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趁着张悬黎过来吃便饭,易修的母亲积攒了这么久的坊间轶事,趁着吃饭的当口,终于有了询问的对象。

“大仙,有个事,我想替隔壁问问。您说,这隔壁家的孙子,就是小名叫皮蛋的那孩子,是不是撞邪了?”易修母亲疑神疑鬼道。

张悬黎抬眼看着她,易修母亲便将前因后果神神秘秘说给了桌上众人听。

隔壁家有个两三岁大的孩子,小名叫皮蛋,因为调皮捣蛋,所以得了这外号。但最近一段日子,这孩子却一直在生病,也有好些日子没见隔壁家的大妈牵着孩子出来遛了。

听说这孩子常常一到傍晚就开始发低烧,过了午夜十二点就慢慢退烧,吃药打针也都不见效。

到医院挂号看病,医生也只说孩子容易犯这毛病,只能拿药先吃着。

易修听母亲提起过这件事情。

这孩子开始生病,得从一个夜晚说起。

夏夜晚上吃完饭都喜欢纳凉,房前屋后跷着腿唠嗑吹牛。这天也是一样,隔壁胡家人不算多,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嫁去宁波,一年回不了两回,儿子媳妇儿倒是做点小买卖,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添了孙子之后,过得挺美满知足。

易修记得隔壁家的儿子跟他是同学,但跟他并不熟。他们这一片都是一个小学中学的同学,但易修记忆中却并没有和他交往过,即使在隔壁,因此到外面念书这么多年回来了,也只是见面点个头的交情。印象中也不怎么爱说话。

农村里养孩子不像城市里那么讲究,一屋子人坐在房前纳凉,皮蛋要撒个尿,大人也没在意就让他往一边儿草地去。

没想到这尿撒完回来,孩子就蔫了。

大人们以为皮蛋困了,早早给他洗了澡抱上床睡觉,孩子却睡不着,悄悄跟胡超说看到个老爷爷。

这老爷爷不是别人,正是易修也看到过的严老爹。

易修念大学的时候,听同寝室的室友说起过自己的经历,当时还觉得不可思议,只当成个故事听着,说来那事儿倒和这事儿有相似的地方。

室友是北方人,个子挺大挺熊,但说起这事也是一脸的后怕。那会儿他也才七八岁上小学的年纪,爹妈都工作忙,他每天换着亲戚家里蹭饭吃,到了七八点再自己回家。

这天过节,回去晚了,但他还是搭上了末班的公交车,车上就两个人。司机逐站停车,但是都没人上,也没人下,直到除了他最后一个人也下车了,才看见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家上了车,老人家很奇怪,穿着一身病号服。

他上车也没买票,只是朝着室友看过去,然后偌大的车厢和众多的空座中,老人家坐在了他的旁边。

司机倒是什么也没说,公车继续往前。老人家忽然开口问他去哪里,室友有点奇怪,这车只到那一片小区,但还是回答了。

老人家又问今天是几月几号,室友还是乖乖回答了。老人家于是笑了笑,伸手摸了他的脑袋。然后到站了,老人就下车了。

回去的路上,室友就发现前面的司机用一种惊疑不定地奇怪眼神看自己,一直持续到他下车。但司机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随后,室友也发了怪病,一到夜里就发烧迷糊,说一些很奇怪的话,自己却什么也不记得。这种情况持续了大约一个月,室友的父母都不信迷信之类的东西,只是心里着急。

后来一个家族的老人说这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室友想起那摸自己头的苍老的手,顿时又惊又怕,也明白了当时那个司机眼神的意思。

至于后来怎么好的,易修不知道,因为这位室友没说。那时候大人怕他胡思乱想,一直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因此他自己到最后也不太清楚。

只是直到长大,他都不敢关灯睡觉。卧室门口也要挂一面八卦镜。

易修的母亲说完,易修看了眼张悬黎的反应,见他皱着眉头,便是一愣。难道这事儿不好办?

谁知张悬黎开口说:“小孩子心眼未开,天眼未闭,能看到一些大人们看不到的东西是正常。至于是什么原因,还得见到皮蛋才能断定。”

易修母亲见张悬黎的表情,觉得这件事有戏,倒是挺开心,直说要去跟隔壁翠环说说这事。

易修父亲在一旁听得直皱眉,这种事人家是避之惟恐不及,偏偏自己家的娘们儿一个劲儿往身上揽。

易修母亲古道热肠,听到这话忙道:“那晚点隔壁把孩子从医院领回来,我让孩子家大人送您那看看去!”

张悬黎倒也没有拒绝。

吃完饭,修空调的师傅来了,不一会儿就把空调修好了。

然而张悬黎却接了个电话,便急着要走。

他换好了自己的衣服,便有一辆路虎停在院外来接他。

易修见车上下来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挺着溜圆的肚皮,脖子上大金链子堪比狗链子粗细,满手大金戒指。

易修礼貌地送张悬黎出了大门,那大金链殷勤不已道:“张大仙,我这可真是诚心诚意来请您了!见您一趟真是不容易啊!我这新买的地皮刚开工就出事,您不帮我搞定这事儿,我这不是投资都打水漂了吗?”

张悬黎一脸不耐烦地挖苦道:“那是我逼着你找块坟地建俱乐部的吗?”

“爷爷哎!祖宗哎!你就行行好帮我这一回吧!”

那大金链就差给他跪下了,张悬黎才道:“我去可以,钱照收,你不听我的后面出事我可不负责收场。”

“行行行!这次借我个胆也不敢不听您的话了!”

张悬黎这才转头看了易修一眼道:“晚上我来找你。”

大金链一瞪眼,诧异地看了看张大仙,又仔细打量了易修一阵。

易修尴尬道:“好。”

张悬黎便头也不回上了大金链的路虎,头也不回地走了。

易修下午接了几通电话,便还是跑去上班了。

炮叔脸色很不好,把跑过来找他办事的大发给一通教训赶走了。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易修一进去,就觉得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

“炮叔,您这是怎么了?”

炮叔见他来,火气收敛了些,喝了一口浓浓的铁观音,才说:“前年油桃的价钱卖得不好,很多农户都亏了,有好几户听信别人胡诌,把好生生几十亩的油桃树给砍了种杏子,说是引进新品种。咱们这儿杏子结的不如外地的,我劝了也没用。今年倒是你这高才生回来给咱们生了钱道,油桃卖好了,一个个的都眼红,跑来找我理论!这些没眼货色,一辈子住破窑的东西!”

易修叹了口气,顿时就笑了。“炮叔您也别生气,这事儿我早前想过,咱们村占的地方好,能种得出好果子,但是日后要想各家各户发家致富,必须得改改以前的传统的理念。想种新品种倒是挺好,但是不能盲目,前段时间我联系过农大的一个教授说了下育苗的事情,我认为还有很多东西咱们可以尝试。”

炮叔听他这么一说,火气也消了,连连点头,“既然你有想法,就别怕,放手做就是了。这会儿村里都没谁不服你的,有什么困难也跟我说。”

易修点了点头,“目前这只是一个想法,还不成熟,也有风险。”

“是啊,我现在也为这些事情闹心,最近又为盖房子的事情扯皮拉筋。哎!难为你了,有什么事情闹心了,可一定要跟我反映,别憋在心里受气。”

易修笑着摇头,“没有,这里工作环境比之前在外面做贸易可轻松多了。”

这话倒是真的。这些村民虽然爱贪小便宜,又爱嚼舌根,家长里短小事不断,但是本心里都是挺淳朴的人。

说起这个,易修又想起张悬黎那时的那句话,他曾经一笑置之,但现在却觉得不信不行。

适合当民意代表,这话说不定也是真的。

所以有些事情他做起来心里是满足的,并不觉得吃亏。

回到家吃了晚饭,易修就坐在凉台上吹风,一直看着院墙外面。

虽然他知道这个点还早,张悬黎肯定是不会出现的。

他又拿了一些炸过的小泥鳅放在窗台上,自从上次发现窗台上的小鱼干没了之后,他偶尔想起来就在这里放点吃的,虽然他并不喜欢那只黑猫,但上次的事情之后,他觉得这种东西说不定真的是他见过的动物里面最有灵性的。

易修发现蚊子已经循着味道找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咬了几个大包,就挠了挠腿,转身进了房里。

想着张悬黎要来,易修坐在床上抽了根烟,困意还是慢慢袭来。

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才九点,于是决定打个小盹。

他迷迷糊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灯什么时候熄了他也不清楚。

易修是被一阵一阵奇怪的咕噜声惊醒的,而且那声音离他很近。

被这声音惊醒的时候吓了一跳,绿莹莹一双诡异的眼睛就这么悬在黑夜里直勾勾看着自己,一动也不动,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叫人浑身汗毛直竖,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易修唰的一声爬起来,背脊贴到了床头上,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电了,易修打着赤膊已经浑身是汗了,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热的。

屋子里的空调和灯都没动静,似乎是停电了,而那双眼睛是屋子里唯一能发出光亮的东西。

但易修冷静下来就开始在心里骂娘了。被同一个东西吓到两次,而且一次比一次让人崩溃,着实让人有点气闷。

易修捞起枕头边的手机打开快捷手电筒照过去,立刻就看清了这双眼睛的真面目。

一只浑身毛发黢黑的猫正站在他床头龇牙,一脸凶恶地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威胁一般的咕噜声。

易修转头抄起床头上的皮带,想要给这只半夜私闯民宅的恶猫一点教训。但他刚把皮带抓在手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只猫眼神很不对劲,似乎并不是对着自己,而且他拿皮带的动作似乎也并没有让它有什么反应。

易修正这么想着,忽然脖子一凉,啪嗒一声,脖子后面就有什么东西从头顶滴下来,他本能地仰头往上看。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易修几乎吓得背过气去。黑漆漆的屋子里,手机的光亮有点微微发蓝,头顶上悬着一张奇丑无比的怪脸,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水泡,几乎不成人形。

易修几乎是忍着没有呕吐,飞扑到床边三四米的距离,惊魂未定地举着手机去看房顶上,然而就这么数秒的时间,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那只猫还在床头站着,目光转了方向,朝着窗外望着,喉咙里的咕噜声渐渐低下去,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易修。

易修竟然一瞬间安下心来,因为这黑猫似乎表情松懈了下来。

其实他看不出是不是上次那只,但是直觉告诉他是的。

黑猫蹲坐在自己的后腿上,慢条斯理翘起后腿开始舔毛。

易修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一摸脑门才发现惊出了一头汗,他带着点疲倦摸到门边试着开了开电灯的开关,没反应。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遇到脏东西就够倒霉的了,为什么还会在遇到特殊情况的时候还好死不死的停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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