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一睁眼便望见了天花上的一圈一圈螺纹。低头看了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记忆里明明自己是趴在床边睡的,怎么就躺在床上了呢……
坐了起来,低头一看,拖鞋正正地摆在床边,下了床走向客厅,发现客厅地板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卿玄和卿墨正坐在桌边吃着午饭。
“来吃点东西吧……”说完卿墨顺手拉开了自己身边的椅子,熟练得就像这是他家一样。
卿玄抬眼瞄了我一眼,漆黑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了一下,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我似乎在空气里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哂笑了几声,安安静静地在卿墨旁边坐了下来。
午饭很丰盛,除了煲了一个汤外,还有些炒菜。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家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平时爸爸在的时候,家里的厨房会开火,他会做很多好吃的。但是爸爸一离开,厨房就荒废了,我总是靠着冰箱里的食物和外卖度日,有时候几天不吃饭,只喝些茶都能将就着过下去。
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肴,我拿着筷子都无从下手。“林安坏,尝尝这个……卿玄做的。”说完卿墨夹了一筷子菜在我碗里。
“哥,我老听你叫姐姐‘林安坏’,一点都不亲昵!”卿玄敲着碗很是不满,“你叫人家‘安坏’都比这个好!”
我和卿墨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卿玄睁大眼睛一副认真的样子,我碰了碰卿墨的手肘,没想到他正满脸笑意的看着我,反而问着我:“那么,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就叫我安安吧,大家都这样叫的。”
没想到卿玄还是不满意,还没等卿墨开口,便拨浪鼓似的摇着头说:“不行不行,大家都叫的就不特别了!我和我哥不是一般人,叫法肯定也要不一样。”
这可就为难了,带着求助的眼神望着卿墨,他伸出手敲了敲卿玄的脑袋,很宠溺的语气责问着:“你怎么不一般了?是会打架还是会上天了?我看你别的不会,净会瞎说。”
卿玄朝我吐了吐舌头,伸出手半掩着嘴对我说道:“我哥真凶。”说完又开始扒拉起自己碗里的饭了。
卿墨也不生气,夹了一大块肉放在卿玄的碗里。
“林安坏,你别生气,他就是这样。”卿墨转过头对着我解释道,“正事不喜欢干,就喜欢凑热闹。”说完他看了一眼卿玄,卿玄本脱口而出的“我……”字被生生憋了回去。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的,我倒觉得……卿玄挺可爱的……”还没等我说完,卿玄就咋咋唬唬地放下了碗,兴高采烈却又一本正经地对卿墨说:“哥,你能不能学学人家,多夸夸我?”
“嗯……”卿墨沉思了一会接着说道,“可以,但是我笨,学不来。”
“那你怎么学会的化形?老实交代,我都没学会呢。”
“那是因为你也笨,我不过比你聪明了一点。”
……卿玄气鼓鼓地看着他哥哥,一时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突然他转过了头,眼神里透出一股子狡黠。
我赶紧低了头,端着碗喝起汤来,装作啥都不知道的样子。
“别在那想什么坏主意了,赶紧吃饭。”卿玄听了后,“哼”了一声,整个房间又恢复平静了,只剩下咀嚼食物和筷子触碰餐具的声音。
“对了,林安坏,你家门上之前附着的那只尘灵受了很重的伤,想办法救救它吧。”卿墨头也不抬地说着。
“尘灵?!”我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许久,我转过头看着卧室门上的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抓痕,很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在这道门上?”
他点了点头,顺势夹起一筷子的青菜塞进嘴里:“不然那只精怪怎么能进了大门,还进不了这小木门呢?”
所以,是“尘灵”拦住了那个东西,得以让卿墨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赶过来,可是他说的“尘灵”是什么东西……
他或许是见我一直深思着,便自顾自说着:“尘灵也是精怪,不过是比较低级的,没有思想。不过……”卿墨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哥你快说呀。”卿玄放下了碗筷,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卿墨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玩意儿,哥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卿墨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卿玄的脑袋,笑着说:“你能把胡闹的一半时间用来看书,你也会知道的。”然后他转过头对我说,“如果有成千上万的尘灵聚在一起,它们的力量就会汇在一起,成为一个聚合体。所散发出的能量就像一道无形的屏障一样,能够将这个聚合体包裹在内部。”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我望着门有些出神。
“但是……要聚合在一起很不容易。首先需要特殊的载体,比如这道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是用上百年的沉香木制成的。另外需要外力,书上说,这个外力需要‘适中’,如果太用力,尘灵间就会因为彼此的能量干扰而破裂,力气太小对于它们的聚合就没有多大作用。”说完他看了一眼木门,狭长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雾一样,看不清情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聚合这成千上万的尘灵。这对于外力施加者来说,不仅是对功力的考验,更是对心性的磨练。”
听他这么一说,这木门似乎大有来头。只是不知,我家怎么会有这么宝贵的东西。看来父亲似乎对我隐瞒了许多……
转头一看卿玄,正托着腮帮子望着卿墨,痴痴的样子看起来似乎还没听过瘾。
“对了,哥,书上就没有对‘聚合’有更详细的描述吗?”
卿墨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书上说,方法已经在明末的时候就失传了。”
卿玄高涨的情绪一下子就低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说着:“真是可惜。”
卿墨无奈地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可是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作为精怪,突觉自己知道的还没有人类多。而且父亲经常不在家,回来了也从不告诉我干了什么、去了哪里。长久以来,我都快有一种错觉自己就是人类了。等父亲这次回来,我一定要把自己这些天萦绕在心头的疑问问个清楚。
午饭过后,卿墨带着卿玄离开了,我本来想和他们一块去的,但是卿墨说,他们会御剑术,才能只用花几个小时到达修行的地方。况且卿墨受了伤,带不了我,所以我要去的话,怕是要花个几天时间。不过他还答应我,下次来看我的时候,会给我带本书。
我只好作罢,送他们离开后,便收拾起了屋子。
客厅里的茶几上不知什么时候摆了一束还未绽放的睡莲花骨朵,散发出一阵清香又略微苦涩的味道,茶几上放着一支青绿色的莲蓬,莲子颗颗饱满。莲蓬下压着一张被折起来的白纸。
拿起纸打开,上面写了一句话“我在你房间里的桌子上放了一张护身符,你可以带在身上,也可以就放在房间里——卿墨”。
走进房间一看,桌子上果然有一张黄纸朱砂做的符,我将它收了起来,放进了桌子的抽屉里。突然想起来卿墨的表,便走到床头柜拿起来,扣在了手上。
下次,再也不能光等着让他们救我了。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着“卿墨”两个字。
接起电话,温柔的声音通过电磁波穿进耳朵里:“林安坏,你看见那束睡莲了吗?”
我“嗯”了一声。
卿墨接着说道:“你记得每天给它换水,最好不要丢掉。”
我有些疑惑,虽然这束花很漂亮,我很是喜欢,可是它蔫了也不能丢吗……
“这是卿玄从山上摘的,多少带着点灵气,我猜对你有些帮助。等我下次来,再给你带一束新的。”说完话筒里传来卿玄吵吵嚷嚷的声音:“姐姐!这是我带的喔,千万不能丢!”
我不禁笑出声来,卿墨的笑声也从听筒里传来:“卿玄就是这样的。”
“对了,上次那只精怪逃走了,不过我想它短时间内不敢再来了。”
即使他看不见,我还是点了点头,内心里淌过一阵暖流:“我明白了。谢谢你,卿墨。”
和他寒暄了一阵挂了电话后,我才突然想起来,似乎忘记了问他,那只精怪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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