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触感落在她唇峰、脸颊和脖颈……呼出的气息烫人,手探进被子,在她衣下摸索,被握住时,她瞬间脸皮涨红,猛地按住那只筋骨分明的手。
“别、别……我想睡,这就睡了……”她紧闭双眼。
贺章低哼了一声,松开手,从被子里出来,绕去她背后,将人揽到怀里。
皮一夏半趴在他胸膛上,好一会儿才平复心跳。
他又闭上了眼,大掌托着她后脑勺,拇指似无意识的,一下一下地摩挲,她渐渐被养出些困意。
临入睡前,又听见他说:“收拾几件日常的换洗衣物,下周放到我那里。”
“为什么?”她倦懒地问。
“你别忘了,下周你欠了多少债。如果太晚了,就在家里对付一宿。”
“……哦。”
之后再不闻人声,她很快睡了过去。
等她睡熟了,贺章轻轻收回垫在她颈下的手臂,坐起身,线上下单了一个额温枪,约么半小时后,快递上门送货了。
他拆开包装盒,取出额温枪,靠近她额头测了测,三十七度二,热度降了一点。脸蛋酡红,大概是散热的迹象。
贺章摩挲着她脸颊的皮肤,无声笑了笑,又靠躺回去,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
夜里十一点半再测,体温已经降到三十六度九了,贺章放了心,收好额温枪,回到客厅,穿起风衣外套。
离开之前,又走回卧室,倾身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
好梦。
节后上班第一天,皮一夏身似游魂,打眼一看,整个办公区几乎全员生无可恋,仿佛假期没有令人回血,反而被吸干了精气。
张宝静瘫在椅子上,双眼迷茫:“我是谁?我在哪?放假前我是干什么的?”
皮一夏拍了拍她:“放假前你是牛马,意外当了七天人类,现在要重新做回牛马。想开点,凑合活着吧。”
“苦涩……”张宝静缓缓转头,瞧见皮一夏在冲药剂,“皮皮姐,你生病了?”
“发烧,已经退热了,但还有点鼻塞,所以要再吃两天药。”
张宝静点了点头,转念想起一事,凑近她耳边又问:“Daisy那事,你打算怎么办啊?”
皮一夏搅拌药汤的手顿了顿:“开撕。”
升不升职不重要,她要的是一个公道。所以Vivian一上班,皮一夏就敲门进了她的办公室,把这件事说了。
Vivian挺着快八个月的大肚子,坐在办公桌后面,听完似乎没有很惊讶,只说:“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皮一夏被这不咸不淡的回复整愣了。
“Vivian,比稿邮件的第一接收人是您,按道理您应该看过我和Daisy的文件,不会没有发现其中的雷同之处,您难道不疑惑吗?”
Vivian长了一双清冷犀利的眼,通常是成熟干练的职业形象,偶尔眼中也会闪烁几分温情,就如此刻。
“皮皮。既然你问了,那我不妨直说。我确实发现你们的文件相似,之所以没有过问,是因为你的提交时间,比Daisy晚了一个小时。”
皮一夏满脸错愕,呆了好几秒才说:“所以您认为,是我抄袭了Daisy?您这么做,还是在保我?!”
Vivian摇头:“咱们关起门来说,你的能力和品性,我信得过,但我是一个大部门的负责人,要讲事实,讲证据,不可能仅凭相信二字做事。”
“事实就是Daisy抄袭了我的方案,而我被蒙在鼓里!证据就是有人看见Justin动过我的电脑,我要求调监控。”
皮一夏感到愤怒,身体都有点发抖。Vivian皱着眉头,一时没说话。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皮一夏压着火气又说:“Vivian,我知道您任期将满,不希望再惹出什么麻烦,我也不想给您添麻烦。Daisy的任命通知已经发布了,似乎木已成舟,但舟上木是从我这里偷来的。我现在不关心升职,只要公道!”
Vivian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我会跟赵总说这件事,但到如今,我能干涉的有限,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皮一夏心下了然。
新人即将上任,Vivian时代正在成为过去,她的话在赵衡面前有多大分量,是个未知数,更何况赵衡跟Daisy关系特殊。这件事要想得到公平解决,只怕不容易。
但这么大个公司,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包庇违规的员工吧。无论如何,必须得有个说法。Vivian能在赵衡面前撕开这件事,就算是帮忙了,她并不期待更多。
“谢谢,Vivian。”
回到工位坐下,一向傲慢的Justin竟然跟她主动打招呼:“皮姐,Vivian找你干什么啊?”
“和你无关。”皮一夏冷笑一声,“但也不是完全无关。”
Justin愣了一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皮一夏没再理会他,开始专心处理手头的工作。
下班之前,收到了赵衡的微信:「来一下。」
皮一夏锁好电脑,去了赵衡的办公室。一进门,赵衡就从办公桌后绕出来,和颜悦色地请她在沙发上坐。
“我听说,你对竞聘的结果有异议?”赵衡坐在对角的单人沙发里,看着她问。
皮一夏听出了他的避重就轻,冷静道:“赵总,我是对竞聘的过程有异议。Daisy抄袭了我的方案,Vivian应该和您说过了吧。”
赵衡没想到她这么直,脸色有点尴尬:“你们的方案,我看了,确实有几页相似,都是数据相关的内容,属于客观事实。且不说提交时间先后的问题,单从内容上看,也说不上是抄袭。”
这是打算包庇Daisy到底了。皮一夏心中冷笑。
“赵总,您贵人事忙,可能看得不仔细。相似的十页里,只有三页和数据相关。我不知道公司怎么判定抄袭,如果一个不到三十页的PPT,其中十页内容一样,这都算不上抄袭的话,那我对公司的判定标准感到困惑。”
赵衡脸色沉了些:“我知道你没晋升成功,心里有怨气,却不能因为这样,就质疑公司的标准,标准对每位员工都一视同仁。”他说着话锋一转,语气和缓了些,“现在Daisy的晋升流程已经走完,上报了集团,再追究过程里的一点瑕疵,没什么意义。你的能力,我是看在眼里的,Vivian也时常夸你,这次没竞上,确实有点可惜,但你放心,下次一定有机会。年轻人……有点耐心。”
赵衡拍了拍她的手背,掌心扣上去,每一下的停顿都很实在,她感觉很不适,不由蹙了蹙眉,生硬地躲开了。
在华森文娱任职五年,她和赵衡直接打交道的时候不多,但对这位老板还是有点了解的。年近四十爬到首席运营官的职位,赵衡的工作能力是有的,管理风格上属于老好人,贯会和稀泥,这大概是所有领导的必备技能,别说赵衡,连她自己也深谙其道,但Daisy和她之间,不是业务意见不合,而是严重的原则问题。
一个大公司的首席运营官,为保自己的情人,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顾左右而言他,昏庸至此,赵衡以前就是这样的人吗?她有点困惑了。
皮一夏意识到,在赵衡这里,是要不来公平了,他是公司老板,是制定游戏规则、掌控员工命运的人,自己再愤怒下去,也不过徒增难堪。与其向这样一个人要公平,她更想保住自己的体面。
“赵总,Daisy和Justin狼狈为奸,您清不清楚,我不做评价。如果公司坚持要帮Daisy站台,我无话可说,但Justin这个人,我是肯定不会要了。不管公司用什么方法,希望尽快让这个人从我的部门消失。最后还有一句,我很失望,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望过。”
皮一夏说完起身,离开了赵衡办公室。
Justin怼她那句话很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但在离开之前,她必须把部门里的顽疾清除掉。
皮一夏在工位上坐到七点多,心情还是很差。
关电脑时,最后刷了遍邮箱,看到了贺章发布的全员内部信,主旨是分享集团未来发展战略,并官宣文娱集团负责人褚彦。
短短几百个字,没有华丽的辞藻,很平实,在提到降本增效时,甚至显得有点不近人情,通篇一句废话也没有,却让人读出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很像他那个人。
想到贺章,就不可避免地记起,从周一到周六,每天都有两小时之约。可是她今天想早点回家,谁也不想见。
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给他发了微信:「Ethan,你今天加班吗?要是忙,咱们就明天见?」
过了几分钟,收到他的回复:「让司机送你去别墅。我定了点东西,你先回去收一下。」
果然逃不掉……去就去吧,但是司机就算了。
皮一下很开心:「我坐地铁过去,很快的。你忙吧。」
皮一夏收拾好东西,背上包往外走,等电梯时,又收到贺章的消息。
「车在侧门等着。」
霸道总裁真是说一不二。
皮一下很开心:「哦。」
走出园区侧门,一眼就看见了路边的吉普车,她打开车门坐进去,司机董力朝后视镜看了眼,主动和她打招呼。
“您好,Lola小姐。”
这个称呼让她有点恍惚,愣了愣才回话:“您好。”
董力发动车子,皮一夏歪靠在后座上,默默刷手机。不是她记仇,实在是此时心情不佳,懒得和人说话。
但董力以为她还在生气,开了一段路后,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啊Lola小姐,上次的事,是我不好。第一次开劳斯莱斯,我紧张失常了,溅了您一身泥,我应该先道歉的。”
“没关系,我不生气了,您也别放在心上。”她抬起头说。
董力这才松了口气,说话也随意了些。
“被辞退之后,我也反思了……”
“辞退?!”皮一夏讶然惊呼。
董力一愣:“您不知道吗?我还以为,能重新回来工作,是您帮忙说的情。”
“……我都不知道你被辞退过。”皮一夏懵懵地看着后视镜,“为什么啊?就因为跟我发生了一点小纠纷?”
她竟然在不知道的时候,让一个打工人丢了饭碗?
“啊……林助理说,贺总最讨厌等,讨厌被人浪费时间。其实他这种身份的人,也可以理解,每一分钟都很有价值,想给他当司机的人太多了,确实没有必要容忍一个犯错的人。”
他啥身份,说开除人就开除人啊!就不能训诫几句再给个机会嘛……果然是资本家!
“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呀?”
董力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后来是林助理打电话,问我还愿不愿意回来,我当然愿意啊!给贺总开车的薪水,是给其他老板当司机的两倍,换谁谁不愿意,你说是吧?”
把人踹出门,又把人喊回来,呼来喝去随心所欲,当老板的没一个好东西!哼!臭资本家!世上的打工人都是董力!她就是千千万万董力中的一个。
皮一夏腹诽了一会儿,想起昨晚他给她买药、抱她入睡,又觉得这样想贺章,有点没良心,但……还是生气。
这个气一直生到贺章进门时。
两人对视一眼,皮一夏抿了抿唇,端起杯子迎着他走过去。
“渴吗?喝水。”
贺章有点愣,接过她递来的杯子,脸上现出狐疑之色:“怎么忽然这么乖?”
他盯着她喝了一口,咽到一半,身体倏地一僵,忙快步走到卫生间,把剩下的半口吐进水池里。
这不是水,是一杯白醋!
贺章沉着脸从卫生间出来,看向门边那个一脸得意的丫头,暗暗咬了咬牙,大步走过去,一把扣住她后颈,狠狠亲了上去!
她眼中的狡黠霎时变作震惊。
“唔、唔……”
皮一夏两手拍打贺章,挣动了几下,却被他攥住手腕,果断反剪到背后,像拍到案板上的鱼一样,一动也动不了。
贺章野蛮地撬开唇缝,侵入她口中,反复吮弄她的舌,眼睁睁瞧着她被酸得小脸皱巴,眼泪都快冒出来了,方觉得解气。
他稍卸了点力道,扶着她下颌,动作轻柔地舔舐两下。皮一夏趁机一把推开他,拔腿就往洗手间跑。
哗哗的水流声和漱口声中,贺章闲庭信步般走到洗手台前,和镜子里的人对视。
“还敢作怪吗?”他淡声问。
皮一夏恨恨瞪他,“哼”了一声,扭头就往外走。
贺章抿唇笑了笑,也漱了口,走出卫生间。
“在做什么?”他走到厨房,站在她身后问。
皮一夏怨气比鬼还重:“不是你要吃火锅嘛!”
她提前回来收的东西,是涮火锅的牛羊肉和蔬菜,现在肉已经拆封摆盘了,就差几种蔬菜还没处理完。
贺章把炉子和锅安置在岛台上,锅中加底料开始熬汤,又把她处理好的食材和蘸料一一摆上。
皮一夏正在洗木耳,忽然感觉贺章站在身后,胸膛贴上了她的后背,她身体一僵,下一瞬,他两手伸到水盆里,抓住了她的两只手。
“你干嘛……”她小声道。
大掌浸在水里,掌心贴着她手背,像教她洗菜一样,带着她一起,轻轻揉搓木耳。下巴贴着她颈窝,蹭了蹭,胡茬像细细的磨砂,她不由缩了缩脖子,
“痒。”
低低的笑声在耳畔,温热的鼻息烫红了她耳朵。
“还发烧吗?”贺章问。
她摇了摇头:“不烧了。”
“所以有精神捉弄我了?”
“我……”她一时语结,想到司机董力,又气呼呼说,“你活该!”
“嗯?”贺章拧眉,扳过她的脸,“再说一遍。”
皮一夏瞧他面色不悦,识时务地认怂:“我不说。”
贺章瞪了她一会儿,忽然张口咬住她耳垂,含了一下。
她猝不及防脸色涨得通红,回过神拿手捂了捂耳朵,羞恼地一把推开他:“你怎么这样?”说着还不解气,又攥拳打他。
贺章抓住她拳头,另一手绕到她臀后,轻轻一托,就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岛台上。
大理石台面冰凉,她下意识要往地上跳,却被贺章紧紧抵住了腿。
一手掰开她膝盖,劲腰挤进双腿之间,她的膝盖内侧紧贴着他的腰,这姿势太尴尬了,她忍不住朝两边分,可敞着腿更尴尬……皮一夏面红耳赤,使劲推他肩膀。
“你起开,干嘛这样……”
贺章岿然不动,大掌在她腰后收紧,强迫她伏在怀里,另一手抬起她下颌,漆黑的瞳中闪过浓浓的欲色。
“亲我。”他声音暗哑。
皮一夏心尖一抖,感觉浑身都软了,鬼使神差地凑过去,贴了贴他的唇。
腰后的手一时扣得更紧,掌心摩挲着,柔软之处贴着坚实的胸膛,贺章低下头,埋首在她颈窝处吸吮、啃噬,像一头凶兽捕获了美味的猎物。
身体里好像有蚂蚁在爬,她忍不住轻轻颤抖,蜷缩着脚趾,无助地求他:“别、别亲了……好痒……”
这话多半不可信,她还紧紧搂着他脖子,丝毫没有要推拒的意思。
疾风骤雨过了许久才停,是被烧滚的火锅汤底扰停的,贺章抬手关掉炉火,埋在她肩上喘息着平复。
“为什么捉弄我?”他继续追究。
皮一夏瘫在他怀里:“因为你是资本家!”
贺章笑出声来,抬手掐了掐她脸蛋,皮一夏恨恨推开他,往地上跳时,忽又被他搂住腰,直接抱了下来,吓得她心脏空了一拍。
把洗好的木耳装盘,放到岛台上,她的脸颊还红着,也不抬眼看贺章,自顾自坐到高脚椅上,重新按开炉火,往锅中下肉片。
贺章笑着从她身后绕过来,坐到旁边的椅子里。
皮一夏盯着汤里翻滚的肉片,脑子里忽然闪过个念头:她刚刚,是不是就像这片肉一样,被他作弄得翻来覆去又逃脱不得。
转头,贺章正撑着下巴盯她,眼里的笑意分明是报复得逞的快慰。
她默默撇开脸。贺章抄起筷子,捡出烫熟的牛肉,放到她碗里。
“今天做什么了?”
“上班,还能做什么?”
“有发生什么事吗?”
皮一夏默了两秒:“没有。”
贺章挑了挑眉,把筷子放到了碗上,转头盯着她。
皮一夏莫名其妙:“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
“没花。有字。”
“嗯?什么字?”
难道碳素笔不小心画脸上了?她下意识伸手去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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