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监控里玩家畅通无阻地进入新关卡。
李语端起老干部款式的搪瓷杯，喝了口茶，握着遥控器，切换到别的房间，老神在在地继续观察。
每个房间的情况都很正常，员工都在尽职尽责地吓唬着玩家，直到切换到“妖狐书生”的房间。
监控器显示着四处抓捕玩家的书生被困在新婚洞房的布景房里，门外堵着一堆女玩家。
李语揉了揉眉心，拿起呼叫机：“你躲屋里干什么呢，去抓她们啊。”
过了好久，对讲机里滋滋的电流才传来一道委屈屈的告状：“我抓了，然后她们……她们轻薄小生。”
掺杂着砰砰的拍门声，和一位不知名女玩家的虎狼之词：“你有本事勾引女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李语无奈抓起密室的钥匙。
一群女玩家收下赔偿金，看了眼离她们远远的书生，意犹未尽地离开。
李语看着账户里减少的余额，恨铁不成钢地走到角落：“你……”
“她们摸小生的手。”谁知道穿着儒生服的书生，眼眶红红的，指着前襟印着阿玛尼402号色的口红印，控诉道：“还要亲小生。”
“你没说这份生计要小生卖色。”
李语：“……”
“行行行，我错了。”
2.
李语看着吃到肯德基儿童套餐，终于不哭唧唧的书生，苦口婆心地道：“你一大男鬼，不能遇到事情就哭。”
书生低头，努力拆着番茄酱包，不理她。
李语伸手，替他撕开，继续开导：“就算被占便宜，也是你占便宜。”
“小生没有占她们便宜。”书生突然抬头，湿蒙蒙的眼睛看着她，仿佛蒙受大辱地反驳：“她们是人，小生是鬼。”
“人鬼殊途。”
“小生占便宜，也该占女鬼的便宜。”
“……”李语沉默了两分钟：“鬼屋里的女员工，你看上谁了？”
“小生……”白净的耳朵倏然透红，书生扭过头：“小生没有看上谁。”
“真的？”
“夫诚者，君子之所守也。”
“好好好，信你。”
语文不及格过的李语，最不想听他说这些文邹邹的东西了。
临走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对书生道：“买儿童套餐的钱，要从你工资里扣。”
3.
“抱歉，妖狐书生因为没有书生，暂时不开放，你们可以玩别的，无头女尸和阴阳先生是我们的主打。”
李语拒绝不知道第几波慕名而来的女玩家，目送她们失望离开的背影，她觉得自己拒绝的是一张张毛爷爷。
她转头对最近调到清洁岗位的书生撒气：“扫快点，扫完，给我泡杯茶。”
“哦哦。”书生加快动作。
泡好茶，递给李语，察觉到她情绪不高，小声地说：“有点烫，你仔细点喝。”
这时候，没有脑袋的红衣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过来：“老板，我想辞职。”
“啊？”李语捧着书生泡的茶，诧异地看向在鬼屋工作很多年的老员工。
女人局促地捏着裙角，不好意思地解释：“这里很好，但是地府物价涨的太快了，我想早点攒够新脑袋的钱。”
看着女人空荡荡的天鹅颈，李语通情达理地点头：“行，我把你这个月的工资给你结一下。”
红衣女人走了没一会儿，一个声音尖细，似女人又似男人的员工也走过来。
粗犷的男音说：“老板，我也想辞职了，这些年我也攒了些钱，想带她出去走走看看。”
细润的女音说：“老板，挺对不住的，感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但是我接下来也想和他一起，开始新的生活。”
李语二话不说：“好，我也给你们算下工资。”
4.
“唉。”
下班的时候，送完员工，李语将门锁好，叹了口气。
突然，身后响起道年轻老成的声音：“先生说，老叹气伤肝耗气血。”
“可是我愁啊。”李语抬头，玻璃门映着星幕，和儒生袍的书生，她转头：“你们先生还会看病？”
书生摇头：“书上写的。”
“哦，懂了，多读书。”李语看了看空寂的游乐场，再看看书生：“你怎么还没走？”
“小生……”书生支支吾吾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住哪儿？我送你吧。”她晃了晃手里小电驴的钥匙。
书生点点头，清清瘦瘦的身板坐在她的小电驴后面，很规矩地保持着距离。
两手捏着车座的边缘，一双眼睛闪烁地看着她。
李语失笑：“你要是害怕，我的腰可以借你用一下。”
书生呆呆的：“腰怎么可以借人呢？”
他的眼睛忽然亮起：“难道你也是鬼？”
“不是，我才不是。”李语笑到弯腰。
“哦。”书生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5.
小电驴“风驰电掣”地在马路行驶。
凌晨的车辆，三三两两。
难得的安静。
“你为何事发愁？”书生坐在后面，忽然出声。
“还能因为什么。”他看不到李语的表情，只听到她口吻轻松：“物价飞涨，鬼屋最近不景气，老员工辞职，新员工还不争气。”
书生聪慧，明白她后面说的是自己。
“其实……”他低下头：“小生也不是不可以出卖色相。”
“嗯？”一辆卡车驶过，李语没听清楚。
后面没有声音了。
李语在红路灯口停下，扭头，车座空荡荡的，只有晚风带着夏季难得的凉意吹过来。
6.
第二天。
“你没有必要强迫自己。”
听完书生想要重回NPC扮演岗位的要求，李语正色道：“还有那么多密室，玩家也不一定就要玩妖狐书生。”
“小生没有强迫自己。”书生看起来白白净净，温软好言，却在认准的事理，格外固执：“小生自愿的。”
“行吧。”李语拗不过他，重新挂起妖狐书生的宣传单元。
“妖狐书生重新开放了吗？”很快就有小姐姐结伴走进来。
李语抬眸看了一眼，好像都是学生。
“嗯。”她摆弄着手里的对讲机，直接问：“要玩吗？”
小姐姐继续问：“是之前网上传的那个吗？”
“嗯。”李语点头。
小姐姐立马很兴奋地说：“那我们想玩。”
李语递出收款码：“好，480一个人，1、2、3 ，三位一共1440。”
“这么贵！”已经准备付款的小姐姐顿时咂舌，被吓到。
小姐姐的同伴也不敢置信地质问：“你们这么收费合理吗？我要打消协举报你。”
“那你就举报啊。”李语理直气壮：“我们是正经营生，不强买强卖，但额外的就是要收费的。”
几名小姐姐不想跟无赖商家沟通。
李语的唇角翘了翘，正要将收款码收回来，一个浑身名牌的女生走进来：“行，那我要玩。”
7.
“现在涨价了。”
黑心商家·李语看着小姐姐明媚的脸蛋，坐地起价：“1440一个人。”
“行。”小姐姐二话不说地点头同意。
“14400一个人都行，我就要玩这个。”
最后李语收下小姐姐的转账，殷勤地将小姐姐送进密室。
“有事，请用对讲机呼叫。”
说完，她立马回到座位，将监控切换到妖狐书生的房间。
富婆小姐姐胆子很大，一个人在漆黑的密室里，气定神闲地像逛商场。
李语看了一会儿，发现应该出场的书生还没有动静，她眉心一蹙，刚拿起对讲机，对讲机的红灯一亮，传来很浅的呼吸声。
书生在密室里，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小姐姐，声音轻轻地颤了下：“小生……小生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李语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账户刚到账的巨款，顿时警惕：“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突然——
“许知白！”
富婆小姐姐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平地惊雷地炸开：“你说要娶我的！”
咚、
李语的心失了一拍。
她喊的许知白是？
原来的有点卡，现在大概是个三四万字的短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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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在鬼屋当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