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丰泽回到暗市,立即给了流绪一封传音符,让他来暗市相见。
流绪很快便来了。见到他便问:“如何?”
丰泽摇摇头道:“他不肯。”
流绪道:“我猜到了。他那种下三滥,怎会轻易应允。”扇了扇扇子,又道:“唤我来这暗市,何事?”
丰泽道:“白数的拢灵印记特殊,与正道不同,狠毒又邪,我并不了解。拢灵印若不是司灵主撤销,只能靠灵物仙兽自己挣破才能解。”说到灵物仙兽四个字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以梦璘修为……恐怕撑不了太久。我想去找那左老四问问,可有办法,拖久一些。也好再想些对策。”
流绪听了,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空袋子抖了抖,道:“好。我们去君子斋。”
丰泽看了那袋子,只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君子斋在今天灯火通明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破败了。
流绪一脚踢开那破门,叫道:“左老四!”他话音还未落,便听得屋里哀嚎一声,一个孔雀蓝色的身影从帘子后面冲了出来,哀嚎道:“鬼!有鬼!!又有鬼!!”
流绪揉了揉眉心,对丰泽道:“别急。”又对左颐道:“老四呢?”
左颐环顾四周,眼神惊恐,哆哆嗦嗦道:“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被鬼抓了!鬼啊!鬼!!”
丰泽见他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左老四才能出现,深深叹了口气。
流绪抖了抖他那袋子,道:“没空跟他耽搁了!套走吧!”说罢就将左颐套了进去。那袋子装了个人,仍旧空荡荡的。
丰泽这才猛然想起这是什么袋子,问流绪道:“这哪儿弄来的?”
流绪拿起那袋子晃了晃:”那你可管不着!”看丰泽不语,伸了那袋子到他眼前道:“怎么?借你用用?”
丰泽懒得理他。只听左颐在袋子里喊道:“这什么地方!这什么地方!吓死我了!!踏歌将军和葵倾星君为何要害我??”哀嚎了几声又喊道:“放过我!!放过我啊啊啊啊!!”流绪颠了颠那袋子:“安静点!有事带你回琉音阁!”听左颐没了声,流绪与丰泽便往琉音阁去了。
路上,流绪道:“我也忘了问你,挽仙镇的事,暮山真人到底怎么说?”
丰泽道:“他不肯说。我问他镇了什么灵兽,他也没正面回我……”
丰泽正待往下说,突然听那袋子里传出个幽幽的声音道:
“挽仙镇,镇的是妖龙祸云。”
那声音说得慢慢悠悠,语气平缓。丰泽与流绪二人听了,却是神色一变。两人面面相觑,还是流绪先反应了过来,从袋子里把左颐抖了出来。
左颐哆哆嗦嗦坐到了地上,嘴里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流绪抓着他道:“你刚才说什么?”
左颐还是抖个不停,嘴里念叨着:“我错了……我错了……踏歌将军饶命……”
丰泽拎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急道:“你把刚才在袋子里说的话,再说一遍!”
左颐见他压着怒火的样子,魂都吓丢了一半,抖得筛糠一样:
“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呀……葵倾星君怕不是幻听了?”
见丰泽脸色一沉,又道:“不对!不对!一定是有鬼!!”
丰泽手下又用了用力,道:“那你刚才可是在瞎说八道?”
左颐脸色已经惨白,话不成句:“我……谁敢对您胡说八道……葵倾星君……这暗市上下……哪有一个人敢对您胡说……我……我……”话音未落,便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流绪见状,又拿那袋子重新套了他:“还是先装走吧!”
丰泽见事不宜迟,便又用了符咒带二人回了琉音阁。
待回到琉音阁,流绪把那袋子往地上一放,将左颐抖了出来。
左颐被抖到地上便醒了,手哆哆嗦嗦地摸到脖颈上的半张面具戴上,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流绪和丰泽,小声道:“踏歌将军,葵倾星君,这是什么地方?”
流绪见状,又是叹了口气,问道:“左洱?”
左洱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问:“这到底是哪儿?”
流绪没好气的答他:“琉音阁。”
左洱道:”啊。这。我何德何能能来踏歌将军仙府。“
流绪道:“我有事找左老四。”
左洱面无表情,毫无生气,死气沉沉地道:“我不知他在哪……”
流绪感觉自己的耐心被消耗光了,对着丰泽道:“你的逍遥丹呢?”
早先流绪去君子斋淘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用逍遥丹可以随便切换左家兄弟,但左家兄弟只能随机出现。逍遥丹服下会有电流流过全身的感觉,多食又会伤身,丰泽便不让流绪再用逍遥丹欺负左家兄弟了。这会儿流绪一说,他才想起还有这么件事。
他从腰带间掏出那装丹药的锦囊,拿出一颗塞给左洱。左洱吞下逍遥丹,便摘了面具,又开始哆哆嗦嗦起来。一边颤抖一边叫:“这是哪儿啊!吓死我了……”
流绪看他样子,直接从丰泽手里抢过那丹药锦囊,道:“给我!让我来!你忙你的去吧!”说着从那锦囊里拿出丹药就往左洱嘴里塞。
息长正在给睡着池梦璘擦额头上的汗,见丰泽进来,忙对他道:“葵倾道长,如何了?”
丰泽摇摇头:“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息长从袖子里掏出那灵悠果的耳饰,递给丰泽:
“我今日去取了这个来,也不知还有没有用……”
然后又道:“得快些了。他每隔两三个时辰就要这么发作一次,这么下去怎么受得了!”见丰泽不语,接着道:“他向来心高气傲,若是被人驱使,只怕比死都叫他难受。”说完又觉自己失言,给丰泽行了一礼,关门出去了。
池梦璘似是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皱,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丰泽给他把了脉,连推了两颗碧金丹给他,又拉了他的手腕输了些灵力。见他眉头稍微舒展了些,拿过息长方才拿的毛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了擦身上的汗水。
他将息长拿来的灵悠果耳饰放在掌心,仔细整理了一下,戴回到池梦璘的左耳上,脑海中为池梦璘戴上这个耳饰时那姣好的面庞和眼前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池梦璘重合在一起,丰泽的眉间不禁轻蹙了一下。
随后他瞥见池梦璘脖颈间的拢灵印,想起白数说的话和他狠毒的嘴脸,不由得轻轻抚上那拢灵印,手指都颤抖起来。
流绪一脚踹开房门,手里拎着个孔雀蓝色衣服的人,往丰泽面前一扔,说道:“人给你找来了,问吧。”又把那装丹药的锦囊扔给他,道:“这还你!丹没了啊,一口气都给他灌完了。”
流绪难得的露出了如此不耐烦的神色,拿着扇子急急的扇了几下,这次是真热的。
左老四一脸懵地站在丰泽面前,谄媚道:“葵倾星君,这是怎么个事?”
丰泽站起身,引了他来看池梦璘颈间的拢灵印,问他道:“你给看看这东西。”
左老四看了看道:“看什么?拢灵印?这白数的呀。”
看了看池梦璘,又看了看丰泽,声音便高了起来:“不对啊!这不是你的吗?怎么印的是白数的印?!”
想了想,声音又高了几分:“诶?他的印,但东西怎么在你这儿??”
他越说越兴奋,已经抑制不住得几乎要喊起来:
“这是谁抢谁的啊?谁抢谁的啊?”
丰泽的脸色已经极其阴沉,低声道:“这印可解?”
左老四看他面色如此难看,清了清嗓子,收敛了些,说道:“没解呀!拢灵印哪有解!这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看丰泽脸色一凛,顿了顿,接着道:“白数这拢灵印阴毒,除了印记,还附了落忘之毒,钻心蚀骨。他就是靠着这,才能收那些比他修为高的灵物仙兽。”又看了那拢灵印一眼,高声叫道:“这拢灵印竟没完成?这居然没成??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丰泽听到那毒钻心蚀骨,握紧了拳,接着问道:“那这落忘毒可有解?”
左老四声音又高了些:“不管是什么拢灵印,一旦印上,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收服不了被挣破,要么印成被收服。”
丰泽声音比刚才更加阴沉:“我问你这落忘毒可有解?”
左老四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说道:“落忘毒好说,印成了自然不就解了吗!”
见丰泽皱起了眉头,脸色也更阴郁了几分,左老四转了转眼珠子,道:“哦?葵倾星君不想给?我就知道是白数这下三滥抢您的……”转念一想又提高声音叫道:“不对啊,他印上了这就是他的……这还是你抢他的啊!”
丰泽脸色实在太吓人,一旁的流绪看不下去,上前用扇子给了左老四后脑一记。左老四吃痛,捂着后脑勺,猛然才反应过来,忙说:“哦!没成不算!没成不算!”
丰泽道:“提高修为可破此印,可是真的?”
左老四嘿嘿谄媚一笑,道:“理自然是这么个理。但是……撑不住啊!这未完的印想破,无非就是灵物仙兽自己提高修为撑破,旁人谁也帮不了。提高修为,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几百年。这落忘毒一发作就钻心蚀骨,而且会越来越厉害,后面还会夺人心智,十天八天或许能撑得过,但是十年百年,就是铁打的,也撑不住啊……”
看丰泽眼里的怒意越来越浓,左老四住了嘴。丰泽沉声道:“你接着说。”
左老四哆哆嗦嗦开口道:“白数他们这种人的手段,你们这些仙官哪见过。他们互相之间争抢的时候,什么狠招都有。到最后倒霉的都是这些灵物仙兽,都被折磨得可惨了。不如让这印完成,这灵物也少受些罪。星君再寻别的好物也就是了,蛟龙在他们那些低阶司灵师和我们暗市这种地方稀罕,但在星君这儿,也不算什么奇珍异兽。这也就是人形化的不错,在您来讲不过多推几个碧金丹的事,这就给白数吧。”
看了看丰泽的脸色,左老四又对流绪道:“我当初让你把这给我,还不如给了我,就没后面这些事儿了。”
流绪撇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嘁”了一声,问他道:“刚才你在袋子里的时候,说挽仙镇镇着的是祸云,可是真事儿?”
左老四猛地跳起来,宛如惊弓之鸟,高声叫道:“祸云?!什么祸云??!!我可没说过!!我可没说过啊!!你们俩可别害我!!!”说罢夺门便逃了。
流绪叹了口气道:“他溜得倒快!”
丰泽道:“既是和挽仙镇有关,看来还是得去问暮山真人。”
流绪道:“看来这暮山真人的东道儿,我是必须得做了。”又用扇子向门外一指,道:“走吧!请他老人家过来一趟。”
丰泽与流绪才出琉音阁,便见一个紫金色的身影骑着只黑色的麒麟,向他们而来。二人相视一眼,连忙行礼道:“暮山真人。”流绪道:“正说要去请您,您怎么就来了。”
暮山真人从黑麒麟上下来,那黑麒麟便化身成一个穿着紫色道袍的小书童,跟在他身后。暮山真人道:“我算到梦璘有难,特意来看看。”
流绪给丰泽使了个眼色,丰泽才反应过来,引了真人去看池梦璘。
暮山真人把了一下池梦璘的脉象,又看了一眼他颈间的拢灵印,轻叹一口气。抬手挥了下拂尘,竟是解了他身上的封印符。
流绪道:“我们借一步说话。”
三人在屋内落座,暮山真人道:“我现下已解了他身上的封印符,但……恐怕作用不大。”
丰泽道:“可有其他方法解这拢灵印?”
暮山真人又摇了摇头,道:“只能靠他自己。”看出丰泽心思,又道:“你若单纯用丹药灵石为他提高修为,他现下,恐是撑不住的。”
丰泽被看穿了心思,一时不知该怎么答话。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暮山真人不知他是何意,抬眼看他。
流绪解围道:“暮山真人不必在意。他最近难免焦躁得慌。”
接着又问道:“真人可知这挽仙镇和祸云有关么?”
暮山真人沉默良久,又捋了捋他的拂尘。
丰泽见状,也问道:“上次我问真人时,真人并未正面回复我。这挽仙镇镇的,究竟是何物?”
暮山真人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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