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年不到，没觉着久。”沈毓慢慢走进这间百来平米左右的办公室，里头只一张简单的办公桌，一个靠墙书柜，还有一扇朝阳的窗，角落里几张椅子而已，普通成这样应该不是老头在总部的窝，想必又是偷了谁家的办公室来用。

“你这丫头啊，没一点良心！”窗边的人笑骂，却依旧看着窗外的风景，也不知道什么风景这么迷人，让他成日里离不开眼。

“又打什么主意？你给我找的麻烦已经够让我头疼了，能不能消停会，就当积点德！”沈毓走到屋中央，声音却没有话里的火药味。

“我老了，积的德攒的孽都够多了，基数太大，现在做什么都是九牛一毛，再说你遇到的哪里算麻烦，说出去都给我丢人。”

“果然是你干的好事，我说上头是哪位大人物吃饱了撑的脑袋发晕做了这种缺德事来！”她挑眉，双手抱在胸前，就知道是老头干的好事，除了他也没别人有能力有闲心做这种无聊事。

老头终于转过身来，手里还真更个老人似的捧了个保温杯一副修身养性模样，慢悠悠找了张靠墙的椅子扶着把手坐下

“牙口越来越利，这么没规矩的话也就你有胆子说，以后留着点神，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脾气和善。”

沈毓嗤笑一声，连反驳都不屑，老头也习惯了她这副样子，只能无奈道：“你啊，对你老师就恭敬知礼，对我就恶语相向，你自己说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深吸了一口气，微向上抬头，目光放在天花板的一个不知名角落，轻声道：“因为我老师坦荡，可老头你……”她忍不住面上带笑，控制不住的笑容，有些扭曲的笑容，最后她收了笑，极认真地挺胸收腹直视前方，将军姿站得挑不出毛病，她是李昊带出来的学生，有些事只是在于她想不想去做而不是她做不到，然后她有开口，声音轻的几乎没有重量

“我觉着你问心有愧。”

老头还是悠哉模样坐在那，面上不起惊澜，只是他眼底收了光，那光和鬓角的些许白发泛的光不同，他眼底的光沉淀太久，不知不觉间带上时间的味道，安静沉在某个角落，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显露，但这个时机一旦到来或许会有太多人畏惧那里面的重量，他摩挲着手里的保温杯，低下头喝了一口，没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不准备现在回答

“年纪轻轻的心思这么重，你该多看看窗外头，不是在屋子里和我一个老头子磨牙。”

“所以老头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到了这个时候？”沈毓又是一声嗤笑，某些大人物总喜欢卖关子，总喜欢做这种故弄玄虚的破事。

“什么时候了，我看着你活蹦乱跳的，又不是奄奄一息，还跟我扯起悲调子来了？”

“我不保证有好运顺利回来，你就不肯让我清楚着去上那个战场？”沈毓现在迫切想知道答案，她没有耐心了，在总部训练的每一天都在磨去她为数不多的耐心，她想知道为什么老头花这样大的心思力气去栽培自己，她想知道老头的真实身份，她想知道这些年拼死拼活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不保证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来问这个答案，最后了，她想做个明白人。

“糊涂点是为你好，不是所有的明白都叫心安。”老头淡淡看了她一眼，仿佛不成器的学生问了给蠢问题，连回答这个蠢问题的力气都懒得花。

“既然该来的逃不过，何必藏藏揶揶，糊涂容易做糊涂事，我没多余心思去后悔。”

“糊涂人做事也由心，偏不了正轨，出不了乱子。”老头缓缓起身又走向他最常待的窗边，“桌上有你想要的东西，这些东西你不好找，不过幸好我这老头骨头还有力气，并且乐于助人。”

她上前看向桌上的一小叠纸质文件，是她想要又因为军衔过低人手不足拿不到的资料，将资料卷起，在掌心无意识敲击着，盯着光滑映出自己面容的桌面道：

“老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还是说你从来就没一刻放松过监视我？又是你安排的吧，我说那贼老天哪就那么善良给我这么大一个巧合。”

“你上报的军情我自然关注，顺水推舟再帮你一把，免得有不识好人心的小家伙说我这糟老头子只会给她找麻烦。”

敲击声骤然停了，沈毓干脆转过身去，在这她一刻都呆不下去

“还有事？没事我走了？”

“这才不是我的事，我不过是特意来看看，毕竟捡回来的丫头长大了，怎么说都得亲自看看才安心不是？”老头的视线停在窗外，说话语调像极了外头和蔼的长辈，头发里夹杂不少岁月染的银丝，面上的些许皱纹都显得柔和，絮叨的话听着偏能叫人安心。

“无聊。”沈毓抬腿欲走。

老头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你的灵力到哪一阶了？别太拼。”

“绿阶，和一年前一样，很怠惰，满意吗？”

“升不到校官，真是可惜。”老头啧啧叹了一声，仿佛真的觉得很可惜。

在第七军，灵力红橙两阶对应士官，黄绿两阶对应尉官，青阶才有机会升校官，至于将官得在蓝阶以上，沈毓是在一年前到的绿阶，在整个第七军已经是极为骇人的提升速度了。

灵力修炼的提高跟天赋有极大的关联，越往上提升越难，而年龄越长提升也越难，基本到了五十左右的年纪灵力修为就回在原地踏步了，所能做的不过是花些心思不因过度松懈而让等级往下掉。沈毓今年快十九，虽说是修炼的最佳年龄，可校官一阶在第七军是何等稀少，更能说明平常人想达到青阶有多不容易，纵使沈毓遇上大的机缘也绝没有可能在一年之内升到青阶。

见他再没无聊的问题，沈毓大步走向门口，在手拉开门前的一刻停下，没回头只是看着门框背对他开口

“我挑了个人，假如我回不来”沈毓沉默片刻后才道：“你找他继续你的阴谋诡计吧。”

老头也没回头，窗外他看的景太吸引人，根本没回头的意思，捧着保温杯又喝了一口

“我挑的人自然是由我去搞阴谋诡计，你挑的就你自己去搞阴谋诡计，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怕是昏了头吧……”

沈毓回到会场时集会还没结束，于是向郑轩询问自己不在时集会的内容，得了答案就若无其事地继续搁那站着听，郑轩心里很是奇怪，这个女人抓他做了儆猴的鸡，之前两人说话又都没留什么情面，按理说这梁子算是结下了，队里资历高的还有两位，沈毓又是明摆着要压他们这些来自总部的人的气焰，可偏偏沈毓离开时让他看着队，简直是让人摸不清这女人做事的套路。最奇怪的是这种场合居然有人拿高等级的军令来叫走她。这可是总部，一个第四分军区的少尉怎么会认识如此高等级的人物？不过说起来沈毓的实力真的是让他无比意外，短短四年，这女人是走了什么样的好运得了这一身好本事？又是什么样的来头能让她一个四年的新兵做了主战部队的队长？郑轩想不通，怎么想都想不通。郑轩忍不住看了一眼沈毓，只见她靠着墙看手里一叠文件，可那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有认真读进去。

一年不见老头还是她讨厌的样子，神神秘秘的，即使到了总部也散不开他身上的浓雾，还没到时候？那什么样算到时候？等她下了战场？等她升到中尉？上尉？还是多年后蹦跶到了校官甚至将官？她原以为自己能习惯老头这种浑身带问号的情况，可到了这个关口终于忍不住心浮气躁起来，她居然也会像普通十**岁的人一样冲动固执，死揪着某些东西不放，或许她是沉闷日子过久了，丢了原本该过的日子，现在陡然换回来有些不习惯，或许是性格上天生有缺陷，不是真真正正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就永远不会放心。

随手继续翻资料，和她预计的差不到哪里去，瞌睡时送了枕头，还是她最中意的一款枕头，老头真的想的周到，沈毓不由想，忍不住想，这样的老妖精上天究竟有怎样一个痛快法才能收了他。

集会在接近十二点的时候终于结束了，普通士兵走了，队长职务以上的又留下开了场小型集会，台上高层们继续滔滔不绝地讲着为领兵者该有的职责使命，又该如何身先士卒该怎样英勇无畏，听完这一通后中队又揪着他们再来了一通，无穷无尽的模样烦的她胃里发空。等杂七杂八的事结束饭点算是彻底误了，沈毓只能憋着火回宿舍，果然见到不想见的人回有一大串霉运等着，果然某些人以来就是她不安生日子的开头！

写错了人名，刚刚才反应过来，我也是昏了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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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