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芷溟,你知道这会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不是我要杀她,是凛霜要杀她。”

“凛霜?就是那个法器?”

“对。”

“这么说,是神使要杀她?这又是为何……”

“毕月乌早知会发生此事,所以逃了?可她能逃到哪里去?明明她也受禁咒所困,不能离开太久……”

“先别管她了,那考验是什么?”

“回鸳鸯江,月珠即将碎裂,需赶在月珠碎裂之前将凛霜刺入魔岩火的心脏。”

“月珠会碎?”芷淳惊愕不已,并不能判定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样一来岂非再无夜叉鬼,连螭族也待不下去了。”

“神使说,让螭族都来彼闻宗。”

“荒谬!”芷淳突然生了气,苍白的脸颊罕见地飞上红色。

“鸳鸯江底虽然不如陆上繁华,但总归是自己的地盘,去到其他地方寄居算是怎么一回事?”

“神使说了月珠会碎,那就一定会碎。”烙月转向芷溟,脸上的笑意淡不可察,似乎是在暗示她再说得更坚定些。

芷溟装作没看见,她的心突突跳着,很想告诉她们羲和的事,但是又有预感自己不能这么做。

三人各怀心事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无论如何,你有了凛霜,那连角木蛟也不需要再怕。”

芷淳脸上绽开笑容,不再是惯常的浅笑,而是发自内心的,见到困境终于出现转机的释然微笑。

“既然要回潞州城,那我和你一道回去。”

烙月轻咳一声,淡淡道:“阿淳,你是否忘了,以你现在的躯体,早已不适合入水,特别是,那么深的江底。”

刹那间芷淳的神色从晴转阴,自己还活着,虽说是捡回来一条命,但是这样苟活着,又不知那期限何时会到……

“月珠会碎,那对螭族的禁咒也自动解了,是这样么?”芷淳有些出神地喃喃道。

芷溟轻轻点头。

“神使是这么说的。”

“那你,你和那孩子……”芷淳有些惊讶于这事居然如此顺利地就解决了,像是有一只神的手在暗中帮助她们。

那只手仿佛只要轻轻一抬,就能摧毁月珠,摧毁那扇看起来牢不可破坚硬如铁的石墙。

“我要娶他。”

琳琅坞,陈璃在这里从六岁长到如今,这里的结界之门或许会拒绝付典,却绝不会拒绝她的进入。

她听见了,那四个字掷地有声。

“其实,月珠没有碎我也会娶他的,十年,能一直和他在一起,也足够了。”芷溟答得坦然,昔日清冷的双眸,此刻柔情闪烁。

烙月脸上的神情很是奇怪,觉得荒谬有些想笑,更多的是淡淡的无处遁形的惆怅。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少年人自然意气用事,也是不会想今后的。”芷淳闭上双眸,心中莫名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她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要问。

“今后的事无法预料,我只看今日。”

“有了凛霜,也不一定能从那火中回得来,毕竟,水火相交,就像是——”

“以世上最锋利的矛,攻这世上最坚固的盾。”烙月应道。

三人又都不说话了,芷溟想着那场景,大约也是一番地动山摇,又能比魔岩火喷涌而出席卷大地好多少呢?

自己的术法无论如何修炼,在凛霜的光芒下,也不过就是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

她当时妄想一个人破解禁咒简直是异想天开。

她没有时间了。

这么说来,其实自己就只剩下百日可活,然后,她就不得不去干那件她非干不可的事,倒不是怕死,怕痛,只是她既辜负了羲和,也辜负了他。

一想到他会有多么难过,现在,她倒真的有点后悔了。

-

之前武曲城里的执法司形同虚设,现在众人亲眼所见毕月乌离世,她们便活络起来,与那些毕月乌的手下先割席,再也不需要巴结她们,奉承她们,甚至连王宫也不许她们居住了。

又因为彼闻宗外门弟子杀了毕月乌的消息已经沸腾到人妖皆知,彼闻宗多了许多来拜访的客人,在凤城里长大从未经过锋水河的人或者妖,也都会想着要出来见一见莲花峰,还有那座塔。

只是,那坎离塔,连同着那漂浮的小小岛屿,像是被套上一层紧紧的冰壳,寻常修仙者想要靠近,很快就会被那寒气逼得无法再向前一步。

从前还觉得罔境冷清,人比起潞州城少了太多,住着舒服,但她心里总想着那份烟火气。

现在真是……原来人这么多啊……

多到总要来她的住处周边晃来晃去,但又似乎之前就打听过了她的性子冷漠执拗,故而总是像鬼影一样,芷溟刚想抬头看那来的人是谁,她们就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也有想与她结交的,想套话的,不胜其扰,她只好偷偷溜走,最后迫不得已和宁合躲在了朱诺的石头屋内,一待就是一整天。

“小仙师,那鼠妖最后去了哪里?她死了没?”

朱诺端上来新鲜现熬的汤,那萝卜都是地里刚摘的。

他当时在外峰凑热闹,自然也知道了那鼠妖竟然是五大神兽的后人之一。

不过,能跟他打个有来有回……该说不说,那妖的法术可真不怎么样。

“她可能是掉在底层了。”芷溟如实相告,汤上白色水汽热乎乎的,她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心里像是有个秋千,明亮亮地晃来晃去。

“宁合,这是你做的。”

宁合倒没料到她会尝出来,脸颊一时变得红彤彤。

好久没做饭,他手痒了。

在罔境里,有芷溟,有对他十分客气的掌门和河神大人,还有像朱诺和晓晓这样对他热心的妖,没人对他呼来喝去,没人嘲笑他欺辱他,还真是比在浮塔村要好。

只是事到如今,他还是会想回去。

“现在我总能去凤城了吧?”晓晓把面前那一大碗汤喝得精光,连半片萝卜也不剩。

他拿长满黑毛的爪子擦了擦嘴,两只黑豆似的眼睛,兴致勃勃地看了看父亲,又看了一眼芷溟和宁合。

“去了保不齐就被谁炖了,那黑熊精正好烧开了水,就等你过去下锅。”

朱诺翻了个白眼,嘲讽儿子的不知天高地厚。

“肯定不会,她们俩陪我去啊,现在谁敢惹她,哈哈哈哈哈……”

朱诺很是尴尬,他知道儿子想一出是一出的。

按道理,是该他陪着去的,毕竟是他的孩子,可他发誓再也不进凤城一步了。

“你想去吗?”芷溟也喝完了汤,她现在的手是热的,绕到桌下,把他的手握紧了。

宁合看了一眼芷溟,不明白她为什么兴致这么高,眼睛里……好像在笑。

他带她去潞州城的时候,她虽然也兴致勃勃,但是不会这么开心。

“……那条河,怎么穿过去呢?”

话一出口,见大家面上丝毫不慌,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他蓦地觉得有些尴尬,差点咬着舌头。

“我忘了说,隔壁的阿萝有木棺的,我们可以去跟她借……”

“那你上次又什么都没准备好就带我去?”宁合哭笑不得。

“不是的,上次我和她约好了一起去,但是她说要对着什么时辰的太阳光制药,让我先去,她随后就到。”

朱诺想起不久前儿子突然遭遇的那一通难,吹胡子瞪眼发了好大的火,终于让晓晓同意在下山之前赶回来,估摸着总还剩下两三个时辰。

刚过晌午,日光金灿灿的,晒得面皮微醺,水流声越来越近,越显澎湃激昂。

穿过那条河,倒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眼前漆黑一片,水流飞速撞击着木盒壁,宁合连大气也不敢出,只能紧紧握住那只过分柔滑的手。

又见天日时,好像重新活了过来,这地方也像一个码头似的,不过这河在天上,“船”停在地上罢了。

周围都是大大小小的木棺,漆成各样颜色,做成各种形状,有葫芦形,宝塔形,最多的还是方形和球形,寄存在码头那用黑石堆成的格子里。

寄存需要灵石,晓晓完全不打算出这个钱,把木棺放置在了那些黑格子的外部。

“凤城还真没怎么变……”

晓晓也不装了,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让她们俩也跟上,撒腿就狂奔向唯一的目的地,穿过两三条街,到了一个没有挂牌的老店门口。

门口的妖或者人都哭丧着脸捧着盒子进去,又捧着大小不一的黑袋子出来。

此地该是个当铺。

“你要去多久?”宁合算了算时辰,不知道陪他取完东西,还能不能再和芷溟逛逛。

“一会儿就好了,等着我……”

不出一刻钟晓晓就出来了,宁合见到他手里握着个褐色土块,宝贝似的双手捧在心口,一双笑眼眯得都快找不着缝了。

“这是什么?”

“你猜……”晓晓哈哈笑了两声,又见这周围人多眼杂的,于是带着她们俩拐到了一条偏僻冷巷。

他念了至少有十几重咒语,宁合和芷溟才看清那褐色土块的本来面目。

竟然是一颗浑圆的白色大珍珠,在日光的柔柔照耀下,从左边侧着看是灰绿色,从右边看又变成了七彩颜色。

灵气四溢,光彩夺目。

瞧着十有**是深水河下修炼了几百年蚌精的内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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