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红灯像凝固的血。宁檬攥着那份DNA报告蜷缩在长椅上，纸页边缘深深嵌进掌心。监护仪冰冷的滴答声里，她盯着报告末尾那行字：「遗传基因相似度99.8%」，恍惚看见二十年前的暴雨夜——穿着月白旗袍的女人将襁褓塞进孤儿院门洞，旗袍下摆的玫瑰刺绣被雨水泡得发胀。

"宁小姐。"护士突然推开门，"厉总醒了，但拒绝注射镇静剂。"

宁檬冲进病房时，厉墨琛正扯掉手背的输液针。鲜血溅在雪白床单上，像极了他母亲坠楼那日绽在柏油路上的血莲。他抬头望来的眼神让宁檬心悸——那是濒临失控的困兽，金丝眼镜后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癫狂。

"你早就知道。"她举起DNA报告，声音发颤，"在民政局那天就知道我是..."

"知道你是姑姑的女儿？"厉墨琛低笑，腕间拘束带被挣得哗啦作响，"不，我知道得更早。"他扯开病号服，心口狰狞的疤痕下隐约可见玫瑰纹身，"十八岁生日那晚，我在这里纹了你的名字。"

宁檬倒退半步撞翻医疗推车。玻璃药瓶碎裂声中，厉墨琛的剖白如利刃出鞘："父亲说母亲是疯子，可我在她日记里看到真相——你本该是厉家大小姐。那年大火不是意外，是他要烧死怀孕的姑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走廊突然传来枪响，徐世谦的狂笑穿透门板："表哥，我来送你份大礼！"

宁檬还未反应，就被厉墨琛扑倒在地。子弹穿透枕芯，羽绒如初雪纷扬。她看见厉墨琛眼底血色弥漫，那是遗传自厉父的暴戾基因在苏醒。他抄起手术刀划破拘束带，金属冷光映出眉骨溅上的血珠。

"躲进保险柜。"他将钥匙塞进她领口，唇擦过她颤抖的眼睫，"密码是你被遗弃那天的日期。"

徐世谦踹开房门的瞬间，厉墨琛如同优雅的猎豹跃起。手术刀精准刺入对方持枪的手腕，却在听到下一句话时骤然僵住："你以为宁檬母亲的手术为什么刚好排到陈主任？"

宁檬在保险柜里窒息。透过缝隙，她看见徐世谦举起手机，视频里母亲的手术灯突然熄灭，麻醉师摘掉口罩——赫然是当年孤儿院的护工。

"当年我能让姑姑'被自杀'，现在..."徐世谦的枪口抵住厉墨琛太阳穴，"选吧，要厉家最后的血脉，还是你的小玫瑰？"

金属柜门被宁檬撞开的巨响惊破死寂。她握着从厉母日记里撕下的纸页，上面是稚嫩笔迹写的童谣：「小柠檬，穿嫁衣，玫瑰开在血泊里」。这是五岁的厉墨琛写给失踪表妹的诗。

"放他走。"她举起正在直播的手机，屏幕上#厉氏继承人弑父#的热搜正在疯涨，"否则这段录音会发给所有媒体。"

徐世谦脸色骤变。宁檬按下播放键，二十年前的对话在血腥中炸开——「处理掉那个女婴，厉家只能有一个继承人」，是厉父的声音。

枪声与警笛同时响起时，厉墨琛将宁檬护在身下。子弹穿透肩胛骨的剧痛中，他竟在笑："现在你信了吗？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温热的血滴进她颈窝，"我就没打算放你走。"

三个月后，宁檬站在厉氏集团顶楼，看着新任董事长厉墨琛签署股权转让书。他无名指上的玫瑰金戒指与她成对，袖扣却是她设计的荆棘图腾。

"夫人，徐世谦的判决书。"秘书递来文件。

宁檬扫过"终身监禁"的字样，目光停在旁听席照片——厉父中风歪斜的嘴角，像极了她襁褓中见过的恶魔。突然，厉墨琛从背后拥住她，唇贴着她耳后新纹的玫瑰："地下室还有最后份礼物。"

当宁檬打开尘封的保险箱，满室星光坠落。999件婴儿服整齐陈列，从0岁到20岁，每件都绣着玫瑰与柠檬。最下方的录像带里，十八岁的厉墨琛对着镜头说："今天给小柠檬设计了第一件婚纱。"

窗外开始飘雪。宁檬转身望着倚在门边的男人，他金丝眼镜后的眼神终于不再阴郁，倒映着她泪眼中的万家灯火。二十年的血色长夜里，有人始终守着那株未绽的玫瑰，等一场命定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