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几天超市里的人很多，不少人家带了小孩子出来，坐在购物车里由大人推着跑来跑去，省得他们闹腾。

冯君时进了超市之后，一连看了好几个在车里坐着的。

冯君时的目光总是追着他们，像是觉得有意思似的，好奇得很。

段陌桥看他一眼，开玩笑说，“要不要我推着你啊？”

冯君时回过头来，认真地看了眼他推着的购物车，说，“这个太小了吧。”

他这么认真思考的模样跟个小孩子似的。

段陌桥的唇角微微上扬，又压了下去，“大了也不行，”他说，“小孩子还可以原谅，但你是大人，不能坐在购物车里。”

冯君时“哦”了声，似乎有些失望，“我小时候没坐过，也不对，”他笑了声，“我爸妈就没有带我一起出过门。”

段陌桥看向他，“为什么？”

冯君时在购物架上挑挑拣拣，漫不经心地说，“不太喜欢我呗，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先前有个样样出挑的儿子，谁能想到小儿子这么没用呢？”

身后的人没了动静，冯君时转过头来，就见着段陌桥静静地看着他，“哎，你这表情……不会是觉得我可怜吧？”

“逗你玩的，我再没用那也是他们亲儿子，该照顾的还是得照顾，他们也不能亏待我。”

段陌桥没说话，把冯君时放回货架上的糖拿了回来扔进了购物车里。

“我不吃糖。”冯君时看着购物车说。

“我吃。”段陌桥淡淡说了句，推着购物车绕过了冯君时。

后头的冯君时笑了。

他就说他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吧，一看他这样就心疼了。

冯君时没再和段陌桥说这些，跟在他后面一起逛。

因为冯君时，段陌桥把家里的阿姨给辞退了，他还乐呵呵地说替他省了一笔钱，段陌桥懒得跟他仔细算这笔钱，算下来怕是他自己还得亏一些进去。

“你过年不回去吗？”段陌桥问他。

冯君时沉吟了下，“我还没想好，他们也不联系我，我上赶着回去岂不是掉价？”

段陌桥停了下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来这里交换的？”

冯君时闻言摸了摸鼻子。

段陌桥以前也问过这问题，被他给糊弄过去了，现在再想这么糊弄显然不太可能。

“其实也没什么，我爸妈想让我毕业之后跟着我爸去他公司工作，我不愿意，大吵了一架之后就出来了，”冯君时说道，“其实他们是觉得我这样子干什么都不成，塞在自家公司里还能照顾照顾，但我偏不，又不愿意在家里待着，干脆给自己报了个交换，就来这了。”

这话说出来并不比之前的话听起来好听多少。段陌桥心里堵了口气，深觉自己也许不该问这些。

突然旁边一阵叫嚷吵闹声响起，冯君时被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段陌桥身侧的货架突然大幅度地晃了几晃，货架上的白酒红酒瓶哗啦啦地碎了一地，然而另一边的撕扯却并没有停止。

段陌桥看见冯君时眼里的惊惧，刚刚想要回过头，便见着他冲过来一把将他扑倒。

砰地一声，货架倒在了冯君时的身上，挤压着他的后背，碎掉的玻璃割出伤痕，被压进皮肤里。

“…冯君时。”

段陌桥怔了下，喉咙干涩地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