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干嘛呢!”
只见一个男人正用一把刀划破面前小朋友的书包偷东西。小朋友听见声音被吓了一跳,向他们这边投来视线,然后双手抓紧书包带跑远了。
黎离蹿下许言禾的背,大步向小偷那边跑去。许言禾反应了一下,然后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赶紧追。
小偷转过头发现甩不掉他,再加上之前被阻止的怨气,突然停下将手中的刀向他挥了过去。追过来的许言禾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都吓得提到了嗓子,下意识将手臂伸过去挡到了刀刃上。
许言禾闷哼了一声,小偷发现见了血也慌了,丢下刀趁乱迅速逃离了现场。许言禾似是感觉不到痛,焦急地抓住黎离的肩膀上下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黎离也有点被吓到,大喘着气脸色有些白,用冰凉的手抓住许言禾,“我没受伤。”
许言禾松了口气,随即火气瞬间窜了上来,语气也有点压不住,“你刚才没看见他拿着刀吗?!你是警察吗!学校的安全教育都白学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然后想到方才那一刀几乎是冲着他的脖颈挥过去,冷汗都冒了出来,“要是我不在呢!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
黎离看到他的小臂几乎被鲜血染红,血还在顺着指尖一滴一滴滑落,脸色更白了,慌张地脱下T恤裹到他的胳膊上,语无伦次地,“你先别凶我了,你在流血,我送你去医院……”
黎离坐在急诊室门口的椅子上,有些狼狈,白色T恤被染了一大片血迹,鼻腔里都是血的味道。他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腿上。过来过去的人都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但他没有心思计较,满脑子都是挥过来的刀和许言禾满是鲜血的手臂。
来送药的小护士看到他这个样子有点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朋友没有大碍,缝完针就没事了,别这么担心。”
黎离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嗯。”
小护士很热心,“要不我带你去那边吧,那边人少一些。”
黎离摇了摇头,“我就在这里等他。”
小护士了然地走开了。
黎离往门缝里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看见。别看许言禾现在总是一副成熟的样子,但黎离知道许言禾从小就怕打针。
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一次他们班级体检需要抽血,轮到许言禾,他怎么都不肯伸胳膊。事后,班里的三个小朋友做着鬼脸嘲笑小言禾胆小,小言禾没什么反应,可把小黎离气得脸都红了,扑上去就跟三个小朋友打了起来。
打架终归不对,小黎离和三个嘲笑别人的小朋友被老师罚了站。小黎离倔强地板着脸站在办公室门口,后来小言禾走过来跟他并排站到一起,然后偷偷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糖。
在黎离的潜意识里,从小到大似乎每次闯祸,都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黎离突然意识到,好像是因为总有许言禾在他身后收拾残局,他才可以任性得这么肆无忌惮。
可是今天他明白自己是真的慌了,几乎手足无措,不是因为他害许言禾受伤的愧疚,而是因为那个帮他收拾残局的人,差点出了事。那么长的一个伤口,黎离想到许言禾会有多痛,会不会害怕,就难受得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他和许言禾从小一起长大,他们的距离太近,近到他一直以为两人的感情就像亲情一样无法选择,近到他如今才发现,原来许言禾在他心里,比他想象的要重要太多。
急诊室的门突然打开,黎离急忙站起身。许言禾走出门,胳膊上裹了一圈厚厚的纱布,见到他的样子叹了口气,温柔地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然后伸手往兜里掏了掏,往他手心里塞了一颗糖。
回到家,黎离把许言禾安顿在床上坐好,然后站在床边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低下头,“你接着骂我吧,我都听着。”
许言禾仰头看着他,然后慢慢牵住他的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轻轻一拽让他坐到了自己腿上。黎离有些吃惊,但也没有动。
回来的出租车上,广播里放了一首歌,是首纪念一架失踪航班的歌,歌词写道,“如果云层是天空的一封信,能不能再听一听,听你的声音”,黎离突然就记起了他的梦。
梦中,他和许言禾还在那架回家的航班上,飞机剧烈颠簸,周围都是尖叫和哭泣声,机舱里满是烟雾,他几乎看不清许言禾的脸。
他和许言禾的氧气面罩莫名只弹出了一个,许言禾毫不犹豫地拿起来罩在了他脸上,任他如何哭喊挣扎都没有放手,他能做的只是绝望地看着他一点一点被烟雾吞没。
黎离想到今天许言禾挡在自己面前的手臂,在那样千钧一发的时刻,哪有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冲过来的举动几乎是本能。
许言禾说梦都是假的,可黎离知道,如果真的发生梦里的事,生的机会只有一个,许言禾也会毫不犹豫地留给他。
黎离心中有些混乱,许言禾说得没错,他确实很傻,竟没发现自己于他是这样重要。想到这里身体都不由地有点发抖。
许言禾察觉到他的异样,以为他被这样抱着会觉得反感,于是放松力气准备放开他。黎离突然转身用力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锁骨。
许言禾僵硬了一会儿,脸上渐渐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黎离闷闷的声音传过来,“言言不生我的气了吗?”
许言禾摇摇头,然后将手轻轻抚到他的头发上,无奈地说,“我从小就担心你会长不大。”
黎离抬头看他,“为什么?”
许言禾回想起来,“会过敏但又爱偷吃;有大门从来不走,每次都要爬墙;冬天要抓冰下的鱼,结果鱼没抓到人却掉到冰水里;抓到蜜蜂,非要吃它屁股上的蜂蜜,被蜜蜂蛰得整个脸都肿起来……”
竹马就是这点不好,简直就是公开处刑,黎离被说得满脸通红,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许言禾的嘴巴,有点不甘心,“言言都没有什么黑历史……”
许言禾拉住他的手,然后说,“我有。”
黎离惊讶地瞪大眼睛,“诶?我怎么不记得?”
许言禾将视线投向他,“我擅自做了一件不对的事。”
黎离一脸疑惑,“什么事?”
许言禾没有再回答,看着眼前的人,眼神有些悲伤和惆怅。
岁月本应静好的,只是被风吹乱了。
晚上许言禾发起了烧,黎离急得在房间里团团转,拿出手机咕哝着,“我还是给干妈打个电话吧……”
许言禾坐起身拉住他的手,摇摇头,“我没事。”
黎离将手贴到他额头上,眼泪就掉了下来,“可是你很烫。”
“是免疫系统的正常反应。”许言禾有些心疼地擦他的眼泪,“好了,我好好的,别哭了。”
黎离推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在床上,“胳膊痛不痛?”
许言禾迅速回答,“一点都不。”
药效开始发作,许言禾变得昏昏沉沉,眉头紧锁,脸色被烧得红润,嘴唇却苍白得缺少血色,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发着抖,看上去很是可怜。黎离叹了口气,以为那样否认他就看不出他有多难受了吗?一个人怎么能如此温柔呢。
黎离看着许言禾,只觉得心都揪到了一起,想了想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将许言禾搂到了自己的臂弯里。
许言禾迷迷糊糊的,嘴里一直咕哝着什么。
黎离凑近过去,他听到许言禾呓语着,“我可以,喜欢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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