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是李嘉庭的房间和一个客厅。李嘉庭的房间整洁得有些出乎闫厉的意料,书桌上摆着各类课本和练习册,旁边的书架上则整齐地码放着几本课外读物和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玩偶。墙上贴着几张励志标语,写着诸如“全力以赴,决战中考”之类的鼓励话语。床铺干净整齐,丝毫没有凌乱的痕迹,甚至连被子都叠得方正,可以看出李嘉庭平日很自律。
江城走到书桌前,目光扫过桌面上的书籍,低声喃喃道:“李嘉庭似乎有非常严重的强迫症。”
闫厉看了他一眼,“怎么看出来的?”
江城指了指书桌上的书,“你看这些书,全都是按语数外排列的,连练习册和试卷也是这个顺序。最重要的是,他标记重点的符号都是一模一样的,这应该不是随手标的,而是用尺子认真画出来的。”
“他这强迫症会不会和家庭环境有关?”
“有可能。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巨大的。”
闫厉走到阳台边缘,双手扶着栏杆,环顾四周。
别墅四周被一座高达两米的防盗护栏围绕,护栏坚固而高大,顶部装有尖刺,并且每隔几米就有一个小型警报装置,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防范极其严密。
“从这里看,别墅防护措施做的非常到位。这么高的护栏,再加上这些警报系统,偷偷翻进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偷偷翻进来的,那就只能是从大门进入的。可是他是怎么躲过监控的呢?”
闫厉陷入了沉思,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是找出凶手的关键。
当闫厉和江城回到楼下时,周盖正表情凝重地检验尸体,而吴钟则在一旁整理证物袋。
周盖一看到闫厉,立刻换上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听说刑侦组来了个警草实习生,第一天上班就被闫队拉出来出现场,真是闫扒皮啊!”
他看着闫厉身后的江城,笑道:“这位就是警草实习生吧!”
江城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时吴钟把手搭在周盖的肩膀上,调侃道:“还说老闫呢,五十步笑百步。你可别忘了,是谁大晚上让女实习生一个人解剖尸体,结果人家第二天就申请离职了?现在连实习生都招不到一个,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闫厉、吴钟和周盖是同一批次进的警校,同学加同事,已经认识十多年了,平日里总喜欢互相调侃。
周盖瞪着吴钟,佯装愤怒道:“还想不想知道尸检结果了?”
吴钟认怂道:“想想想,劳烦周**医指教。”
周盖冷哼了一声,然后看向闫厉正色道:“男性死者的死亡时间在早上九点左右,女性死者的死亡时间稍晚一些,大约在九点半。他们的死亡原因都是被连捅数刀,流血过多而死。从刀伤的位置来看,凶手似乎没有什么经验,因为伤口位置杂乱无章。”
闫厉听完看向吴钟,“老吴,现场有找到凶器吗?”
“没有,现场被清理的非常干净,这个凶手的反侦察能力非常强。”
这时江城突然穿过众人,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青花瓷瓶端详起来。他的目光细致地游走在瓷瓶的每一处纹理和花纹间,指尖轻轻触摸着光滑的釉面,仿佛要透过这精美的外表洞察它隐藏的历史与价值。
其他人看着他的动作,不明所以。只见江城将青花瓷瓶放回原位,又随手拿起一个玉石摆件,神色认真地端详着每一个细节。
“小江,你这是做什么?鉴赏宝物吗?”吴钟忍不住问道。
江城默默地将手中的摆件放下,开口道:“我建议查查李波近十年来的资产状况,还有这幢别墅的购置合同。”
站在一旁的吴钟一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他不明白江城为何要从财务状况入手。
“这幢别墅的内部装潢很简陋,没有什么值钱的装饰,但是这幢别墅本身价格应该不菲,这很奇怪。就像是一个人精心打造了一个金笼子却只养了一只普通麻雀。”
吴钟盯着江城,心里半信半疑。虽然他觉着江城的分析很有道理,但这些都是主观推测,不知道能不能作为侦查的方向。
这时闫厉拍了拍吴钟的肩膀,语气坚定道:“他是对的。除非李波是个富二代,否则这样一幢别墅他一个人事主管不可能买得起。”
再回到警局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从早上出警到现在,四个小时过去了,大家都饿得饥肠辘辘。闫厉和吴钟走进食堂,发现里面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都是今天一起出警的同事。吴钟一眼就认出了江城,不是因为他出众的外貌,而是因为其他人都在埋头大口吃饭,只有他坐姿笔直,慢条斯理地一勺一勺喝着汤。
“小江,饭菜还合口吗?”吴钟热情地凑上前打招呼,闫厉也跟着走了过去,静静地站在一旁。
江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慢慢抬起了头。看到来人,他眼神一暗。
“挺好的。”他面无表情道,然后起身端起餐盘走向餐盘回收处。
当他走过闫厉身边时,闫厉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餐盘。在看到上面被挑出来的香菜和葱花时,神色微微一变。
吴钟一头雾水地看着江城离开的背影,“小江应该还没吃完吧?他怎么看到我们就跑了?我们有这么可怕吗?不,应该不是我的原因。肯定是你的原因,肯定是你这个直属领导太严肃了。”
闫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意味深长地盯着江城匆匆离去的背影。
吃完饭,闫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作为队长,他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他泡了杯速溶咖啡,苦涩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坐下后,他从桌上一摞文件中抽出一个档案袋。这是昨天王副局亲手交给他的,厚厚的一叠,显得格外沉重。闫厉盯着档案袋,神色平静,但眼底却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闫厉翻开档案袋,里面赫然出现了江城的照片。他仔细翻阅着档案里的资料,逐渐在心底勾勒出了江城的过去。江城的父母在十七年前遭遇了车祸去世,生前为他和哥哥江凌留下了一笔不小的教育基金。不久后,江城被送往美国读书,一路读到了博士。
闫厉的神情愈发凝重——江城出国的时间恰好是十七年前。
闫厉拿起桌上江城的照片,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肩上,映照在那张年轻却冷峻的面孔上。照片上的江城,目光沉静如水,仿佛隔着一层难以穿透的屏障。
下午四点半,闫厉召开了针对别墅案件的第一次会议。闫厉先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下案件。
“大家来汇总一下自己的调查结果。”他把目光转向戴眼镜的男生:“徐照,你先说一下。”
“我调查了一下案发时李波和李嘉庭的行踪,他们确实有不在场证明。李波在早上八点半到达公司,之后一直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根据公司员工的证词,他从到达公司到接到李嘉庭电话的整个时间段内都未曾离开过公司,公司的监控录像也确认了这一点。”
徐照继续说道,“至于李嘉庭,他在早上八点钟到达补习班,上了一小时的课。课结束后,他等李宏美来接他,等了半个小时都没等到。最后是他的补习老师陈丽把他送回家的。基本可以排除人是他们杀的。
另外,我本想通知孙达利的家里人,但是发现他身边一个家人也没有,他的妻子在十几年前患上了抑郁症自杀了。这件事之后,他唯一的儿子孙华也去了美国,一直没回来过。”
“联系上孙华了吗?”闫厉问道。
徐照一脸的一言难尽,“联系是联系上了,但是孙华的表现很奇怪,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我会回去一趟”,就挂断了电话。”
“继续盯着孙华,等他回国,立马找他问话。”闫厉吩咐道。然后看向李娜:“李娜,有什么进展吗?”
“我查了李宏美和孙达利的通讯记录,发现他们的关系可能已经维持了十几年了。他们几乎每周都会约在李宏美家见面。”
闫厉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偷情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不知道是他们隐藏得太好还是李波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猜我还发现了什么?”李娜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了一圈与会人员,才继续说道:“李波每隔三年就会升职加薪一次,晋升之路非常顺利。”
闫厉微微眯起眼睛,李波顺风顺水的晋升,不知道有没有孙达利的助力。
这时,吴钟接过话茬道:“我这还有更劲爆的消息——李波的别墅是记在李宏美名下的。而且被小江说对了,别墅的成交价很有问题——不到市场价的5%。” 说着向江城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闫厉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升职加薪他可以用工作能力强来解释。但这套房子,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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