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摸了把脸上的血污,不小心碰到了裂开半截的指甲顿时疼的呲牙咧嘴,但这不妨碍他讽刺沈毓的心情。
“口气这么大,不怕风闪了舌头?”
“我说实话都没人信,真可惜,再说了我要是真只有口气大,你这命估计就交代了哪还有机会在这叨叨。”沈毓啧啧感叹。
“那么有真才实学的上校大人,你看反七的手笔,四名蓝阶说出手就出手,这么大的阵仗你不觉得很让人担心吗?”
“担心啊,最担心你轻敌,果不其然,你只请了宋上校做后援,都猜到了人家要做局害你,怎么就不敢猜大一点,三名蓝阶就成你的底线了?胆子也太小了吧,人家可没你这么保守,所以你看看,底牌不够厚,差一点就被反杀。”
“上校大人不应该是我最大的底牌吗?”吴迪轻描淡写地道。
沈毓扶额,这家伙是吃火药了,话里没一句好听的,“得找人给你治治,说话阴阳怪气,哪学来的臭毛病。”
“我刚刚差一点就把命交代了,发牢骚的余地也不给吗?”吴迪靠的白墙都被染成了红的,惨烈的模样的确有发牢骚的道理。
“你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说着像是明年要给你上坟一样,你就不能想点好的?我这么靠谱的人还能害了你去?说话要讲道理啊,那次没保住你?赌一赌而已,我的底牌是稳赢。”沈毓满不在乎地道。
吴迪猛得咳出几口血,这种活蹦乱跳法久了估计骨灰都能砌墙,他其实也没有埋怨的意思,只是觉得刚刚太凶险,需要说几句没营养的废话缓和缓和心情,不过按沈毓现在的心情状态,废话这东西她估计会很乐意继续说下去。
“反七的规模你心中有数吗?现在就能拿出四名蓝阶,将来攻入他们大本营我们需要做更多准备,交手这段日子我觉得这个组织深藏不露,从前第七军轻敌了,给了他们太多发展的时间和空间。”
沈毓没接他的话,顺带省略了他眼里的担忧,很欢乐地将话题继续带歪,“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的打法是在偷学我?灵监局里开始流行不要命的那种打法了?我就知道我的带头作用还是很大的,整治几次效果很不错现在真的是风气大好。”
吴迪看了眼身边的结界,很结实很隔音,还自带视觉混淆功能,连读唇都做不到,既然如此为什么沈毓不愿意谈这个问题?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说起来比较复杂,你又是一个伤号,急什么呢,回去有的是时间解释。”沈毓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笑得神秘。
“所以里面还有内情瞒着我?”吴迪敏锐得捕捉到了某些信息。
“当然有,不然你怎么能拉上你老师就敢打反七的第三大据点,无知无畏是公理嘛,你最近状态不好,非常不适合演戏,瞒着你是为第七军好。”
这话说得过于坦诚,沈毓直截了当承认自己坑了吴迪,还一副坦荡且颇有道理的架势,搞得他连骂都不知道往哪下嘴。
见吴迪被气得说不出话,沈毓安慰般拍拍他的肩,“放心,你上司我足够靠谱,他们能来几个人我心里有数,对,这时候需要点名表扬你的英勇,没有你舍生忘死的打法,想把四条鱼都钓上来可没那么容易。”
“心里有数?你安插了人进反七?”
“礼尚往来。”沈毓的回答很简短,但那张含着笑意的脸写满了显摆的得意。
吴迪还想问些其他的东西,但眼角的余光看见宋威正往他这走来,心中不免有些慌乱,沈毓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很快挂上从容温和的笑意,换了个人似的,简直正经得不能再正经。
宋上校停在沈毓前方,迟疑片刻后主动向她敬礼,虽然沈毓的军衔与他相同,但上将继承人的身份相当于把她的地位提了一级半,地位都默认都高出少将,宋上校自然没有还把人当成普通上校看待。
再加上吴迪的事情出来后他们又主动放弃了和沈毓的约定,基本上万事都走公事公办的态度,那相应也该拿出公事公办的礼数,虽然沈毓是晚辈,但这个晚辈无论哪方面都稳稳压了他一头,今时不同往日,沈毓的地位稳固,整治军中纲纪还被她提上了日程,为了第四分军区的稳定,他不得不守着规矩。
但沈毓几乎是同时回礼,算是给足了宋上校颜面。神色未变的宋上校只是简单汇报了战况,半眼都没留给吴迪,哪怕墙角的吴迪伤的着实可怜且也表现的着实可怜。
宋上校的汇报很全面,主事第四分军区多年这点实力自然有,可隐约间沈毓总觉得有些不太好形容的感觉在围绕,她心里知道些,但为了三方的面子,公事公办简直是至理名词。
几句话后宋上校便离去了,同样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吴迪,搞得那家伙可怜兮兮坐在角落被人无情冷落一般。
宋上校离开后沈毓啧啧叹了一句,冲着墙角的吴迪道:“瞧你老师,口是心非。”
汇报战况这种事哪里需要宋上校来做,他是吴迪请来的外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活都该灵监局来的另一位副局长做,更何况他与沈毓见面多尴尬,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可不就为了看一眼吴迪吗?
明明关心的很,非要拉着个脸装成视而不见,何必呢……
吴迪没说话,靠着墙看里里外外的人出出进进,样子很落寞,沈毓在边上忍不住地碎碎念。
“说真的,这样挺好的,你们干干净净做师徒,本来就是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军改那会多尴尬?想为了对方考虑但自己又无法让步,卡在中间受折磨,现在好了,做事也不必束手束脚反复考虑权衡,我就喜欢公事公办,神清气爽直截了当妙不可言。”
“我知道……只是感慨我这个学生的确做得差劲,连缓和的必要都没有,师生做到这地步有些可悲。”
“是吗?那差劲的朋友是否方便透露一下你是怎么把你老师请来的?我承认没有缓和最适合你们现在的关系,但是亲自下场来救你叫做没有缓和,换作是我,直接上手把腿打断,不争气的逆徒就该教训。”
吴迪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毓一眼,意思分明是你欺负林晨不在场,什么不要脸的大话都能说。
“我写了个条子,上面说我可能中了敌人的圈套,大概率命丧当场,希望老师来救我。”思考了一会,吴迪还是慢悠悠给了答案。
“就这么简单?你老师要是还生你的气不肯来怎么办?你不怕翘辫子啊?!”
“这是我老师,我比你有数。”
沈毓听呆了,然后给了评价,“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这几句话能把一位上校从分军区拉了过来?过家家的玩法啊!是不是太简单粗暴了?
一个是无比挂心地千里赶来救援,还要扯着脸端着架子装不闻不问,救都救了还半句话都不给,一个是明明自己做了错事惹得老人家生气,还能不要脸直接求助,并很有把握对方吃自己这一套,最后装一副硬气的可怜样。
口是心非到极点的一对师徒,简直是极品中的万中无一……
“其实你们也不是没有和解的机会,等着吧,等我让第七军成为一个真正的集体,再没有分军区与总部的冲突,从前的那些自然都可以化解。”沈毓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吴迪直直看着远方,轻声来了一句,“那你多努力,别让我等太久。”
战后的收尾工作很顺利,反七做的局很下本钱,但也只是留了人,机密的文件,武器还有物资等等都早早转移了,留下的人大多也是精心挑选炮灰,其他组织投靠的占了绝大多数,也就意味着沈毓从中得不到太多有用信息,最后抓的一个蓝阶反而是她最大的收获。
之后沈毓也参观了反七组织的第三大据点,一应生活训练设备都齐全,规模甚至超过了第七军最大的城市分区,要知道第七军最大的城市分区可是几十个城市分区的往来枢纽,是总部与外界直接对接的最大城市,为了守护其重要地位甚至长驻有几百人的部队。
这还只是一个据点,反七组织真正的总部该有怎样的规模,谁知道能不能追上一个分军区的规模?
对于反七沈毓并没有她话中那样的从容自信,一下拿出四名蓝阶,这是何等的底气才能支撑起这样大的魄力,就连第七军内部,蓝阶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二十位,更何况反七还有一位安插在第七军的中将大人。
要彻底消除如此棘手的敌人,她怎么可能轻松,更何况时间,她的时间不多了,打铁都要趁热,给敌人喘息的时间就是拿她自己的命做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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