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璐瑶取下了蝴蝶胸针放在桌面上,周围充斥着打闹的声音,整个人突兀地趴在桌子上。
张宝贵左手拎着棕色手提皮包,一杯茶水端在右手上。走进教室不动声色地巡视了一圈,来到座位上,两只并在一起敲了敲李璐瑶的桌子。
李璐瑶撑起手臂,在桌子下面抻了抻腿,主动接过递来的数学试卷。
有人探头探脑地在旁边打听,“课代表,我多少分?”
李璐瑶听着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抽出卷子递给他。
试卷陆陆续续地被分发到每个人手中。惊喜声和失落的沮丧声混织在一起,像吵闹的交响乐。
张宝贵拍了拍讲台,一切归于肃静。
李璐瑶还是很困。昨天晚上熬夜写了会试卷,第二天一大早又被车鸣声吵醒。整个人坐在板凳上,又仿佛身在独木桥,摇摇欲坠。
身后的人推了推她。
“嗯?”
抬头看见张宝贵的粉笔字依旧是行云流水的潦草又整齐,才放心的回头。
“晚上……”胡蝶刚开口。
“胡蝶!你是在开茶话会吗?!还有李璐瑶,头转过来!”
李璐瑶老老实实地转过头。
胡蝶的脸色由红转绿,嘀嘀咕咕,“他怎么又抓着我不放。”
正愁眉苦脸的时候,李璐瑶反手递了个纸条在桌面上。
【中午请你吃饭。】
胡蝶宽慰一笑,好吧,原谅你了张宝贵。
*
云城一中的占地面积在云城的高中中算排的上号的大,集合了来自省城和市区很多骨干教师,食堂物美价廉,在云城高中评比中稳拿首筹。
胡蝶站在食堂前,提出了今天第一个问题。
“你想家吗?”
李璐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家伙的洁癖又来了。
李璐瑶:“哪家人多吃哪家。走吧”
不一会儿,她们就接上了排队的长龙。
李璐瑶站在旁边,静静地等候着。
胡蝶左顾右盼,然后自以为得出了一个很有道理的结论:好吃的饭都撤了,剩下的都是能吃和不能吃的区别。
身旁陆陆续续地有人端着饭碗经过,直到前面最后一个人打完饭,终于轮到了李璐瑶。
“鱼香肉丝和麻婆豆腐,还有土豆丝。”
原本人来人往的食堂此刻挤满了人,李璐瑶端着饭碗,走了一条又一条过道,在人满为患的食堂发现了两个空位。
胡蝶跟在她身后,放下饭碗后,主动跑过去拿来了筷子。
胡蝶:“你看到没,张宝贵放了个暑假,肚子大了一圈。”
李璐瑶嚼着菜,敷衍地点点头。
胡蝶吃了口米饭,又开始胡言乱语,“你知道么,我们学校今年来了个市区面试第一的老师,年轻貌美。”
李璐瑶随意嗯嗯两声。
胡蝶很仗义地开口,“妹妹,改天带你一睹芳容。”
李璐瑶擦了擦嘴,义正辞严地纠正她,“我今年都19了,我年纪比你大。”
胡蝶:“切,你心眼还比我小呢……”
张宝贵有一点好,就是更注重学生的身心快乐。尤其是像现在凉爽的午后,张宝贵厉声厉色地说:“吃完饭不许那么早回到教室,绕着环校路走一走,吹吹风。”
说完还要叉腰补充一句,“一点都不像你们班主任,一群榆木疙瘩!”
这点李璐瑶很赞同,张宝贵在生活上很要求质量,从在办公室摆了一整套茶具就可以看出来。
榆木疙瘩李璐瑶为了不受潮,拉着胡蝶走在了环校路上。
身旁一阵风吹过,带着淡淡的香味,李璐瑶扭头看见了一辆急驰而过的电动车。
虽说是在环校路上散步,胡蝶还是带着李璐瑶兜了一大圈来到了小卖部。
为了感谢李璐瑶的饭,胡蝶主动挤身进入小卖部。
李璐瑶在光荣榜下蹲着挡阳光。
凉风袭来,李璐瑶的头发被轻轻地吹动,落在了后背上。她起身换个姿势,目光却被远处的人影摄住。
她眯了眯眼睛,往后退了一步,这样看的更清楚。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目光,直直地看了过来,然后对着李璐瑶笑了一下。
左肩膀陡然被一双冰凉的手拍了一下,打断了李璐瑶的思路,李璐瑶一哆嗦,回头瞪着胡蝶。
胡蝶将手里的乌龙茶递给她,笑着问,“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李璐瑶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拧开了胡蝶手里的瓶盖,递给她,然后拧开了自己的。
胡蝶喝了一口,抱着她胳膊,声音是温软的,话却透着刺骨的寒意,比饮料还凉,“还有五分钟就要打预备铃了。”
李璐瑶深呼吸了两下,等胡蝶将瓶盖拧紧,拉着胡蝶开始了狂奔。
“噔噔噔噔噔噔噔,……”
预备铃打响——
值班老师沿着楼梯拾级而上。
李璐瑶左手扒在门上,和胡蝶气喘吁吁地一前一后地落坐。
窗外飘过一道黑色的身影,有人窃窃私语,“张主任走啦。”
李璐瑶砰地趴在了桌子上,身下的英语报纸被压折了一个大角,同桌好心提醒她,报纸下午第一节课结束后要交。
板凳被人踢了一下,李璐瑶侧眸看向李璐瑶,手心里被人塞进了东西。
她磨磨蹭蹭地打开,看清上面的答案后若无其事地塞进了口袋里,无视了同桌的提醒。
不知道是谁点的《义勇军进行曲》,午睡刚睁开眼的李璐瑶被狠狠地惊了一下,开始抄起了答案。
距离午读还有五分钟,这也足够了。
教学楼下被种满了各种植物,高大的灌木和矮小的月季此刻都换上了绿装,足够某些猫狗隐藏在里面逃脱抓捕。
有种不知名的鸟总会在这个时间内发出响亮的叫声,之所以不知道,因为李璐瑶从来没有见过。
笔下的纸面凹陷进去,快速地浮现出斜体的痕迹,在阳光下赏心悦目。
李璐瑶很会把捏时间,当午读的铃声响起,她笔下的工作也正式告停。
第一节课是英语,但她并不认为英语老师会准备听写,毕竟亲爱的课代表上午正因为生病告假。
英语老师陈曦走到她面前,对她说,“One by one,please stand up。”
“助理,副手。”
“assistant”
“建筑师,设计师。”
“architect”
“……”
门外有人在等她。
李璐瑶坐下后下意识望向窗口,却只捕捉到一个飘动的白色衣服角。
白色衣服消失在了视野里,走廊上却有脚步声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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