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合后不过站了半个钟头的军姿便全体坐下休息,猴脸青年忍不住小声问林晨“队长,你说教官去哪了?”
林晨微皱起眉摇头,他心中隐隐有不安,沈毓的消失难道是因为昨天的缘故?她最后那句话像用刀子刻在林晨脑子里,尾音里的点点杀意他听得出,只不过长久不见,他分不出这杀意究竟是刻意还是无心……
人终归是会变的,他知道但不在乎,因为闭上眼林晨只记得曾经有一双眼睛泛起过最清澈最明亮的光,他等了十一年,怎么舍得放弃。
“第四队队长,出列”忽然听见有人喊他,林晨下意识起身出列。
“到。”
一位国字脸微黑皮肤的军人站在队伍最前方,林晨认出了他,那个人是第三以的教官,看起来说话做事很是严厉,偏偏脾气又极好的一个人,常被第三队的人挂在嘴边,也在自己队里人酸溜溜的话了出现过很多回。
“我姓杨,第三队教官,现在第四队暂时交由我接管,之后的行军由你带领队伍跟在第三队之后。”
“请问杨教官,沈教官去了何处。”
“沈少尉的去向自有安排。”
林晨心头一紧,又稳住声音问道:“那您将接管到何时?”
“到上级给我下命令交出接管权为止。”杨教官板着脸回答,见状林晨也不便再问。
等杨教官离开,剩下九个人忍不住有极小声的欢呼,走了女罗刹,真的是要放鞭炮庆贺的大喜事,还分到了个好脾气教官,真是做梦都要笑醒。没过多久又有命令让二十支队伍起立,跑步前往目的地。
第四队跟在第三队后面前进,足足跑了快一个小时还未见大部队停下的意思。虽说修炼灵力可改变强化人的体质,但新兵修炼时日不长,自没有那般好的体力,二十支队伍皆有力竭之势。但总体上看第四队整体状态好上不少,气息还算平稳队列也算完整,领头的林晨更是大有余力的样子,这一切自然归功于沈毓的无聊变态,灭绝人性的每日必修,绕着大操场跑到她满意为止,而她这捉摸不透的满意又是一件让第四队人最深恶痛绝的东西之一。
又过了几分钟终于听见全军停下休整的命令,此时早已远离了新兵训练区,四周已无什么建筑还略带点荒凉,部队停下的正前方有一座小平台,看着已有些年头,平台后又有一座高台隐约摆了几张座椅只是没有人在。不过多时有几辆军方专属的车辆驶过,走下几个高级军官模样的人来登上了高台一一落了座。
冯远性子急,刚见着车就忍不住小声骂开“这些官老爷们坐车来,压着老子跑步来,贼他妈不是东西。”
“你嘴下积点德,也不看看那些是什么人,哪天你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去怎么死都不知道。”赵秦忙拉了他一把,作为第四队唯一一个有关系在的他深知这几个高级军官的厉害,在第七军除开实力的阶级,军衔都是靠军功堆起来的,这几位高台上的主,哪一个不是枪林弹雨杀到这个高度的,更加不具备心慈手软的属性。
“你说今天把我们拉到这来是干嘛啊,怪阴森森的地。”一个女生开口,这地又偏又荒,总让她觉得寒气从背后涌。
“我不知道,我现在懵得很,今年我们这届新兵真的是莫名其妙,我哥说之前新兵总教官多是中尉上尉一阶,今年却分了个少尉来,而巧的事我们教官又居然是个少尉,你再看高台那位,估计是总理新兵事宜的军官,但那肩章,中校啊,一个中校来看我们这两百多个新兵?高到离谱了吧……这个世界我反正是看不懂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赵秦表示十分幻灭,第七军不按套路出牌的玩法让他套来的小道消息完全失去作用。
听完各种消息后林晨象征性地维持了下纪律,杨教官兼着两队不方便,第四队的事还是交了他处理,只不过挂了个负责的名头而已。不过一会杨教官走了过来,只不过脸色难看了几分,第四队有几人知道他的性格才壮着胆问把他们带来的目的。
杨教官紧抿着嘴,半晌后才开口沉着脸开口,连声音都低了几分,听起来额外瘆人。
“这是行刑场……”
众人骇到面色顿时惨白,的惊呼几乎脱口而出“行刑?”
“枪决。”
第四队众人顿时失了声音,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脚皆有千万只虫蚁啃咬,连站立都显得困难,心下更是沉得厉害,枪决两个字带着特有的血色在脑海翻滚,下一秒就快要夺目而出。
这是第七军的惯例,让新兵见血,让他们知道,第七军的人从来都是在刀口血雨里搏杀。
待高台上的人坐稳了片刻后,又是集合的命令下来。两百多人整整齐齐站在离方形平台的不远处,纵使知道了此行的目的,但当那个押解而出的犯人跪在平台中央时,还是会脑门冷汗直流,生死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近,近到多一次喘息都是恩赐。
又有人登上方形平台,军靴铮亮,一双极白的手套更是让人眼前都明亮了三分,那人缓步走上台,周围气氛本就极沉,更是静得可怕,连她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在犯人背后站定。台上有人开始宣读处决理由以及执行决定
“……畏战不前,私自叛逃,使军队遭受重大损伤,经军事法庭宣判,处枪决。”宣读人的声音极沉极稳,这是他做惯了的事,只不过从他口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往这两百来人心里扎上一针,有些人已经是面色惨白摇摇欲坠。
待其尾音消失,人影退出方台,一只好看手臂便自然地平直抬起,白色手套与漆黑的枪柄相衬,白得有些刺目,那人眼里只有淡漠的神色,仿佛她只是单手拿了只普通画笔,不小心沾点红色涂料也无伤大雅。
微光稀稀疏疏洒在她的侧脸,有风拂过带起鬓角些许碎发,勾勒出极好看的轮廓,她食指轻轻一扣,砰一声,再加物体砸地的钝钝一声,她的画作便完成了。
那是一朵妖艳的红花,在木质方台上溅出好看的轨迹,再砸落在地,散开几朵更美艳精致的花来,那般刺目红,明明带了温度,可看上去那么冰冷,寒得彻骨。有几小滴溅到她的白手套上,透来她早熟悉的温度味道,她懒得继续看那熟悉的红,眼波一转,早散尽了旧时的烟云。
枪头有一缕硝烟缓缓散去,她平静地站在台上,一身挺拔军装勾勒出极佳的风姿,前伸的手还未收回,眼中只光华一转便有万千芳华,这可惜这惊心动魄的芳华世间少有勇气可以欣赏。伸直的手臂放下,她扫了一眼台下噤若寒蝉的两百多人,嘴角勾起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对上那道从她上台就没离开过的视线,只不过,她的眼神带了刀的锋芒。
在沈毓扣到扳机的那一壳,他的心的确漏了一拍,他突然发觉这几年真的有这么长,长到过去的影子模糊,旧时的景象褪色。林晨站在台下,离她那么远,像隔了山河隔了重重光阴,伸出手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林晨也从她开枪的那一刻开始渐渐懂得,三年意味着什么。
台下的新兵们骇到说不出话,就这短短的一瞬,仿佛泄尽了所有的力气,刺耳的枪声在耳边回响,浓浓的血色染进心中,关于第七军的介绍他们就听了太多,但这一刻他们终于意识到第七军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意识到生死的转换将随时出现,脚有刺痛的麻,胃中开始翻滚,很多人虚弱到只需一阵风就能吹倒。终于有人忍不住捂嘴弯下腰去,甚至瘫软在地,队伍有些混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神色不改,人生都有第一次,而这第一次观看死刑将让他们终生难忘。几位教官也没有好看的面色,嘴唇白得厉害,但却咬牙站得笔直,看向台上沈毓的目光多了一分畏惧,沈毓平时不与他们来往,对她的影响也只是军中传闻,但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了她平静举枪时的目光,那般深又那般静,让人有畏惧自骨髓中蔓延开来。
不多时总教官也上了台,沈毓与他互敬了个军礼后缓步下台,步伐平稳,一如她平淡的面色,仿佛只是随意登了个台,连谢幕都不屑为之。她并未走向自己的队伍反而向那座高台走去。面上看不出表情,登上台后只默默走到高台正中的那人面前,规规矩矩敬了个军礼道
“老师。”
李昊微微颔首,与往常那般不发一言,沈毓向另外几位军官见礼后便默然站在他身后。
总教官此时也进行完了对新兵的安抚,开始了振奋人心的一番讲话,说纪律作风讲圣战热血道人类大义,更是着重强调第七军的责任与使命,字里行间都透着让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意思。
看文留句话呗,我这么好勾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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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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