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求助镇长

入夜时分,本已困倦不堪的秦富贵依然端坐在桌前,手中的毛笔起起落落,却终究未能在纸张上留下只言片语。

一滴墨汁滴落,如同雨露垂落荷叶,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将他的意识从混沌中拉回。

他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毛笔,将那张被墨汁浸染的纸张放到一侧。

他本想给秦母去信,告知她云隐镇中钱家商铺的种种情况,但转念一想,自从母亲嫁入秦家后,便未再插手钱家的事务。他这么做,免不得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思虑再三,秦富贵回到床上躺下,决定不再想这些烦心事。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零星小雨,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凡,秦富贵依稀觉得,夜间的云隐镇比白日里更热闹。

次日,秦富贵起的有些晚,他到大堂时,月昙和陈青玄已经在桌边。

店小二刚好送来早饭,热气腾腾的米粥、香气四溢的小菜,让人一看便觉得味道不错。

秦富贵打着哈欠,带着几分慵懒道:“这云隐镇夜间实在是太过吵了些,搅得我半夜才得以入睡。”

月昙和陈青玄闻言只是笑笑。

秦富贵接过月昙递过来的碗筷,提议道:“今日晌午我们不如去镇上最大的酒楼用个午膳如何?”

陈青玄喝粥的动作一顿,“秦公子可是有什么安排?”

无论是在慕容山庄还是风餐露宿时,秦富贵表现得都不是娇气的贵公子,非得要山珍海味才能入口。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有安排,且这安排还与昨日二人打探消息有关。

秦富贵对着陈青玄挑眉,一副你猜的不错的模样。

他压低了声音,“酒楼中人来人往,最是探听消息的好地方。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酒楼真的能吗?”

慕容月昙幼时几乎都是在山庄度过,除去去秦家做客以外,鲜少有上街闲逛的机会、猝然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惊讶。

三人很快用完早饭,鉴于昨天并未打听到任何消息,打算上街再碰碰运气。

大街上,往来人群与昨日相比要冷清一些。卖完早饭的小摊已在收拾桌椅,倒是果蔬摊位前,还有三两客人。

果子铺里,各式各样的水果、干果摆放整齐。

秦富贵非要进去看看,月昙阻止不了也就与陈青玄走了进去。

掌柜的不在店内,跑堂的店小二倒是不少,穿行在宾客间热情满满。

月昙拿起篮中的一颗果子,问道:“店家,这是何物?”

秦富贵刚想回答,就被店小二抢了先:“姑娘好眼光,这是咱们云隐镇的特产脱核李。不酸不涩、清脆甘甜,姑娘可要买点尝尝鲜?”

秦富贵没好气的白了店小二一眼,这问题他会啊,每年钱家都会送些到成阳伯府,不然他为何进来?

好不容易有个自己在月昙面前露脸的机会,就这般被破坏了。

他见月昙转身看向自己,立刻收回目光,吩咐:“称些,好吃的果子都来一碟。”

店小二虽不解刚才这公子为何翻白眼,但一听是大客户,立刻笑着为他们安排,还将他们领到旁边的歇息处小坐。

铺子里比较拥挤,秦富贵三人所在的位置能清楚知晓身后二人的动静。

男子沉着嗓子,前倾着身子对对面的男子小声道:“你听说了吗?这镇子现在邪门的很,到处是......我们等下还是早些离开才是。”

见店小二过来,那两人便没再继续。

秦富贵端起一碟店小二刚送过来的新鲜李子,去到隔壁桌。

“二位兄长,秦某有礼了。”

他将李子轻放在桌上,诚恳道:“我与兄妹途径此地,适才无意间听闻二位提及镇上似有异象,不知可否详述一二?”

两人神色凝重,其中灰袍男子瞥了瞥月昙和陈青玄,又确认店小二正忙于整理果子,才神秘兮兮地开口:“不瞒你说,这镇上传言说是夜半时分,常有鬼魅出没,且还不少。”

秦富贵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此言当真?”

“这种事谁敢去确认,怕不是嫌命长?”那人再次偷偷瞧了眼月昙,见她柔弱温婉,不禁心生怜悯,“看令妹如此娇弱斯文,为安全计,你们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言罢,两人收拾好桌上的食物,背起行囊,匆匆离去,背影中都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慌乱。

秦富贵回到桌边,面色略显沉重,“昨夜我便察觉这镇子不太对,如今想来,或许真有蹊跷。”

雨后的微风拂过,送走些许暑热,秦富贵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该不会真是鬼魅吧?

他不敢细想,身子朝着月昙身边挪了挪,“月昙,尝尝这果子。”

月昙顺手接过,并未点明他的小心思。

“我们也走吧,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可以顺道问问哪家酒楼最大。”秦富贵还是想把自己立身在阳光下。

天空清澈蔚蓝,三人并肩走出客栈,脚下是未干的水洼,倒映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

不愧是云隐城首屈一指的酒楼,其内宾客如云,较之他处更显繁华。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垂涎的饭菜香气,与丝丝缕缕的酒香交织在一起,那高粱与小麦的醇厚仿佛能穿透鼻尖,直击心灵深处。

小二笑容满面,步伐轻快,引领三人至堂中一隅,那里恰好有一处幽静而宽敞的座位。

秦富贵环顾四周,人声鼎沸中夹杂着欢声笑语,先前的忐忑不安瞬间烟消云散,他半开玩笑地对小二道:“嘿,小二哥,你这儿的菜肴不会贵得让人咋舌吧?”

小二笑容可掬,连忙摆手:“客官您真会说笑,咱们这儿讲究的是物美价廉,味道上乘,定能让您吃得心满意足,物超所值。”

秦富贵倒也没为难店小二,点了几道月昙和陈青玄爱吃的菜后,就放他离开了。

酒楼之内,人来人往,各式人物汇聚一堂。

“成哥哥,宁家何时能送来那批灵药啊?咱们再这么盼下去银钱都空了。”女子身着浅粉色衣衫,娇俏可爱,说话的声音都软软糯糯的。

被唤成哥的男子哀叹一声,无奈开口:“应当快了,那灵药珍稀异常,咱们也只能碰碰运气。若是慕容家还在,哪轮得到宁家一家独大,江湖医药也不会如此凋零。”

女子越想越气,放下筷子:“爷爷时长念叨着慕容氏,半点不提宁氏,也是这宁氏刻意压着药,实在不讨喜。”

成哥连忙打断,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嘘,此地不宜多言。慕容山庄已成过往云烟,我们还能寻得些他们留存下来的药方,已是万幸。”

药方。

慕容氏的药方。

慕容月昙眼神都亮了,她起身移步至邻桌旁:“二位似乎急需灵药,小女子不才,对医术略知一二,或许能为二位分忧。”

此举多少有些冒昧,她就这般站立在桌旁,接受着兄妹二人的审视。

好一会儿,成哥才淡淡开口:“姑娘年纪轻轻,且不可玩笑。”

还好他们并未出口赶人,月昙顺势在他们桌旁坐下:“医术虽有资历之分,却无年龄之分,若二位有所怀疑,不妨一试。”

女子半信半疑将手放置在桌上。

望闻问切四诊法后,她附在女子耳边告知其症状。

女子瞪大双眼,唇齿微张,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月昙,脸上染上一抹红晕。

这位姐姐怎么连她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都知晓,而且连小女儿家的私事她都能从这些得知。

女子的肯定,让成哥也放下了戒备心,他将家中长辈的情况告知,月昙没有见到人,只能给他一个□□的药方,承诺得了空会亲自去瞧瞧。

成哥拿了药方,倒是不纠结月昙会不会真的前去。他此次前来本就是为了宁家的良药,他信有了这良药,就能治疗长辈的病症。

眼见时机成熟,慕容月昙提议帮他们查看药方,二人也没有拒绝,大大方方的把药方交到了月昙手中。

《慕容氏医典》中的药方泄露。

尽管月昙没有见过真正的医典,但往日父亲耳提面命让她背诵其中的药方,她只是匆匆一眼便能知晓。

“这药方甚好,只是这几味药材还需因人而异。不知二位这药方从何处取得,小女子也想前去讨教讨教。”

那兄妹二人只说是意外所得,而后就避开了这个话题。

月昙再次旁敲侧击,他们也并不知晓其他,她只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桌上佳肴渐用渐凉,那两兄妹早已离去。他们身侧只余下碗筷轻碰的余音。

秦富贵放下筷子,饮了口清茶后才望着月昙问道:“你从旁桌归来便神色不佳,可是发现了什么?”

月昙放下碗筷,思索着要不要将医典之事告知给二人。

“那两人手中有《慕容氏医典》中的珍稀药方。可无论是家父还是二叔,都深知那些药方需因人制宜,断不会直接标注计量,实在令人费解。”

陈青玄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那二人身上萦绕着阴郁之气,恐怕那药方并非在正经地获得。”

秦富贵接过话茬道:“这镇上也有药方,那些人手中也有药方。莫非此地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之事?会不会跟晨间那两人提到的鬼怪之事有关?”

月昙将茶水一饮而尽:“此镇确有异象,但非鬼怪。至于药方,与灭门有无关联,还需详细查询才可下定论。”

秦富贵对异象不感兴趣,只将关注点放在医典上。

他问:“那慕容家的医典,如今又在何处?”

这话倒是让月昙犯难,医典作为家族传承至宝,她并不知晓其放置在何处。

应该......是在山庄内吧。

她实在不好胡诌,转移话题道:“你们可知晓宁家?方才那二人说宁家也会来此赠医施药。”

秦富贵知晓宁家也是做医药生意的,更多的,他也就不知道了。

陈青玄倒是补充道:“宁家之名,在中洲东部也是响当当的存在,与西南益州的慕容家不相上下。曾闻‘西慕容,东宏宇’这宏宇就是宁家所在的宏宇山庄。”

“青岩山距离宁家所在的玄阳城不算近,倒是时常听闻宁家的盛名。”

“近几年,更甚。”

月昙不在意这些虚名,她只是好奇:“宁家与云隐相隔千万里,他们为何大费周章来此处赠医施药?”

“来此处不好吗?这里的良医如此少。”秦富贵单纯好奇道。

好与不好该如何评说?月昙一时间不知应该怎么回答。

此时,窗外阳光正好穿透云层,洒下斑驳光影。

离开酒楼,街道上的年轻女子与老者忙着叫卖,小巧精致的手工作品和新鲜的农作物琳琅满目,安宁和谐。

秦富贵嘟囔道:“益州城的姑娘大多都鲜少上街做活,云隐镇却民风开放,女子和老人摆摊。”

月昙撑着伞,忍住笑意,“你猜这镇上的男子都去了何处?”

“此地民风淳朴,男子应是忙于农事,故而街市上,多见女子与老人身影。”秦富贵瞎猜的。

三人不觉间已抵达客栈门口。

而在他们未曾留意的角落,陈平安的身影再次悄然隐去,他毫无保留地将三人的行踪上报给镇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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