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日,洛云舒等着消息,练着功,闲来无事还去东市逛了逛,添置了些家用物什。
就在洛云舒逛水粉铺子,想要挑一盒新的香膏时,她瞥见韩昭忆带着侍女走了进来。
这家越氏脂粉铺是一位云南的越姓女子所开,因常常出些新花样,颇受长安城中贵族女眷喜爱。因此韩昭忆会来此处,洛云舒并不意外。
在韩昭忆挑选胭脂的时候,洛云舒不动声色地晃到她的附近,探听着她和侍女的对话。
“小青,夫君过几日要出城替陛下办事,待会我们再去西市买些他爱吃的点心带上。”韩昭忆一面挑选胭脂,一面对侍女吩咐着。
侍女小青接过韩昭忆递来的胭脂,应道:“是。世子妃刚刚新婚,世子就要外出办差,可真是苦了世子妃。”
“夫君为天子办差事,有什么苦不苦的。”韩昭忆又挑了盒口脂,让小青去结账。
洛云舒拿着自己的香膏跟在了小青的身后。
主仆二人出了脂粉铺便上了马车,洛云舒见那马车确是往西市驶去,便也没有再跟,而是去了明月客栈。
“魏翎过些日子就会出城,替傅孜戎办事。”接过裴扬递过的茶,洛云舒没有铺垫,直接说道。
“傅孜戎最近确实召见了魏翎,但我们的人并未探听到日期,你是如何得知的?”陆明廷拧眉沉思,随后问道。
“刚刚在东市脂粉铺,我遇到韩昭忆了。”洛云舒简要地将韩昭忆和侍女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完洛云舒所说,裴扬有些急切:“点心在这个时节怕是不易保存,小白,魏翎怕是这几日便要走。”
“嗯。”陆明廷和裴扬看法一致,“得快些让凌王知道这件事。”
“我倒是觉得,不用我们做什么,凌王也马上会知晓此事。”洛云舒打断两人,说着自己的看法。
“说来听听。”陆明廷对洛云舒所说起了兴趣。
“韩昭忆是韩家小女儿,韩任达对她宠溺,魏翎将要外出,韩昭忆定会在回门时告诉韩任达。”洛云舒一字一句说着自己的分析,“韩任达在傅孜戎身边做了那么多年太师,思虑深,又了解傅孜戎,他自会想到傅孜戎想要做什么。”
“不错,待到韩任达想清楚,就会向凌王传信。”陆明廷认同洛云舒的看法,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如此一来,事情会变得不可控,还需多一层保障。”
说罢,陆明廷唤来了飞宴,让他派人这些日子盯着韩昭忆和韩府。
“若是韩任达没有动静,你打算怎么做?”裴扬问着陆明廷。
陆明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我就只好亲自再去凌王府走一趟了。”
裴扬如临大敌,声音一下子大了几分:“你胆子可真大!上次怎么从凌王府回来的你忘了吗?”
“那次是意外。”陆明廷毫不在意。
“意外?你差点没命!”裴扬撇着嘴,偏着头,“总之你不许去。”
流云适时敲响了书房的门。
“何事?”陆明廷让流云进来后,问道。
流云见洛云舒在,说得含糊其辞:“老大,有你的信。”
“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是。”流云准备退下,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身劝道,“老大,若是要去凌王府送信,属下可代劳,您不可亲往。”
陆明廷唇角微勾,轻笑一声:“明知危险,我却让你前去,我这老大当的,岂不是不太称职?”
“我和你一起去。”洛云舒突然开口。
陆明廷眼睛里的光一闪而过,欣然应允:“好。”
“哎哎哎,我们都还没同意要去呢,你俩怎么还约好了?都不许去!”裴扬见洛云舒和陆明廷一样胡闹,着急制止着。
“放心,我看着他,不会让他乱来的。”洛云舒安抚着裴扬。
“有劳阿笙了。”陆明廷笑得舒朗。
裴扬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行啊,你俩现在成一伙了。”
流云告退后,裴扬又拉着洛云舒聊了些琐事。
“对了阿笙,你去脂粉铺干什么?”
洛云舒觉得很是好笑,反问道:“怎么,裴神医眼里,我不用胭脂水粉?”
“瞧着像是没用的啊……”在洛云舒的目光下,裴扬的声音越来越小。
“买了什么?”陆明廷打探着洛云舒的喜好。
“买了盒香膏。”洛云舒不知他是何意,却也还是如实回答着。
陆明廷若有所思,他脑中突然浮现起魏翎大婚那日,自己和洛云舒在韩任达书房的那次接触,鼻尖好像又泛过一丝清香。
香膏么……
“若要去凌王府,提前些派人告诉我。”离开前,洛云舒对陆明廷说道。
陆明廷点点头:“会的。”
如洛云舒所料,第二日,韩昭忆回了韩府。
只不过从韩昭忆回韩府,到韩昭忆离开,韩任达一直没有动静。
入夜,陆明廷亲自进了洛宅,敲响了洛云舒的房门。
“谁?”洛云舒警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我。”陆明廷轻声应着。
洛云舒这才打开门,将陆明廷迎了进去。
给陆明廷倒了杯茶后,洛云舒打趣道:“月老板还会敲门,真难得。”
陆明廷轻笑:“日日翻窗,总不是长久之计。”
“找我何事?”
陆明廷握着洛云舒递给自己的茶杯:“韩任达并未有什么动作,我们要行动了。”
洛云舒并不太意外,韩任达是个精明的,此时他大概已经猜到魏翎要去做什么,他想要和凌王划分界限,以免日后殃及到他。
“什么时候?”
“今夜。”陆明廷又补问了一句,“你可会使弩箭?”
洛云舒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当然会。”
她的血泣可不是白用的。
“好,”陆明廷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是会,而是很会,“晚些时候,我们就出发。”
“好。”
待到子时,两人从洛宅出发,轻功御风,很快就到了凌王府。
陆明廷来凌王府不止一次,他清楚地知道凌王的卧房和书房在何处。
此时,凌王的书房仍是亮着灯。
陆明廷带了两把弩箭,他将其中一把递给洛云舒,又在箭矢上绑上了密信。
“射箭之后,依凌王多疑的性子,定会派人追出来,到时我们兵分两路走,在巷口汇合。”陆明廷冷静地向洛云舒交代着。
洛云舒点头表示了解:“先去他的卧房,将信送出去,再来书房,引起他的注意。”
“好。”
陆明廷轻车熟路便绕到了凌王卧房外,两人飞到围墙的檐上。洛云舒搭着弩箭试着瞄准,陆明廷将绑好密信的箭矢递到洛云舒手上:“试试。”
洛云舒浑然不知陆明廷在试探自己,她接过箭,搭在弩上。
瞄准后,洛云舒扣动了扳机。
箭矢破空而出,轻易就穿过了窗户纸,牢牢钉在了门框上。
陆明廷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他有些怀疑,却不敢妄下定论。
毕竟,世上不止玄烛一个将弩箭用得出神入化之人。
“走吧。”一箭射罢,洛云舒依旧风轻云淡。
两人又回到了书房外。凌王的书房中仍点着灯烛,屋内人影绰绰,时不时传来些商议声。
陆明廷将另一只箭矢也递给洛云舒,洛云舒将那箭矢装好,举起弩瞄准,等着陆明廷的信号。
待到陆明廷给出信号,只闻“咻”的一声,羽箭便划破夜空,直直地飞进书房中,插进了地上。
“有刺客!”书房中顿时人头攒动,不多时就有士兵朝陆明廷和洛云舒躲藏的方向探查。
“撤。”陆明廷言简意赅,和洛云舒分两条路迅速跑开了。
凌王府的几队士兵冲出府门,围着凌王府转了几圈,没有找到洛云舒和陆明廷的踪迹,这才返回。
书房中,已经有眼尖的幕僚发现那支箭的尾部绑着一封信,拆了下来,呈到了凌王面前。
凌王狐疑地展开那封信,还未看到最后,早已怒目圆睁,握紧了拳头。
“王爷,这信上,写了些什么?”
凌王一言不发地将那纸条扔给了站得离自己最近的幕僚,幕僚接过后立即神色大变。
待到书房中的幕僚都已经看过那纸条,凌王才道:“诸位可有什么好对策?”
“王爷,明日是太后的生辰宴,曲阳侯世子定也会赴宴,不会出城。”
“王爷,卑职认为,王爷可在生辰宴结束后趁夜直接快马回蜀,还可早做准备。”
“王爷,末将是个粗人,依末将看,王爷回蜀地后,不如直接起兵,末将定当为王爷鞍前马后。”凌王麾下的副将秦靖说着。
凌王点点头,秦靖所言确是他目前的真实想法:“诸位认为此时起兵,胜算如何?”
“蜀地易守难攻,王爷若是起兵,进可占长安,退可守蜀都。卑职认为,胜算很大。”在凌王府多年的纪师爷说道。
纪师爷此言一出,其他的幕僚们也纷纷附和:“纪师爷所言甚是。”
“好!”凌王拍案而起,语气激昂,“就依诸位所言,明日赴宴后,诸位与我先行回蜀!”
“是。”
做下决定后,凌王遣散了幕僚,回到自己的卧房。刚打开房门,他便便被从门框上落下的箭吓了一跳。
凌王拾起箭,他认出这箭和刚刚在书房的那只同属一批。仔细查看后,他果然在箭的尾部发现了和刚刚那封密信样的小纸条。
凌王瞬间警觉了起来,他走进房间,关好门窗,点上蜡烛,才将那纸条展开,只见那纸条上写着:“韩任达早已知晓魏翎之事,多有隐瞒,恐为自保。”
凌王不由得将那纸条攥紧,事到如今,韩任达竟然还想将自己从中摘出,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凌王起身打开了卧房的暗门,暗门中是放着一张书架,架子上是凌王平时的往来书信。他从架子上找出了韩任达这几年写给自己的信,这些都是韩任达数年间与自己往来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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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再探凌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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