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事真是难料!
若是一年之前有人说我会爱上一个武将,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我从小享受着家人的宠爱,武将在我的脑中就代表着粗俗与野蛮,当然,我的姐姐是个例外。
我和姐姐相差六岁,姐姐几乎是看着我长大。
据说在我小时候,总喜欢和姐姐待在一块儿玩,后来姐姐因为在镇国将军麾下从军三年,回京后也是常常去校场,回来后满身臭汗就要抱我,结果我十分不给面子地哭了,还嫌弃姐姐“身上臭臭”,于是从此之后姐姐每次从军营回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洗澡。
年少时,我曾经哭闹着跟姐姐去了校场,见到了一群人高马大的女人嘴里不干不净,甚至撩起袖子打群架,自此以后,我对武将这群生物敬谢不敏。
那个时候,我万万没想到,我会在将来遇见她,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我的好友常常讨论着帝都里的好女子,太女殿下和我的姐姐算是其中翘楚了。
他们常常笑话我,在这两个人的影响下,别的人大概很难入我的眼了,他们就安心许多了。
在我嫁给她后,便纷纷大吃一惊,只因我曾信誓旦旦地说过:“此生绝不嫁武将”。
对此,我只是微微一笑,“誓言就是用来打破的。”
我不过是把曾经觉得最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而已。
她和我所知道的武将很不一样,她能文能武,谈吐不凡,眉目俊秀,怎么看,都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子,连姐姐也是比不上的。
只是,她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不爱我。
有时候,我甚至想着,若是当初我没有大发善心地带詹泱出门就好了,那么他们就不会遇见,就不会相爱相惜,我就不会这么不幸福了。
若是她第一次遇见的那人是我,该有多好。
我愿为她洗手做羹汤,只愿君心似我心。
可是,过去的事情,永远改变不了,后悔也没用。
今日是十五,虽说是元宵节,但是府中却仍旧没有合家欢乐团团圆圆的气氛。
也或许,只有我是这么想的。看着詹泱脸上明媚的笑容,就知道他有多开心了。
对比着我,一个是郁郁寡欢的深闺怨夫,一个是备受宠爱滋润无比脸上都泛着幸福光泽。
用过晚膳之后,我便早早地沐浴熏香,令兰芝烧了一壶茶。
我知道她睡前向来都有喝茶的习惯,于是我便将那瓶药里的粉末倒进了茶壶里。
我晃了晃茶壶,粉末很快就融入了水中,我担心分量不够,便干脆倒空了瓶子,这下子,就算她是柳下惠,也会有反应了吧。
她很晚才回来,大概又陪着詹泱说了许久的悄悄话吧。
我躲在被窝里,被子底下是光溜溜地,被子却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地。
我看着她喝了茶,脱了衣裳,吹熄了蜡烛,然后,掀开了被子。
这真是一个甜蜜又痛苦的夜晚!
她压在我的身上,大力地摇晃着,扭动着身体。
但是,我是初次承欢,却如同在海上漂泊,被波涛一阵一阵地拍打着。
她紧紧抓着我的肩膀。
我的骨头痛得似乎都要裂开了,不用看我也知道,肯定是青紫一片了。
好痛……真的好痛……
“妻……主……”
“慢……慢……一点……”“
“我……受不了了……”
“饶了……落儿吧……”
“妻主……”
“子莱……”
我泪眼朦胧地望着她,舍弃脸面地请求她。
她却没有丝毫反应,依旧不停摇摆着晃动着。
屋里只有窗外投过来的零星月光,我就着这光亮,看向我上方的这个人。
这就我的妻主,我喜欢的人,周周转转,没想到我还是用上了这样卑劣的方式得到她。
也许明天迎接我的会是狂风暴雨,会是她的冷眼相待,但是,此刻,我却不后悔。
我伸出酸软无力的双手,伸出手,紧紧抱着她的背,狠狠地留下我的抓痕,努力地在颠簸中,凑上她的嘴唇。
我们明明拥抱着,相贴的身体,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她的嘴唇却仍旧是冰冷,无情得就像她的人一样,不肯给我丝毫温暖。
我不甘心,硬是深深探入她的唇中,挑逗着她那东躲西藏的小舌。
唾液从我的嘴角溢出,流过下颔,滴在我的脖颈上,被褥上,我顾不得擦拭,只是执着地用我的热情,去融化她的冰冷,她终于有了一点回应,强势地压住我,迅速地回吻。
我被吻得腿脚发软,脸红心跳,毫无反击之力,几乎要在这情潮中融化殆尽。
我渐渐失去了理智,神智也愈来愈不清晰……
我想过她会暴跳如雷,想过她会对我嘘寒问暖,想过她对我横眉冷对,想过她对我温柔以待,怜爱万分,却唯独没想到,她居然以这种方式,来报复我。
醒来的时候,天仍旧是黑的,我摸了摸身畔,已经没人了。
我苦笑,她至于这样么?
再怎么说,被吃得一干二净的人,也是我吧。
我喉中干涩无比,想下床喝点茶,双手撑起身子,却因为酸软无力,而又摔回了床上。
“恩……”我痛得闷哼一声,正想喊人进来服侍,门已经被推开了、
“谁?”
“是我。”
房里的红烛被点亮了,原来是兰芝。
我接过兰芝端过来的茶,润了润喉,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了。”
“这么晚了?”我惊讶,任由兰芝扶着我坐在桌子旁,“那,妻主呢?”
“将军她……将军她……”兰芝支支吾吾地。
我用力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有话快说,不要结结巴巴的!”
兰芝为难地看了我一眼,“将军已经离京赴任了。”
我顿时愣在了当场。
赴任?会这么巧?这时间太过巧合,我实在不能不想歪了。
半晌,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兰芝看了我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这是将军留给您的。”
“另外,詹侧君也随军出发了。”
兰芝关上了门,留我一人静静地呆在房里。
我打开她的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我去边关了,泱儿我带走了,你好好照顾府里!”
我狠狠地撕碎了信,轻轻地笑了起来,慢慢的,笑声越来越大。
我仰着头,任由泪流满面。
这算什么,离家出走么?
哈!我的努力,我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她都走了,离得远远地了,我做的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我伏在桌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埋葬着我对爱情的美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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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里近年来,一直流传着一个人的故事。
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母亲和姐姐是朝中重臣,外婆家也是帝王的爱卿。
据说当年还和太女青梅竹马,暗许终生,当年提亲的人可真是踏破了他家的大门啊。
只可惜两年前,他被赐婚给了一位边关来的大将军。
唉,众人叹息他嫁给了一介莽夫。
可奇怪的是,据说他那当左相的娘,倒是欢欢喜喜把他嫁过去的。
谁都知道左相宠儿若命,哪里会舍得儿子吃苦,看来必是这位公子心甘情愿了。
不过听说这位公子嫁人后,好像不怎么得妻主喜爱,过得不大好。
要不怎么成亲才两个月,这位将军就带着宠爱的侧夫回老家去,把这如花似玉的第一公子,扔在府中独守空闺了呢。
众人大为惋惜,皆叹这将军不懂怜香惜玉,可怜这第一公子,也没遇到良人呐。
无论市井流言多么火热,这故事中的主角,此刻却正在将军府的书房里看着账本呢。
“主子,您该休息了。”玉树催促道。
我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已深,蜡烛已经燃了一大半了。
我揉了揉眼睛,最近看账本是越来越吃力了。
时间久了,总是觉得两眼发黑,几欲昏厥。
我知道,这是我长期挑灯夜读的结果。
自她走后,我消沉了好一阵子,终日抱着酒瓶狂饮,混混噩噩地过日子。
母亲打发了人过来看我,见我一度萎靡不振,还说要带我回家调养一段时间,我拒绝了,推说这偌大的府邸,没半个主人在,难保底下的人手脚不干净。
可事实上,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不想离开她的院子而已。
这府中到处都是她的气息,她曾在亭中抚琴,曾在书房画画,曾在榻上小憩,曾在花园赏花。
只不过,她的身边,陪伴的人一直都不是我。
我独自在这府中过了两年。
我不是不感到寂寞,不是没有怨忿,也不是没想过追到边关去问个清楚明白,只不过,细细想来,这一切似乎都无济于事。
这两年来,我一直都在给她写信。
有府中的零碎琐事,有帝都的趣事儿,有从母亲和姐姐那里听来的朝政之事,也有我对她的思念之情,然而,我却只收到过一封回信。
那时我正准备携了家私前往边关。
还没动身,她的信来了,只说了一句:“泱儿身怀有孕,你暂且留在府中,我不想有任何影响他心绪的事情出现。”
我恨不得撕碎这封信,但是,我很快发现,除了上次她走后撕碎的信纸,自己并没有任何来自于她的物件,于是只好迁怒到詹泱。当晚我便砸掉了詹泱院子里的所有物什。
看吧,不是我不够主动,只不过,她并不需要。
我所做的一切,在她眼里都避如毒蝎。
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才让她如此对待。
我一门心思的爱着她,对她来说却是多余的。
现在我都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明明脸蛋光洁如昔,也没有皱纹和白发,但是我却觉得,我已精力疲惫,如同母亲后院里那些终年不受宠爱的迟暮美人一般,双目呆滞空虚,只等着妻主的来访。
日子慢慢地过着,几日之后,我再次收到了她的来信。
我兴奋地打开来,原来她要回京了,虽然是因为詹泱回京待产所以才回的,但是这些我都不在乎了,只要她回来了便好。
我赶紧收拾了院落,怕她看到詹泱的院子心里不舒坦,又赶紧派人置办了新的家具物什。
我甚至拿出了许久不用的胭脂水粉,在脸上描摹起来,尽量让自己显得精神奕奕。
她还是如记忆中那般俊美英挺!
我贪婪地望着她,怎么看也看不够,双眼也渐渐湿润。
玉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我才反应过来,立马迎了上去。
“妻主,您回来了。”
“恩。”她还是如以前一般,对我少言寡语。
“正夫大人。”詹泱挺着肚子扶着腰向我微笑致意。
我怎么看他,怎么觉得是挑衅,我嫉妒地看了一眼他的肚子,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我有条不紊地安排下人搬运行李,回过头来,她已经扶着詹泱往里走了。
晚膳的时候,我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弟弟最近身子不便,不如以后落儿来伺候将军吧。”
她给詹泱夹菜的手顿了顿,“还是按规矩来吧。”
我默然无语,斜眼看了他们一眼,都那么大个肚子了还怎么伺候啊,到底是谁伺候谁呢。
不过她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如何呢。
太过明显地争宠,她定然又会生厌了。
又过了些日子,詹泱的肚子越发地大了起来,他甚至已经不怎么出院子了。
我曾远远地望着他,他有时候在院子里扶着腰走来走去,有时候只是坐在院子里看书晒太阳,更多地时候连房门都没出。
因为月份快到了,将军不太放心,稳公已经请了好几个过来了,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那天晚上她才刚在我这儿躺下,便被人叫起了,说是詹泱要生了。
我皱了皱眉,讨厌的小鬼,还没出生就找我的麻烦,跟他爹一样,但愿不是女孩吧。
反正现在过去也不顶事,于是叫下人们准备好热水、剪子、脸盆等工具后,我才往詹泱的院子走去。
纵然我没生过孩子,但是听闺中密友的描述,似乎很痛苦,只是我没想到这么恐怖。
看着一盆盆的血水往外倒,我都觉得有点泛恶心了。
屋里响着詹泱的叫喊声,凄厉得跟鬼一般,简直太吓人了。
女子不能进产房,因产房被视为不洁之地,所以她此刻只能在门口走来走去。
我酸溜溜地想到,要是我生孩子的时候,她也能这样心急如焚就好了。
许久之后,詹泱的声音渐渐转弱,她在门口“泱儿”“泱儿”地喊了半天。
终于按奈不住后,她闯进去了。她是练武之人,家丁一时没拦住。
里头传来一声喊叫,中气十足,不像是詹泱的,也不像是她的。
我纳闷着,又不好直接闯进去,只好让下人继续去烧水。
她进去了一直没出来。
我百无聊赖地撑在桌子上看着门口,突然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哭声。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她站在门口,眼神如利剑一般盯着我,那目光充满了恨意。
我浑身一个激灵,为什么她这么看着我?我又没做什么。
我慢慢站起来,难道詹泱出事了?
我心里有些窃喜,但又有些微的怯意。
如果詹泱出事了,她会不会怪到我头上?
稳公又不是我请的,我可没有做手脚。
她看了我好一会儿,我几乎快承受不住她的目光,她才转移了视线。
下人们麻利地将热水端进去。
“你先回去吧。”她转身又关上门,似乎将我隔绝在了她与詹泱的世界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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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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