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骤然一亮一暗，让商离有些不适地眯起眼睛。

他知道那条带来不安的漆黑缝隙又横在了自己面前，而背后的怪物们正幽幽盯着他，无声催促着。

与脱离时别无二致。

“操。”

刺骨寒意让商离终于骂出了穿越以来的第一句脏话。

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难不成我因为虚弱又睡过去了？

老婆呢？

他不是触碰了那轮太阳么，他会不会也到了这地方？

“嗒。”

商离在纯粹黑暗中不小心踢到颗小石子，重心一歪，脚掌瞬间滑到了缝隙边缘，半边落空。

“……”

啧。

都到这一步了，跳就跳。

商离咬咬嘴唇，纵身跃入深渊。

强烈的下坠感瞬间将身体包裹，水的浮力顷刻消失。

裂缝如同一根倒置的吸管，将上面的东西统统往下吸去。

不知过了多久，商离看见身边开始漂浮淡黄的小光点。

这些小光点与海中太阳散发的能量粒子相似，却并没有对他释放攻击，反而活泼地围绕在身边。

随后，漂浮的能量粒子组合联系，形成屏障。

商离感到仿佛有一只手将他轻轻托起，又轻柔地放在了地上。

接着，泛着荧荧微光的能量粒子凝聚成拳头大的光球，照亮了他身边的区域。

商离抬眼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又是一处洞窟。

离奇的是，这处藏在海底的洞窟并没有被海水溢满。

水珠顺着头顶突出的石柱落入地面坑洼，发出规律地“嘀嗒”声。

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自己没有和那些怪异们落到同一处地方么。

商离想。

能量球也不像自然形成的，怎么看都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操纵。

他又看向前方崎岖的甬道。

这一次，没有人陪伴在他身边。

半晌，商离长长呼出一口气，在心中计算起时间，开始独自往前走跑去。

近两个小时后，他畅通无阻地抵达了甬道尽头。

一缕浅薄的光伴随着流入的海水从穿透石壁缝隙，洒进洞窟中。

商离在靠近尽头石壁的两侧找到了熟悉的缝隙。

较大的缝隙深处有个小坡，站上去刚好能容纳两人。

“……”

不出意外，他想。

这是来时的那个洞窟？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石壁早就破碎了，海水也……

他瞧了眼快溢倒腰部的海水，然后用手指抠了抠咕噜噜冒水的石壁缝隙，确认自己没有办法徒手破开。

商离低声自言自语，“那条蛇现在不在这里么？”

仿佛听见了他的呼唤，鳞甲摩挲石壁的声音在突然背后响起。

硕大的三角状头颅拐过弯道，缓缓从黑暗在出现。

只是这次，它却不像先前那般干脆地将人当作捕杀的猎物。

原本充满原始兽性的金色蛇瞳在此刻竟拥有几分灵动的神采。

不、应该说，是“智慧”。

“你是新来的居民吗？”

巨蛇探出分叉的信子，发出的却是充满童稚的声音。

“嗯……我是来到这里的‘游客’。”

商离犹豫片刻，习惯性挂起微笑道。

“不过我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请问你可以帮助我打破这面石壁吗？”

“哦，前面不是一个好地方。”

巨蛇摇摇脑袋，整个洞穴都似乎跟着害怕地颤了两颤，“那里有着奴役所有居民的祂。”

商离闻言挑眉。

他下意识瞟了眼旁边漂浮的小光球，“奴役？”

“祂赐予我们生命，祂赐予我们智慧，但也将我们永恒囚禁在这里。”

巨蛇缓缓往后退去，似乎并不打算帮这个小忙。

“祂的第一位奴隶已经成为了典狱长，获得代祂行事的资格，但我却是排名靠后的第十名，只能悲惨地任由吩咐。”

“我才不要，好不容易逃出掌控躲在这个洞穴里，休想让我出去。”

商离：“……”

巨蛇回到黑暗，只剩条舌信还伸在视野范围内，似乎在观察这个人类接下来要怎么办。

人类已经打起了别的主意。

见说动失败，商离视线随即落到靠在石壁边的一根凸起的手腕粗的石柱上。

他察觉到这洞窟石头的质地大部分都是较为柔软的钟乳石，掰断并不算难。

作为挖石壁的工具，勉强也能用。

“要是你到了外面，肯定也会变成我们的一员。”

看见商离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离开，深红的蛇信又憋不住地抖了抖。

“不过到时候要是你成为居民后想逃跑，我勉强愿意让你也藏在这里。”

说到这里，它语气又有些高兴起来。

“为什么？”

商离注意力立刻集中到了它前一句话上，“所有到这里的外来者最终都会变成‘居民’？”

“不，是来自世界之外的客人。”

巨蛇在四个字上加上重音，“潜意识是这样告诉的，虽然我从有意识起就生活在海里啦。”

“但我知道以前我肯定不是一条蛇。”

这是商离第二次听见“世界之外”这个词。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来自世界之外？”他问。

“因为你能听见我说话呀。”

巨蛇眨眨金色竖瞳，“拥有过‘智慧’的客人才能听见我们说话，而只有世界之外的客人才可能拥有‘智慧’。”

商离心下一沉。

最初从章鱼骨鲁鲁那里听见这个词，当时只是单纯地以为它指的是现实世界的陆地，现在看来……

商离近乎是瞬间就把脑中诞生的那个无法接受的想法甩了出去。

……不，在真相没有彻底摸清之前，不能妄下定论。

“拜托了，求你了。”

他双手“啪”地合十，放至脸前对巨蛇说：“现在我必须要出去。”

“只要这么大一个口就行。”

商离比划了下井盖大小的圆，语气真诚道：“说不定我到时候能把你救出去呢。”

“而且刚才你自己都说了，就算我失败，以后也还能跟你作伴。”

“真的假的？”

听见“作伴”二字，巨蛇微微偏头。

“当然。”商离嘴上承诺。

巨蛇蛇信簌簌抖动，似乎在斟酌此人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商离扯起诚恳的表情，“我还有两个同伴在外面，他们比我厉害多了。”

“你不想离开这里，获得自由吗？”

“好吧。”

巨蛇终于被说动。

它收回蛇信，脑袋再次从黑暗里伸出来，“我就放开一小会儿。”

它示意人类躲进旁边的缝隙，随后蛇头凑上前，用额头尖尖的三角刺顶碎石壁。

因洞窟里水位早已漫到高处，这次海水冲刷力度比上次轻了许多。

但商离裸露的手背依旧被水中的小石粒留下两道红痕。

久违的痛感让他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当幽灵太久，他都快忘记人类身体有多脆弱了。

告别童声巨蛇，商离不甚熟练地划动双腿，再次离开洞窟。

洞窟外依旧是澄澈透亮的海底。

他踏上金沙，顺着记忆往小镇的方向前进。

那团能量粒子始终漂浮在身边，商离摸不清背后人目的，只当没有看见。

待他从海草洞口钻出，映入眼中的既不是最开始精致如童话的小镇，也不是后来见到的原始聚落。

平原般的海床上，一条巨大的裂缝张开，形状仿佛正凝视着海面眼睛。

无数能量粒子凝聚成金色的液体，如同泪水从眼眶中缓缓溢出。

商离看见漂浮在身边的能量团越过他向上飘起，穿过澄蓝海水，与向上流淌的金色河水汇聚，进入悬浮在高空的机械装置里。

机械外侧是两个十字交叉，不断转动的圆环，圆环中心则是一颗漂浮的白色水晶。

白色水晶在不断吸收金色能量流的过程中，被染成淡金色，夺目的光芒越来越亮。

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那轮海中太阳的前身。

商离低下头，发现许多面目狰狞的海洋怪异们视线尽头缓缓出现。

其中有部分是他认识的居民。

螃蟹两只巨大的钳子夹着比它大了足足两倍的残骸爬到裂缝，被粉色大章鱼指挥着旁边放下。

其他怪异们各显神通，将残骸填补到裂缝里。

看样子竟是想要将裂缝堵住。

“你的动作太慢了！”

粉色大章鱼的声音传入商离耳中。

紧接着，又是一道中年女性的声音，“骨鲁鲁，你光站着不干活，还有脸说干话？！”

“我是……钦定的管理员！”

距离隔得太远，商离听不清它们话语的全部内容。

他正打算靠近几步，一道在不远处响起的男声却骤然拉回他的注意力。

“嚯，客人终于来了。”

这边也有怪异？

商离谨慎侧过头，想象中或可爱或恐怖的海洋居民却并未出现。

一位穿着T恤短裤拖鞋的男人正双手背在身后，神态悠闲地站在距离三米左右的地方。

嗯？

商离揉揉眼睛，确认那的确有个衣着及其突兀的人类。

男人五官平平无奇，周身却散发着超脱世俗的非凡气质。

尽管一身南广包租公的打扮，也依然挡不住仿佛神明降临的强大力量。

“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

男人侧身朝商离挥挥手，“我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任主角。”

“不过，我想你应该更熟悉的的另一个称呼。”

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下巴。

“龙傲天——你的系统是这样告诉你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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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反派拯救系统（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