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
浓眉大眼趴在车窗上喊了他一声。
邵忍回过头。
而谢昕摁下了快门键,显示屏也定格了,上面是个糊掉的身影。
很糊很糊,能看清身形,但是看不清脸。
谢昕皱了下眉,跑过来对邵忍讲:“重拍一张吧,没拍好,有些糊掉了。”
她说话时还举起单反给他看,邵忍和浓眉大眼讲着话,只瞥了眼,回了句:“没事,糊了就糊了,该走了,下次再拍,上车吧。”
谢昕有些无力地垂下手臂,看着邵忍和浓眉大眼说话时脸上飞扬的笑容,有些恍神了。
她上车,将自己的单反小心翼翼放进了背包。
车俩启动。
再次疾驰起来。
谢昕有些困了,她不顾车窗震动将头靠在上面。
也确实累了,昨晚在火车上,谢昕几乎是一夜未眠,她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就这样沉沉睡去。
车停的时候,谢昕才醒过来。
一睁开眼就是邵忍,他的脸凑过来,咧着嘴冲她笑:“谢昕,我正准备喊你呢,到了,下车吧。”
他说完拉开车门,先潇洒跳下了车。
谢昕透过满是灰层的车窗看外面,小巷子,旧房子,窄窄的门,门上有牌子,上面写着“永安物流”。
门口还围了一群打牌的人,翘着腿叼着烟,脚上趿拉着人字拖。
她听到有人叫:“哟,三哥回来了!”
谢昕望过去,那人络腮胡,满脸横肉,打着赤膊,挺着肚子,身上也纹了条龙,不过和邵忍只纹在手上不同,他的纹身从胸脯到后背,密密麻麻一大片,像鱼鳞,像成片的飞蝗。
谢昕看着他,心中不免泛起恶心。
谢昕有些害怕了,她惴惴不安,她双拳紧握,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下车,但事已至此,她没有退路了。
她又听到那人问:“接到人了吗?”
邵忍低头,从那人递过来的烟盒里抽出一只,刚准备点火,这才想起了谢昕还没下车。
烟也没抽了,邵忍转身走到车旁,拉开车门。
“谢昕,下车了!”邵忍懒洋洋看她。
谢昕跳下车,浑身上下都透着拘谨,脚步都挪不动,那赤膊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神情里有探究有**,眯成一条缝::“这是二哥的妹妹?”他说着走过来伸手想摸谢昕的头。
谢昕一惊,忙藏到邵忍身后,手紧紧抓住他的手。
邵忍感觉到手上的温软感,也感觉到了身后人的慌乱,他紧握了一下她的手算是安慰,脸上依旧是那副颓唐的神情,然后昂头斜睨那赤膊男:“你他妈吓着妹妹了,让开些。”
赤膊男嘻嘻笑,语气有些不怀好意:“三哥这话说得,我哪里吓人了?明明这么和蔼可亲,”他说着又望向谢昕,“是不是啊?妹妹。”
谢昕没回话。
旁边也有人啐他不要脸。
邵忍笑着:“打你的牌去吧,妹妹都不想理你。”
他话音落下,牌桌那边的人也开始喊了:“强哥,你还打不打了?”
赤膊男忙不迭地:“打打打,来了来了!”
那人心里还是惦记着牌的,快跑几步上了桌,谢昕悬在嗓子口的心才算是放了下去,松开了邵忍的手。
她目光在牌桌上那群人身上停留很久。
那些人个个痞样,没一个看起来像好人的,谢昕手指搅着衣角。
她有种才出龙潭又入虎穴的感觉。
邵忍往前走了两步,见谢昕不动,还出神地望着牌桌那方向。
邵忍揽上她的肩头,语气戏谑:“还不走,想上去打两把?”
谢昕收回视线,慌乱地摇头。
“那你还愣着干嘛?跟着我走。”邵忍说,“别跟丢了,丢了我可不负责。”
谢昕连忙跟了上去。
她心里不安,犹豫着问:“我哥多久能回来?”
“估计还要一个月,没事,你哥和我说了,你这段时间先住我那里,房间我都叫人给你收拾出来了。”
谢昕“嗯”了一声,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生怕走慢了,邵忍就会把她扔街上。
谢昕跟着邵忍在弯弯曲曲的狭窄小巷里绕了四五分钟,终于在一家小卖部面前停了下来。
小卖部很小,又很暗,收银台上放着个老式收音机,在放着“咿咿呀呀”的戏曲,里面躺椅上躺着个身穿白背心的老头子,闭着眼睛悠闲地摇着蒲扇。
他听到了脚步声,稍微睁开一只眼,有气无力说了句:“阿忍今天回来得挺早!”
邵忍直接从收银柜台后面的玻璃柜里拿了包玉溪,拆了,从里面抽出一支来衔嘴上点燃,抽了一口,吐出白烟:“老爷子,先记账上,月底一起结账。”
“要得!”他说完看到谢昕,问,“阿忍,这是哪个?”
“您猜猜。”
“该不会是你拐来的小媳妇吧?”
邵忍瞥了眼谢昕,想了会,打着哈哈回答:“这个嘛,还真是我拐来的小媳妇。”
“呦,那你出息了。”
邵忍笑得肆意。
谁是他拐来的小媳妇,真不要脸!
谢昕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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