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段陌桥抱了个毯子坐在沙发的角落里面，软乎乎的东西能让他平静一些，静下心来去想冯君时出了什么事，他一连给几个列表里的学生打了电话，终于听见有人说看见他们晚上去了酒吧。

原来是去玩了。难怪不回他的消息也不回来。

段陌桥虽然很少去酒吧，但也并不是不了解，年轻人又好玩好闹，一时没看手机也没什么可说的。

“段老师，您找他有什么急事吗？”

段陌桥一时哑然，他没什么急事，或者换句话说，他的事是说不出口的事，最后他摁摁鼻梁，有些疲惫地说，“没什么，他的作业有些问题，我晚点再联系他吧。”

学生有礼貌地和他告别，段陌桥“嗯”了声，便将电话挂断了。

屋子里静下来，只能听见钟表走动的哒哒声，段陌桥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听着。

其实现在很多人都不会在家里面放钟表，手机电脑手表，人们有各种各样的方式可以知道时间，但段陌桥只是想要听到一点响动，在他打算自己去面对的时候。

比如现在。

冯君时一直不回来，段陌桥也不会一直等着,他试着自己入睡，然而却连闭上眼都觉得困难。

他几乎已经习惯了冯君时在他身边。

人总是有惯性的，一旦习惯了某样事物，便会不自觉地产生依赖感，进而沉浸其中，人往往很难摆脱这种事物所带来的习惯的安全感和舒适感。

这可以说是相当于戒烟的事情。是一个极其困难的过程。

他没想到冯君时的存在感这么强烈，而且是在他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另一边冯君时依旧没回他的消息，电话也依旧打不通。

段陌桥无意识地摩挲了手中的手机，他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只好发了条消息出去。他认命地起床换衣服，做出了一个他后来倍感荒唐的决定——

既然睡也不能睡，还不如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便听说了酒吧里发生的事情。

从酒吧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他的手心已经被汗濡湿了。

真是废物。段陌桥嗤笑。他不止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今晚的突发事件更是让他再次明晰了这件事情。

他依旧没有睡意，于是吃了片安眠药想要强迫自己入睡。他之前曾经吃过一段时间的安眠药，但因为效果不算太好所以搁置了许久。

但是，做不到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困意阵阵袭来，但一闭上眼睛就开始觉得不安和痛苦，身体与精神相互撕扯，谁也不肯放过谁。他生生熬了一个小时，熬得眼睛都红了，眼睛有些控制不住地流眼泪，却仍旧无法安然地睡过去。

【我们的和约就此终止。】他给冯君时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他的病没有好，也有可能好不了了。这是到今天他才承认的一件事情。可是，他不能一辈子靠别人，也没人能忍受得了他一直这样。段陌桥想。

……

……

冯君时一脚跨进门，看见沙发里的段陌桥慢吞吞地抬起头，眼睛里红了一大片，还隐隐可以看见水光。

冯君时愣在原地，连对不起都忘记说了。

他没问冯君时还回来干嘛，而是从沙发里站起来，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准备往卧室走。

冯君时猛地回过神来，脑子一热，上前两步便将人抱在了怀里，“对不起，”他声音有些哑，“我不应该闹事，不应该不回你消息，不应该被警察带走，我……”我没想到你这么难过。

前一秒他还想着道个歉就算了，一个大男人还能怕黑怕成什么样子，可现在他后悔了。

段陌桥分明这么离不开他，还在故意说终止合约。是他错了，他让段陌桥失望了。

“我以后不会了。”冯君时真心实意地对他说。

段陌桥眨眨眼睛，困倦已经让他有些神志不清了，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冯君时在胡说什么，只是他身上有他熟悉的感觉——能让他安心地处于黑暗之中的感觉。

冯君时感觉到怀中的人转了个个儿，面对着他。

冯君时微微低头，段陌桥那张清冷又精致漂亮的脸就近在咫尺，他看着他张了张嘴，最后“嗯”了一声，闷声靠在他肩膀上，然后便什么声音都没了。

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清清淡淡的。冯君时莫名想到。

“段老师？”冯君时叫了他一声，没听到回答。

“段……陌桥？”冯君时又叫了他的名字，中间顿了下，听起来便变得有些亲昵了。

段陌桥迷糊着“嗯”了声。

冯君时笑了，“段陌桥，我送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段陌桥不说话了，身体有些往下滑，冯君时立马伸手抱住了，一时间两人贴得很紧，冯君时后知后觉地感觉有些尴尬和脸热。

他也没抱过男人啊。

思考了一下，冯君时一咬牙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竟然意外地比他想象得要轻得多。

“看你平时吃饭吃的也不算少，怎么人这么轻？”跟个姑娘一样，冯君时没好意思说。不过他也没抱过姑娘，但听说女孩子都是很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段陌桥轻。

冯君时轻手轻脚地将段陌桥放到床上，又将被子盖好了，他本想先去洗个澡，他身上烟味酒味香水味都有，鱼龙混杂的，本来没什么感觉，回来之后就觉得有些刺鼻了。

不过他一离开，段陌桥便无意识地蹙眉，压在被子的手也微微蜷起。

冯君时不动了，索性脱了外套就这么在床边坐着。段陌桥的床边铺了地毯，也不算硬。

他从一边拿了枕头，放在段陌桥手边靠着。

“这回我在了，你是不是能好好睡觉了？”

段陌桥回答不了他，但他眉间又确确实实地放松了，搭在床边的手暗暗向冯君时的方向靠拢了些。

“身体总比人诚实。”冯君时自言自语地说。

明早起来他好好给段陌桥道个歉，真诚一点，他应该不会再说什么辞退他的话了。

毕竟，他现在也算离不开他了吧。

冯君时：看见我就哭，你是不是暗恋我？

段陌桥：我说我困急眼了你信吗？

（不知道怎么漏了一半，才看见，已经补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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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