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商离请好假，根据信上的时间，带着黑卡准时抵达码头。

天气彻底凉了下来，尽管人偶的身体不会感受到寒冷，但他依旧在衬衣外批了一件保暖的黑色大衣——和崔岚那件款式相像。

尽管是晴天，但站在阳光下也依旧感受不到多少暖意，实在不是个海上旅行的好时候。

但老婆也在游轮上，商离想。

这段时间里，他依旧保持着本体在外上班，分身在家陪老婆的状态。

崔岚如今对那具被他操纵的人偶喜爱程度明显上升，颇有几分母爱爆发的感觉，总是把那不过半截腿长的小东西抱在怀里，然后嘀嘀咕咕说关于商离的事情。

有时不经意吐出的语句甚至能让整天狂妄示爱的商离忍不住面红耳赤。

……也算过回半个好日子了。

直到前天晚上，崔岚一如既往把他抱进怀里准备开始今天的揉揉捏捏，却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嗨，嫂子哥。”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语气略带嚣张的低沉男音，正坐在老婆腿上美美享受抚摸的人偶商离瞬间竖起耳朵。

什么狗屁称呼？

“虽然我不是很想看见你，但是应钰钰的愿望，我还是诚挚邀请你这个空巢老人登上我的私人游轮，参加我和钰钰的结婚纪念旅行。”

嗓音有些耳熟的男人说。

崔岚冷漠回应，“我没兴趣当电灯泡。”

“我也不想见到电灯泡。”

陆曜说：“但这是钰钰的要求，你不要不识好歹。”

那头一个隐隐约约的“滚”字突然传进话筒，紧接着是阵争夺手机的吵闹声。

最后争吵以黏糊的嘴巴打啵声作结尾，手机易主，温柔软糯的嗓音出现在电话中，“岚哥，出来散散心吧，总盯着丽丽哥会把自己搞垮的。”

再次听见真正的江明钰的声音，商离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和弟弟也不过才分开几个月而已。

穿越前的那个星期天下午，还是自己骑车把他送去初中读晚自习，然后看着小孩在告别后远去。

小人偶仿佛失去了心力般，“啪”地一下摊在了老婆腿上。

崔岚：“……”

没等他想出这小宠物忽然焉掉的原因，又听见那边男人抢过了手机道：“好吧，不止是纪念旅行。”

“这次去领域的收获不少吧。”

他说：“怎么样，确定了是穿越者还是本人？”

崔岚垂下眼皮，手机侧头夹在颈窝，空出的双手则揉搓着怀里的人偶，试图让它支楞起来。

穿越者？

商离听见关键词，心中惊讶。

这个属于现实的陆曜竟然也知道内情？

他怎么也没有被屏蔽？

“放宽心，我的预言告诉我你老公意识还留在这个世界上。”见没有得到回应，电话对面顿了两秒，语气自然地继续道。

说完，陆曜随即话音一转，“但过几天就不一定了。”

“你邀请了他上这艘游轮？”

几乎是瞬间，崔岚就猜到了对方干了什么，“是你的预言告诉你要这样做的？”

“有预言，也有部分我的推测。”

男人语气自信满满，“旅途时间七天左右，到时候很多客人都会到来。”

“这次行动，会有很多收获的。”

“你上次也这么说。”

崔岚冷淡回应：“然后差点把我坑死。”

陆曜：“跟人家都达成合作了还不是收获？”

“……”

崔岚挂断电话。

回忆到这里结束，商离呼出一口白气。

“和老婆复婚回归家庭的进度条已经前进了一大步，美好生活就在前方啊丽丽。”

在心里把自己又鼓励了一遍，他抱着吃鸿门宴的准备，上前将那张黑卡递给站在艞板前的招待人员。

穿一身得体西装的招待人员接过黑卡仔细检查了番，把卡还给了商离。

“祝您旅途愉快。”招待人员露出标准地八齿笑容。

——

另一边，依旧留在老婆身边的像素小人分身早已跟着崔岚登上了豪华的游轮。

游轮开放区域共分了五层，底下三层为娱乐区域，上两层多为供宾客休息的客房。

商离悄悄牵着崔岚头发，进入了游轮顶层布置豪华的套房。

一对西装革履的小情侣正坐在客厅。

身量较矮的青年穿着修身的白西装，面容清丽乖巧。旁边高大英俊的男人则是一身黑西装，能隐约看出来藏在衣料下起伏的肌肉。

正是属于现实的江明钰和陆曜。

商离在这个时刻，才终于真正与成长了足足十岁的弟弟相遇。

他细细打量了会儿江明钰。

青年外貌与领域里的那位没有什么差别，但整个人的气质相对更加内敛，缺失了那份属于穿越者的锋芒。

“岚哥，好久没看见你穿得这么随意了。”

二十多岁的江明钰挽着陆曜站起来，面带微笑说。

“是吗？”

崔岚摘下遮挡面部的口罩，低头打量了下自己。

普普通通的黑色加绒卫衣，里面穿了件白色高领毛衣，颈上挂了一条红心状水晶项链，下半身套着深灰牛仔裤，脚踩白色运动鞋。

头上则戴了顶棒球帽，长发扎成低马尾放在身后，看起来随性又洒脱，不像逍遥法外十年的狂徒，反而像二十出头的大学生。

“岚哥怎么穿都好看~”

没等崔岚看出什么结果，江明钰就一把松开对象，转而挽向他的胳膊，“我都等你好久啦。”

“走，我们去逛游轮。”他黏黏乎乎说，语气一听就知道传承于哪位。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艘，曜哥说游轮上能玩的设施可多了，要不咱们先前打游戏机！”江明钰兴高采烈把崔岚往外拉去。

“……”

崔岚默默回头瞥了眼弟弟对象。

陆曜双手背在身后，面上风轻云淡大度点头，实则嘴里牙都要咬碎了。

他故作轻松道：“你们先去玩吧，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等下就会来找你们。”

崔岚收回视线，跟着江明钰离开了包厢。

待两人身影消失，陆曜收起表情，来到被浅淡阳光照耀的阳台。

他靠在栏杆上，带着丝丝寒意的海风吹过，却无法撼动抹了发胶梳得整整齐齐的大背头分毫。

“你在吗，客人。”

陆曜拿起手机对着屏幕询问，低沉磁性的声线里带着独属于高位者的压迫。

【早上好，预言家。】

红眼睛的像素小人应声出现在手机中。

商离站在屏幕中央，头顶浮现像素风格的对话框：

【刚登上游轮，不方便立刻到来，只能以这副样子暂时出现，见笑了。】

像素小人眼睛变成“人人”的模样。

上个月在领域里，他就已经从崔岚口中得知，这位燕市太子爷就是在“原作”里为崔岚提供预言的家伙。

而他的身份也不必多想，定然为异能组织“暗流”中的一员。

“……”

商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知道这非法组织都有些什么人了。

小江……大概也是在里面的。

全家一起变成法外狂徒不带我玩？

“可以体谅。”

陆曜点点头，从旁边小桌上烟盒掏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叼进嘴里。

“所以你是哪位？”

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把烟夹在指间，眉眼尽是疏狂霸气，“占据了身体的穿越者，还是……商离？”

像素小人头顶冒出一滴硕大的汗。

【就算我说我是商离，你们会信吗。】

“相不相信并不取决于我，而是崔岚。”

陆曜手贱戳破了那滴汗，得到了“好感-100”的提示。

见状，他耸耸肩略带无奈继续道：“对于你相关的行动，他才是决策人。”

说完客观决定因素，陆曜又随即表露自己的主观想法，语气如同古代主公招揽可用之士，“但我觉得你是真的。”

【因为预言？】

“因为直觉。”

他把吸了一半的烟按进烟灰缸，“我的预言只能概括出一个大致范围，或者弄一两条线索，但具体的辨认还需要靠崔岚。”

说到这里，陆曜也不免有些好奇，“他有一套别人都无法使用的，只属于他自己辨认穿越者的方法。”

“并且相当精准，在他的判断下，我们从未出现过错误的情况。”

男人的声音顺着手机收音流进像素小人耳朵，“所以呢大哥，在下在这方面爱莫能助，只能祝你这几天玩得舒服了。”

【十分感谢。】

像素小人鞠了个躬，继续道：【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也会知道穿越者的事情。】

【是崔岚告诉你的吗？】

陆曜看见这句话，短促地“嘁”了一声，“他还告诉我？我去通知他还差不多。”

商离：【……】

“更何况，我不会被屏蔽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他说。

【？】

“系统在你身上又不在我身上，我当然想说什么说什么还没人管得了了。”

“我一个拥有预言异能的异能者，听不见你的说话，难道还猜不到？”

【……】

见像素小人似乎无言以对，陆曜勾唇邪魅一笑，“对了，今晚邮轮上会有一场盛大的晚宴，所有客人都会到达。”

“机会难得，可不要错过。”

【……知道了。】

字幕打完，像素小人从屏幕里解体消失。

陆曜对这多少有点不待见的态度“呵”了一声，霸气狂狷地收起手机，自言自语道：“为了尽快让我和钰钰过上无人打扰的二人世界，你最好有点用处。”

“老公——你还在谈工作吗？”

听见远远传来的软糯声音，陆曜表情一变，瞬间摆出温柔可靠的模样，低头对站在更低几层露台看他的江明钰道：“已经结束了，我这就来找你哦宝宝。”

江明钰旁边的崔岚默默偏头，拉下棒球帽。

啧，肉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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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反派拯救系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