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是朋友。”梁越下意识答道,眼神有点飘忽。
“姐,你和祁阳说什么了?”梁越有点紧张。
“就问问她,随便聊聊,那我当姐姐的见了妹妹的朋友总不能大眼瞪小眼,连话都不说吧。”梁衡拉着梁越坐到她身边。
“姐,你怎么还监视我呢?”梁越有一点点不高兴,赌气地嘀咕。
“你从小就单纯,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北京。虽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你才二十岁,放下过去,也放过自己,你有的是大把的时间重新开始新的人生,要是有好感就谈谈试试呗,她应该还挺喜欢你的。”梁衡鼓励地看向梁越。
梁衡大梁越八岁,自小便聪慧沉稳,说梁越是梁衡带大的也不为过,甚至梁越儿时的家长会都是梁衡在开。对于梁越未来的人生,梁衡还是不敢真正放手,毕竟自己这妹妹,在情感上实在是过于纯粹。
“姐姐,我和她之间没什么的。”梁越又补充道。
梁衡同她俩吃过饭便回上海了,被梁衡这么突然袭击了一下,祁阳和梁越今天也没去酒吧,晚上的时间便空了出来。
祁阳在客厅落地窗前练琴准备着后天的商演曲目,梁越则随意地伸着腿坐在地毯上看书,囫囵吞枣地翻着《Tonal Harmony》。
半个月的时间,上次买的三本书中,梁越已经把《西方音乐史》和《音乐基础理论》看完了,《Tonal Harmony》也看了七七八八。
很多东西梁越其实看不太懂,她也不纠结,用铅笔浅浅地做个记号,依然继续往后读着。
但梁越的记性极好,近乎过目不忘,当年梁越高考能做内蒙的状元很大程度上也是靠着这份好记性的。
梁越看得专注,好半天才察觉祁阳的琴声停了,正弯腰凑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
没注意到还好,注意到之后,祁阳湿热香甜的气息有规律地扑在她的后颈,垂落的微卷的栗色长发也蹭得她手臂痒痒的,梁越忽然紧张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结巴着问祁阳:“练得累了?”
祁阳摇摇头,柔软的身体贴上梁越的后脊问道:“姐姐,你对音乐感兴趣?”
梁越感受到祁阳毫不避讳的亲密接触,喉咙有些发紧,更加不好意思了,说话有些磕绊得几乎要咬到舌头:“我随便……随便翻翻。”
“唔,那你有不懂的地方来问我,我可是走路都不利索的时候就开始接触音乐了,我肯定是个超级棒的老师。”祁阳舔舔唇有些小得意地说,她微微湿润的玫瑰色的唇瓣在灯光下有些发亮,她的唇不薄不厚,在不笑的时候都是微微上勾着的,当笑起来甚至有时带着一种近乎妖冶的魅惑。
祁阳忽然灵光一现,朝梁越狡黠地眨眼睛:“姐姐,你想不想学学电吉他?”
梁越眨着眼看祁阳,微微地点了点头,漆黑的瞳孔隐秘地闪烁着雀跃的光芒。
祁阳把梁越从地毯上拽起来,再放到凳子上,把琴塞到梁越的怀里,认真地调整梁越抱琴的姿势。
祁阳从琴的构造一直给梁越讲到简单的指法,还带着梁越学了一小段降速的练习曲。
梁越认真地学着,心里萌生出一个有些疯狂的念头:她想要把祁阳一直留在身边。
祁阳表面上耐心地教梁越学琴,实际上满脑子都想着着摸梁越的手,摸梁越的脑袋。
在梁越终于把这一小段练习曲磕磕绊绊地完整弹下的时候,祁阳顺理成章地把魔爪伸向了梁越毛茸茸的脑袋,狠狠揉了一下。
梁越抬头看向祁阳,又想到了那只翘着嘴角舔爪子的波斯猫了。
夜里,梁越睡不着眨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一直想着梁衡的那句调侃“你和阳阳谈恋爱了?”
“何玉之后,梁越真的没什么谈恋爱的心思了,但她的的确确贪恋祁阳那副身躯的温暖,想把祁阳留在自己身边。自己马上得回上海,祁阳也有自己的事情忙,这样的生活还能维持几天呢?至于祁阳对自己是存着哪种心思,好感也好利用也罢,她有时会好奇却并不在意。”
梁越晚上想得入神,梦里便也全是这些,梦里的天空总是下着雪,她和祁阳分分合合的,有时她们是交颈相拥的恋人,有时她们又不过是淡淡的朋友,有时祁阳会亲密的缠着她,有时祁阳又不假辞色地将她推远。
第二日是周六,实验室没什么人,梁越可去可不去。
公寓里只有一张床,两人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一起睡的,床很大,并不拥挤,但祁阳睡相不好,总是乱滚,还蹬被子。
梁越早早便被梦境里里祁阳路灯下离她远去的背影惊醒,心里空落落的还有些隐隐的疼,可睁眼便看见祁阳滚到了自己身边,缩成一团,还睡得很靠下,但凡自己稍不留神动动胳膊便会给祁阳来上一肘子,又觉得一颗心被填得满满当当的,安稳了下来。
梁越主动地往下挪了挪身子,嗅着祁阳发间洗发水的甜香,然后偏头偷看祁阳,发现祁阳虽是睡相不好,但睡得却是香甜极了,明晃晃地露着雪白的四肢和细腰,嘟着嘴巴脑袋在床上乱蹭,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梦。
梁越却怕弄醒祁阳一直不敢起身,便一直像做贼一样地偷看祁阳,每每祁阳稍有些动作,她都忙偏头闭眼装睡。
她真像是一块软软弹弹的香甜的布丁啊,皮肤嫩得不像话,偏淡的接近亚麻色的发色,标准的瓜子脸,小小的脸,尖瘦的下巴,鼻子小而翘,薄薄的鼻翼微微翕动着,天生便微微上翘的唇角,闭着眼的时候,像只餍足的猫儿一样娇俏可爱。
————
那个不凉不热的夏夜,月明星稀,微风阵阵,空气里弥漫着花的香味。
商演现场,祁阳穿着黑色的短款挂脖吊带,破洞黑色牛仔短裤,和过膝的高跟长靴,肩颈线条骨感流畅,走上台的时候祁阳披着一件黑色为底色有红玫瑰图案浑身缀满亮片的西装。她的长发做了红色的挑染,一半扎起一半披散下来,露着光洁饱满的额头,右侧的脸上贴了玫瑰纹身贴。
因为那双总是含情的桃花眼和不笑也勾的唇角,祁阳的长相其实偏艳丽,可这样一身打扮却带着很锐利的帅气,配上金属漆面红棕色渐变的电吉他,将祁阳本身五官的妖艳与少年气融为一体,就像是暗夜里站玫瑰花海中的贵族王子。
祁阳的一双桃花眼瞳孔颜色很淡,是接近琥珀色的浅褐,在与人调笑的时候时常是弯弯的,眼神里总是带些玩世不恭的;可当她正儿八经地站在舞台上看向观众时,目光却是一种摄人心魄的深邃和坚定。
祁阳这场表演发挥得很好,编曲上祁阳还设计了半分钟的电吉他solo,虽然观众并不多,但大多都目不转睛得看得专注,当一曲终了,现场掌声如雷,欢呼声此起彼伏。
祁阳笑眯眯地背着手对着观众席说:“主办方给了我十分钟,虽然现在只剩不到三分钟,但是我们再来一首歌好不好,我自己填词作曲的歌,名叫《月出》。”
祁阳眨着眼睛往梁越站的地方看去,这首歌是写给梁越姐姐的,练琴的时候她是躲着梁越偷偷练的,还没给梁越听过她想在自己人生的第一场商演上给梁越姐姐个惊喜。
夜沉沉雨如瀑/
乌云密布/
黑暗迷途/
我与风雨哭诉/
谁的眼眸晕开浓雾/
谁带我走回家的路
美酒流酒杯碎/
碎成沙屑/
碎成鲜血/
我与乌鸦起舞/
谁的脚步引着光束/
谁带我走回家的路
我愿长梦不醒/
换靠近天空的下午/
静候日暮
我愿长醉不醒/
换拥我入怀的月出/
不问归处
祁阳在灯光与掌声中谢幕,台下的观众很热情,祁阳也怀着谢意深深地鞠躬,却目光灼灼地望着梁越的方向。
许是太远的缘故,祁阳看得出梁越也在看着她,却看不真切梁越的神情。
梁越就站在前排的角落里,站得很直很板正,静静地鼓着掌,似乎并没有什么表情。
祁阳下场去了后台,果不其然地因为擅作主张被主办方阴阳怪气了,不过祁阳并没有太在意,她一面和遇见的音乐人礼貌性地攀谈,一面眼睛滴溜溜转着找梁越,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梁越的反应,祁阳的工作证在梁越手里,梁越是可以进到后台的。
祁阳等了许久却不见梁越,这时候手机提示音响了,进来一条短信:“停车场等你。”
5个字,很简单的一句话,本以为,梁越姐姐会来后台找她的。
祁阳挺失落的,却还是怀了一些期待的,她没卸妆,匆匆和大家说了再见,背上琴便向停车场走去,很迫切地想见到梁越,却又害怕梁越的反应冷淡抗拒。
她想告诉自己梁越姐姐本就是个内敛的人,梁越姐姐才刚刚结束一段感情,不要心急,要慢慢来才好,可她还是忍不住地表露心意,忍不住地想要一个答案。
祁阳低着头,脚步有些沉重,后台去往停车场的路忽而变得漫长而煎熬,祁阳紧张得像是等待着一场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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