝合缝。
二人打马经过“隆德书坊”时,沈书韫视线里却出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
“隆德书坊”内,好似聚集了一些书坊掌柜,不知在商量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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