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读档

“他为什么还不醒?”江宴和来回踱步,阴沉着脸问眼前的医修。

医修从未见过自家尊主这般模样,背上冷汗直冒:“这位仙君灵力耗损过度。需得好生休息,我已吩咐侍女熬些调养元神的药,尊主您待会喂他吃下去后应会好一点。”

“那他的境界呢?”

“境界?”医修不明白,众人都知魔尊身边多了位金丹期修士,“这位仙君许是刚升上金丹中期,境界尚且不稳,又短时间消耗大量灵力,所以又退回初期了。”

江宴和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眉头拧得更紧:“知道了,下去吧。”

医修自觉多余告退,魔尊的视线重回林叙身上。

江宴和蹲在床边,贪婪地描摹着面前人的容颜。他握起林叙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旁轻蹭。目光缱绻又依恋,他小声道:“仙尊,你又救了我一次。”

“可是仙尊,为什么我好像从来都不了解你呢?”但明明,他们一起度过了这么多年岁。

江宴和知道自己死过一次。

那是在他即将成年的时候,仙尊曾嘀咕过一句想要桂芝。于是江宴和独自一人跑去深山,想为仙尊采来。

他想,要是拿给仙尊,仙尊一定会高兴的。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桂芝生于悬崖处,旁还有高阶妖兽看管,虽说妖兽已被镇压,但连凌煦来拿,也要费一番周折。更不要说当时刚结丹的江宴和了。

他当时初与妖兽交手便自知不敌,打算从长计议。可谁成想,妖兽竟在那天冲破了封印。怒吼着扑向江宴和,将被镇压数年的怨气宣泄在江宴和身上。

他的运气总是不太好。

江宴和来不及躲避,身体传来一阵剧痛。他趴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自体内不断涌出。

荒郊野岭,无人踏足。江宴和痛到没有知觉,只觉得彻骨的寒冷,他连想蜷缩身子取暖都做不到。

大概是要死了吧。江宴和勾起抹笑,心道:死了也好,死了便不用再做仙尊的拖油瓶。

可惜还是没能给仙尊采去桂芝……

江宴和闭上眼眸,等待徘徊的妖兽将他吞吃入腹,等待死亡的黑暗笼罩他。

“靠,该死的怪物。敢欺负我家崽。”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遥远的天边传来。

江宴和顿时睁开眼睛。他不会认错,那是仙尊的声音。

可是仙尊也会骂人吗?江宴和觉得是临死前思念过度,产生的幻觉。

结果下一秒,江宴和便从床上惊醒。外头天光大亮,不复江宴和死前的黑暗。

他一骨碌爬起,发现身上的疼痛一扫而空,原本有的血窟窿通通消失不见。

仙尊放下手中书,温柔笑道:“醒了?今天我们该学第十二式了。”

功法每日学的都不一样,江宴和在采桂芝的那天,学到的正是第十二式。

江宴和一脸迷茫地看着凌煦,不明白到底哪个是梦。

“睡傻了?”凌煦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江宴和急切抓住他的手问:“现在是哪一日。”

凌煦有些莫名,却还是如实回答:“五月二十,你再不起来,今天就要加练了。”

“我没有受伤吗?”明明疼痛是那样真实,真实到江宴和觉得自己马上要去见阎王爷。

“受什么伤?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凌煦掀开被子,拉开江宴和的衣袖把他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

别说伤口了,连一道红痕都没发现。

凌煦疑心是内伤,语气更急:“你哪里痛?”

江宴和从今早起来就呆呆的,这会也是木木地回答:“没有哪里痛。”

他怕仙尊着急,强撑着扬起一抹笑,作势要下床:“我只是没睡好而已,不耽误修炼的。”

凌煦像提小鸡崽一样又把江宴和拎回床上:“没睡好再多睡会,少练一时半刻的天塌不下来。”再说了,“天塌下来还有我呢。”

江宴和点点头,又摇摇头,坚持:“要学的。”

他坚信是仙尊施了什么法术,可以回溯时间。他现在实力太弱了,连去为仙尊采来桂芝都找不到,更不要说学其他东西了。

自那天起,江宴和修炼得更加卖力。

可是后来,江宴和翻遍所有古籍,也找不到一点关于时间回溯的记载。

彼时的江宴和已是魔尊,是旁人谈之色变的魔界第一人。在众魔眼里,上天入地就没有江宴和不知道的事。

“仙尊……”他在空无一人的长清宫,茫然发问:“仙尊,我学不会你的术法。你回来再教教我,好不好?”

四下寂静,连风也不为他停留。江宴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为什么不要我了?”

“我现在很强大,可以保护你了。”

“仙尊……”

“凌煦!”

……

“凌煦,我还有好多没学会的,你再教教我。”现在的江宴和躺在林叙身边,强硬地与他十指相扣。他看着二人的手,满足地露出一抹笑。

无论如何,回来了就好。

既然已经回到了江宴和身边,江宴和断不会再让他有离开的机会。

-

林叙不知道晕了多久,头痛欲裂,眼睛费了好大劲才睁开。

001幽幽开口:“你终于醒了宿主?”

他下意识想用手捂头,结果发现手被人抓得很紧。

江宴和坐在旁边,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001叹气:“你晕了多久,主角在旁边就看了你多久。”跟尊望夫石一样。

林叙这回是彻底清醒了,他干笑两声:“早啊。”

“不早了仙尊,该喝药了。”江宴和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牵了不知道多久的手,从旁端起一碗还冒热气的苦药。

林叙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心生抗拒:“一定要喝吗?”

江宴和用汤匙舀起药汤,逼近他:“仙尊害怕我在里面动什么手脚吗?”

林叙求生欲很强地摇头。却在心里呼唤001。

001探查一番:“放心吧宿主,这药对你有好处。”

还好江宴和没真的如他之前所说,要封去林叙的灵力和记忆。

江宴和见他乖乖吞了那口药,脸上笑意更盛:“哦?仙尊如此信任我?”

不要笑得这么瘆人啊喂,林叙极力克制住自己想后退的冲动,反问:“你是我养大的,我为什么不信。”

江宴和连喂药的手法都和林叙玩游戏喂他时一模一样。

江宴和手上动作僵住一瞬,随后神色温柔地一口接着一口地给林叙喂下整碗苦药。

林叙人在屋檐,就算苦得舌头发麻也不敢有反对意见。

江宴和喂完了药,还妥帖拿帕子擦了擦林叙嘴边的药汁。

“仙尊,苦不苦?”江宴和微蹙眉峰,好像真的在担心林叙会被这药苦到。

林叙违背本心地开口:“不苦。”才怪了。

江宴和见他这样,眼眸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他变出一袋蜜饯,拿出一粒塞进林叙嘴巴。

蜜饯的甜冲淡了一点药的苦。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不肯吃药,都是你一口一口喂给我,喂完了就会给我蜜饯或者糖。”江宴和还攥着那块手帕,扬起脸,柔声问道:“仙尊,你说我学得好不好?”

林叙咽了咽口水:“很好。”

“既然我学得很好……”江宴和语气一沉,眼泛冷光,锋芒毕露,“那你为什么要走?”

方才的笑意与温柔仿佛都是错觉。

“走了便走了,为什么要在我破境的时候不惜耗损灵力、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出现?”江宴和勾起林叙的一缕发丝在手指缠绕。

他的声音很具蛊惑,像摄人心魄精怪:“凌煦,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有些事情不是晕倒就能解决的。

但林叙还是想死个明白:“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江宴和道:“仙尊还真是执着呢。不过凌煦,你好没诚意,我刚刚这么多问题你一个也不回答,却要让我先回答你的问题。这可不像你教我的做人要礼尚往来。”

这还讲究上礼尚往来了。林叙暗咽下一口老血。生无可恋、病急乱投医:“001,有没有什么金手指能让他失忆的。”

“没有呢宿主。而且宿主,你已经没有经验值了。”

林叙只得硬着头皮:“第一个问题,我能不能以后再告诉你。”

江宴和从玩林叙的头发改成玩林叙的手指:“哦,好啊。”

意外的好说话。

“但你总得告诉我,你离开是主动而为还是迫不得已。离开是因为不想要我了吗?”

林叙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过关。

林叙实话说:“没有不要你,我只是……”

只是以为这一切不过是游戏。

他没说下去,而是将话锋转到第二个问题:“你问我为什么要在你破境时出现,这个很简单。”林叙坦率直言:“我不可能看着你死。”

江宴和注视着他的眼睛,林叙也大大方方和他对望。

毫不掩饰,十分真诚。江宴和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江宴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可知这世间有能使时间倒流的禁术?”

林叙面色一凝。

时间倒流?那不就是读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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