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经过这一番折腾,被沈母扶着半躺在地上的沈婉音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她扯了扯衣领只感觉浑身难受得紧,嘴角情不自禁的溢出了浅浅的呻吟声。

在场之人见她娇喘连连,眼神都默契的在她和成王身上扫荡,淳妃更是两眼一黑,只恨不得她当场消失才好。

察觉到现场的诡异氛围,沈婉音迷蒙的睁开眼后,便看到纯妃铁青的脸色和沈母心急如焚的样子,她茫茫然的开口询问。

“我怎么在这儿,世子呢?”。说着便用眼神四周扫视,想要寻找徐知叙的身影。

沈婉音话音刚落,沈母便面色一白,赶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力道之大让沈婉音不适的扭身躲避起来。两人动作间,她便看到了淳妃身后寒着一张脸的皇帝和衣裳缭乱的成王,以及几名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贵夫人。

沈婉音眼眸瞬间放大,回忆起刚刚在假山里自己冲上去强行抱住了徐知叙,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她毫无印象,只记得自己昏迷前似乎将衣裳都扯落到了肩头……。

想到这儿,她急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虽然已经被人拢好了,但不难看出刚刚必然是发生了非常不得体的事情。

那些孟浪之举浮现在她脑中,沈婉音潮红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她眼神慌乱的环顾四周,只见一道道好奇的、愤怒的、幸灾乐祸的眼神注视着她。

这般难堪的样子被这么多人撞见,沈婉音只觉得羞愧难当,捂着脸便侧身躲进了沈母怀中,随即母女两抱成一团低声小泣。

挨着沈婉音不远处站着的成王,耳尖的听到了她刚刚似乎提到了长宁世子徐知叙,成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淳妃和沈母,见这母女两反应怪异,随即心思一转带着三分了然。

成王撇了撇嘴默默思索起来,王岚毕竟不是普通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难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猜忌,此事闹到这个地步切不能再闹大了,不然查到与他私通之人身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成王的眼神在沈家母女几人身上流连,随即暗暗下了决心,送上门的筏子不用白不用,今日无论沈家有何目的,又打算如何狡辩,他都只能将此事坐实,让沈婉音背了这个锅。思及此,成王哭嚎着匍匐在地大喊起来。

“皇兄恕罪,臣弟喝多了酒误将沈小姐错认成王妃,污了她的清白,臣弟万死难辞其咎,臣弟愿将沈小姐纳为侧妃,日后必定以真心相待之。”说着便将头狠狠的磕了下去。

成王语毕,众人的神色变得更加精彩纷呈,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心怀鬼胎的、麻木的皆有之。

见成王这般颠倒黑白,沈婉音惊惧的看向他,随后她浑身颤抖的抱住淳妃的腿哭喊着:“姐姐,我不要嫁给成王,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他在说谎,你相信我,我喜欢的是……”。

沈婉音口中的话尚未说完,淳妃瞪着一双杏眼狠狠的喝住她。

“闭嘴!”

见淳妃面色阴沉如墨,沈婉音猛的怔住,她环顾四周脸色绝望起来,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见女儿目光呆滞、心如死灰的跪坐在地上,沈母踉跄的扑过去将她抱住,朝着眼前的大女儿祈求的喊着:“娘娘”。

淳妃闭了闭眼,只恨不得将手中的帕子都碾烂,她看了看成王那副不着调的样子,又看了看皇帝阴沉的脸色,知道此事已无寰转的余地,默默下了决心朝着皇帝跪求起来。

“陛下,小妹清白之身遭此大辱,还请陛下做主啊。”

望着淳妃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成王低垂着头冷笑一声,你沈家算计别人不成,被本王碰上就成大辱了?

但转眼间他又想到沈婉音也算京中挂得上名号的贵女,若此番能利用她脱身,那就既解决了麻烦又白白得了个美人儿,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

想到这些,成王心里又舒坦了几分,于是抬起头又朝着皇帝诚恳的认起错来。

“皇兄,淳妃娘娘说的是,皆是臣弟之错,但错已铸成无力回天,臣弟愿以王妃之礼迎娶沈小姐,且臣弟素来仰慕沈小姐的才情,日后对她必定珍之、重之、爱之,愿皇兄成全!”

随着成王越说越兴奋,沈婉音眼中的不甘之色也越来越浓。

她满脸愤恨的看着成王,仰慕她的才情?呵,这京中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他哪个不仰慕?

珍之?重之?爱之?这般不堪之人的珍爱,她沈婉音不需要 。

假山外心怀鬼胎的人正斗得你死我活,而假山内,将水搅浑的人却早已逃之夭夭。

就在淳妃等人出去后,躲在暗处目睹全程的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察觉到身前女子紧绷的身子松懈了下来,徐知叙缓缓的松开了捂住她嘴唇的手。

他望着眼前的少女瑟瑟发抖的身躯和消瘦的脊背上数道血淋淋的鞭伤,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脱下外衣盖在了她头上,在她还没来得及转身的时候便快速离开了。

稚一被扔了个措手不及,只觉得眼前一黑,那带着药香的锦袍便从天而降将她整个人都淹没掉。

她连忙伸出手胡乱的将衣服扯落下来,等眼睛重见光明时,那男子已经消失在了视线尽头,只留下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她眨了眨眼,暗想此人应该是不想被她认出来以免泄露了身份,随后她又回味起男子走前说的那句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稚一眼神闪了闪,将衣服展开后略略看了一眼,随后便将衣服三两下折好捂在怀中快步离去。

那人说的没错,这等秽乱宫闱的秘事,只有当做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她回忆起刚刚假山里发生的命案,不由得手心都微微出汗。

那个杀死王岚的男人所穿的锦袍上绣的是织金蟒纹,这天下除了皇帝,便只有亲王能穿这种图案了。

而那名与他苟合的女子,所着衣裳也是由繁复精美的云锦所制,这深宫之中能着此衣之人不是宫妃便是贵女了。

这般身份之人,在禁宫中如此胆大妄为的行这些苟且之事,他们必然不会是夫妻,那便只剩下私通了!

正是因为想清楚其中利害关系,她才会去而复返冒险将王岚引来。

无论今日与这亲王私通的是宫妃还是贵女,此事一旦泄露出去,后果她承担不起,王岚亦承担不起,所以王岚今日撞破这奸情必死无疑。

本想着将水搅浑,让他们鹬蚌相争她好渔翁得利,却没想到螳螂捕蝉还有只黄雀在后。

稚一叹了口气,这“黄雀”留下的衣裳既宽大又过于华贵,即便她现在再冷再狼狈也不能穿,以她现在的处境,多一分显目便会多一分危险,太过招摇只会加速她的死亡。同时衣服也不能随意丢弃,万一被好事之人捡到拿出来做文章,难免又会牵扯到自己。

想到这些,稚一便有些头疼,同时身上的伤口也作痛起来,她暗想,此时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必定十分狼狈,她摸着手臂上的伤口微微皱眉沉思,该如何不引人注意的回到偏殿去?

眼见着快到偏殿门口了,稚一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来,露出里面的中衣长裙,幸亏她今日所穿长裙是红色的,能稍微遮盖住身上的血迹。

她抱着衣服沿着小道躲过迎面而来的宫人,慢慢的找到了教坊司众人所在的偏殿,又在偏殿门外观察了一番后,见里面似乎无人,她猜测他们应该是讨赏去了,便慢慢的走了进去。

偏殿内沈望舒正焦急的踱着步,抬头见她走进来,立马迎了上去问道:“你去哪了,急死我了。”

稚一被她碰到伤口,嘴角抑制不住的“嘶”了一下,沈望舒忙松开手看着她,随后将她上上下下的检查一遍。

见她浑身是伤,沈望舒眼中焦急之色掩盖不住,连忙追问发生了何事。稚一拉住她的手往里面走去,只回她一声:“说来话长,咱们先出宫再说”。

沈望舒向来是唯她马首是瞻,见她眼神坚定、毫无慌乱之感,遂听话的闭上了嘴,随后立马拿了衣服给她换上,又用脂粉替她将脸上的痕迹遮住,……。

两人望着铜镜中面色如常的女子,透过镜面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随后嫣然一笑,又度过了一劫!

待众人集合出宫时,许政跟刘嬷嬷见到跟在后面的稚一皆是一愣,稚一抬头望着他两状若无事的轻声问道:“大人,怎么了?”

许政眯着眼睛审视着她。

“你没见着王公公?”

稚一柔声回道:“王公公?未曾啊。”

“大人不是叫我随那内监去送东西吗?那内监将我带到一处偏院后就不见踪迹了,我等了好久也没见他回来,就往外间找了找,谁知那偏院人影也没见着一个,我怕大人出宫等久了,便将东西留下回来寻你们了。”

许政和刘嬷嬷听完她的话都惊疑未定,两人瞬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王岚以前也不是没找他们要过人,但送去的人能遍体鳞伤的回来都是走运了,如今她居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这可不奇怪吗?

见他们如此神色,稚一继续装无辜。

“大人,可是发生了何事?”

许政眼神转了几下,说声:“没事,走吧。”

稚一连忙回“是”,然后拿着行李快速的跟着众人走了出去。

待回到教坊司内,她便寻着机会拿起包着的衣裳偷偷的走到了厨房,趁无人看守时快速的将它们扔进了火堆里。

那布料碰到火焰立马被吞噬,升腾而起的火舌贪婪的舔舐着衣裳,不多时便烧得一干二净。

望着空气中升腾而起的火焰,稚一由衷的希望死去的王岚如这化为灰烬的华服一般——灰飞烟灭,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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