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很喜欢你。”
电话对面的女声轻飘飘一句,便已替许余容做好了决定:“这段时间,你多和他接触接触。”
许余容回答得稍慢,许静的声音便开始不耐。
“许余容,不要装傻。”
“……”
“比起你弟弟,已经给过你很多选择了。”许静幽幽说道。
“所以这次,别再用腺体做借口。”
许余容因为感知障碍导致腺体极度缺乏信息素,只有契合度足够的Alpha才能与她进行标记。
而无法进行标记,这就是她和周家取消联姻的原因。
许余容闭了闭眼,慢慢说:“可我感受不到他的信息素。”
她感受不到,就算标记了,也只是能勉强安抚腺体,根本无法缓解她的痛苦。
“这重要吗?”
电话对面漏出一声笑,许余容听得模糊,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母亲?”
“呵——”
又是一声短促的笑,这次许余容听清了里面的嘲讽。
“许余容,我们为了你这个毛病已经费了很多心力去挑人了。联姻是你唯一能为家族事业做出奉献的事,这次别再搞砸了。”
话音刚落,电话便直接挂断。
许余容没动。
她保持了一个姿势很久,手机屏幕因为没有点触而熄屏,同时也带走了客厅唯一的光亮。她丢开手机,安安静静地靠在沙发上,期间手机几次收到消息闪烁着屏幕,她都没看一眼。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外面骤然绽放上天的烟花迸发出团团光彩,光亮照在全玻璃的落地窗上,忽明忽暗地映出了客厅里的画面。
许余容歪着头看烟花,看见自己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玻璃上。
毫无意义。
脑海中浮现出这几个字,心口忽然钝钝地发麻发痛,许余容的脸色猛地变了,颈后猛烈的疼痛让她在瞬间失了防备,狼狈地埋头伏在沙发上。
很久之后,缓过那阵剧痛,她才敢伸手去摸后颈的腺体。细腻脆弱的皮肤下腺体在发热,她手指轻拂而过,反复摩挲着上面的一道细细长疤。
这天,许余容痛了一晚上。
缓过最初最猛的一阵痛后其实好受很多,但还是有一阵一阵像脉搏一样的钝痛,没有痛到受不了的地步,也没有能让人放松的办法。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迷迷糊糊睡着了还是痛得昏了过去,总之等醒来时她的睡衣都湿了,后背都是冷汗。
天还是暗的,许余容想找手机看时间,可她一动身上的外套就掉了下来,她无需灯光照亮,用手便摸出这是自己昨天穿出门的外套。
其实都不用摸,外套上那抹淡淡的青茶香早已暴露。
她昨夜是抱着这件外套睡着的。
没由来的,许余容没睡好跟着来的烦躁的起床气都消失了。
她打开手机,确认了现在的时间——凌晨四点。
没有开灯,她赤脚下床走到客厅,脚下冰凉,心却格外平静。
她从凌晨四点生坐到七点,途中将昨夜没看的消息都看完了,除了许静发来的强调警告,多数消息来自白钰。
并没有纠结,也没有觉得很为难,许余容慢慢地打字,字句完成后立刻就点了发送。
随后,她开始回复许静的消息。
七点,初冬的天际也渐渐亮起一线,自远处蔓延开来,越来越亮,许余容静静看着,所有的想法都被腺体再次爆发出来疼痛打破。
昨晚的冷汗才干,就又出一身虚汗。大约过了一小时,许余容缓过后去准备洗漱,偏偏身体太虚,进浴室没站稳还雪上加霜地又摔一跤,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瓷砖上,声音响得让许余容险些以为自己的腿断了。
但简单检查后,只是肿了,骨头没事。洗过澡抹完药,她就不管了。
很痛,腿痛,腺体也痛,但她没办法。
她讨厌麻烦,讨厌解决这些一时半会根本处理不了的问题。
这下她彻底没力气动弹,在沙发上躺了很久,久到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又睡过去了。再度醒来看见的,是坐在她对面不知道来了多久拿着个苹果在抛来抛去的许禹生。
她已经不想再问是谁给的他钥匙,声音还是刚醒来的含糊低哑,直接说:“出去。”
“姐姐,你好大的面子,妈妈他们的电话都不接,搞得爷爷都要我亲自过来把你带回去。”许禹生仿佛没听见,还把苹果抛起,又利落地接下,心情很好似的,笑眯眯的。
“就吃顿饭而已,姐姐也能犯错,难道你很喜欢去爷爷那里罚跪吗?”
“犯错……”
许余容低声重复了一遍,看着许禹生,问:“我犯了什么错?”
许禹生幸灾乐祸:“在我们家不听话就是犯错啊,老实按他们安排的做就好了,你为什么总要和妈妈他们对着干呢?”
“……”许余容静了很久,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想通了她连犹豫都没有,一瘸一拐地进房换衣服,许禹生在她身后盯着她,却也莫名安静下来,一言不发。
直到她换好衣服,他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反而变成她提醒他回去。
“许禹生。”
许禹生终于放下了那个苹果,抬头望她:“你的腿怎么了?”
她只关心一件事,问他:“你到底走不走?”
“我说的话你从来不听。”他忽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慢吞吞地,像自言自语。
但很快又低骂了声,笑道:“就不乐意看他们高兴,我不去了。”
既然这样,许余容也不等了,直接就转身出门,关门时还不忘提醒:“出去,钥匙放下。”
“不是,你还去干嘛?!”许禹生见她还要过去,急了,赶紧追出去,“我都说不去了,你以为过去能有什么好事啊!”
她瘸着一条腿,很快就被他追上,但她没理他,停也没停。
“许余容!”
“许余容!”
公寓楼道被他的声音塞满,吵得脑袋嗡嗡响。
她皱眉斥了一句:“安静点。”
“爷爷才不会管你腿怎么回事,你就算是腿断了也得跪到天亮!!”
“我知道。”许余容温声打断他,“可我躲不过,反正早晚都要受,不如一次痛到死。”
许禹生又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他从来都拧不过她,直到两人都上了车,许禹生坐在驾驶位还边启动边骂骂咧咧,“疯子,一群神经病……都疯了……”
碰见红灯的时候许禹生用余光偷看了许余容好几次,真是想不通:到底是哪里的基因不对,难道就因为他们不是一个妈妈生的?
难得的一个晴天,周末出来的人比工作日还多,许禹生没走平时那条路,换了条人少的。
车窗外的景象在许余容眼里如走马观花,只是从眼前不停地掠过。直到车子开进一条熟悉的街。
车子右转进路口,她又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她才只看见背影,他便像是有所察觉般地转身看过来。
车子从他身边驶过,许余容在即将和他对上时扭开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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