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墨知锦没胃口，第一次没吃饭就上了楼。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在程以安家门口的时候没觉得，现在却觉得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其实他隐隐有猜到程以安会拒绝，也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听到程以安亲口说出来还是有觉得难过。

哭不出来。

自嘲似的，难受的甚至有点想笑。

既然都已经猜到了，更多的应该是失落和迷茫吧。

墨知锦躺在床上，用一只手挡住眼睛。

难受，心脏刺痛。

因为墨知锦不是很喜欢在室内见阳光，所以房间里连窗帘都不是很透光，晚上在不开灯的情况下必须离得特别近才能看清轮廓。

平时不觉得，现在看就像是在深渊里。

笃笃——

敲门声短而快的响了两下。

“知锦？”何雅茵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显得有点小声，“不吃点东西吗？”

“不用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有关程以安的事，没胃口。

何雅茵当然不会允许墨知锦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我进来了哦。”

“好黑，怎么不开灯？”

何雅茵皱眉，摸索着找到开关打开灯。

她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墨知锦更喜欢呆在黑暗的环境中。

“不想开。”

亮灯的一瞬间，墨知锦闭上眼，还是觉得太亮就抬手挡了挡眼睛。

“今天怎么了这是？”何雅茵坐在墨知锦床边。

“没事啊，就是没胃口，想过会再吃。”墨知锦眨眨眼，缓过来才看向何雅茵。

“我不信，你不说我就不走了。”何雅茵顺势躺下。

一张床睡两个人没什么问题。

但是墨知锦听到还是很无语。

知子莫若母。

虽然方式有点极端，但不得不说很好用。

“就是有点迷茫了而已。”想到这个墨知锦就忍不住叹气。

“迷茫？学业上的？”何雅茵坐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厌学还是怎么？太累了？”

第一次见何雅茵问他一连串的问题，墨知锦甚至有点懵。

“没有。”

“哦，这就正常了。”何雅茵撑着下巴， “顺风顺水十七年，我也觉得你不会因为学习头疼。”

摸着良心说，她觉得墨知锦没什么缺点。

或者说他们家没什么缺点。

墨知锦的认识远比普通人高，已经少走了很多弯路了。

打牌、逛街，家世和儿子是通聊的，其他人出去介绍儿子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吹得天花乱坠，何雅茵在这种时候只能收着说，附和别人说的话。

倒不是不敢得罪人，只是也不好交恶，毕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合作。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硬要说锋芒太露，他们家确实有这个资本和实力，傲一点反而更符和他的身份。

不说普通人先，在这个分三六九等的富家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想攀附他们的人。

墨知锦独生，家里又没有极品亲戚，一脉相承下来公司最后都会在他手里。

何雅茵自认为没教墨知锦什么，但墨知锦的阅历都是她带墨知锦走出来的，上到见国家级领导人，下到走近贫苦农民阶级。

她深知亲眼见到比语言形容来得更管用，所以在可以的情况下，能带墨知锦走的她都走了，以至于后面何雅菌不明说墨知锦也知道。

正因为有这些事做铺垫，何雅茵才不理解有什么事是值得墨知锦去迷茫的。

路都铺好了，走下去就行了。

“那当然，不是因为这种事啊。”墨知锦叹气，”感情问题。”

“哦～”说这个何雅茵就理解了。

无论怎么样，感情上碰壁在所难免，一帆风顺的才是少数。

何雅茵出去拿了一把瓜子进来，坐到墨和锦书桌旁的椅子上：”说说吧，怎么个事，让你妈我出谋划策一下。”

“就是……”墨知锦一时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开始讲起。

“看你这样发生的事挺多啊，从头讲吧。”何雅茵想知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可算让她找到机会听个完整版了。

“我和他的事你想听我随时都能说，问题就在于这件事是件独立的事，我不知道怎么串起来。”墨知锦没有头绪，现在脑子混乱一片。

“那你就想想导致这件事发生的根本原因呗。”何雅菌漫不经心的说着。

一捧瓜子很快吃完了，何雅茵又出去拿了一盘水果进来叉着吃。

何雅茵这句活点醒墨知锦了：“妈，能调监控吗?”

“嗯?”何雅茵不解，但还是回了墨知锦，“可以啊，调哪的?”

“调我们今天去比赛那的。”墨知锦思来想去，最后只想到了一个变量，“舞台旁杂物间的。”

“那挺偏啊。”何雅茵吐嘈了一句，想起上来的真正目的，又说，“先去吃饭。”

吃不下，但墨知锦还是下了楼。

有一些剩下的粥温在厨房里，应该是何雅茵要求留下来的。

墨知锦停顿了一会，还是转向走到桌边。

难受，但又不知道具体难受在哪里。

很矛盾。

像到了一个临界值，在濒临崩溃的界限面前徘徊，努力维持着仅剩的理智。

又像一潭无论如何都不会起任何涟漪的死水，没有情绪谈何维持。

灵魂都仿佛要被剥离。

这种疼但又哭不出来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怎么下来了都不吃？”何雅茵说话声音很小，整个房子很空所以能听清。

墨知锦有一瞬间的恍惚，摇摇头：“还是吃不下。”

何雅茵也没再强求，抱着笔记本电脑走过来。

“你自己拉进度条吧。”

“嗯。”

墨知锦直接把时间拉到一点半，开倍速让它放。

这个房间顶多算一个杂货间，平时没人来，摄像头氧化的有点严重，画面只是勉强能看清。

至于收音……

目前整个场景里都没有过人进来，还不知道。

墨知锦在对待有关程以安的事情上一向有耐心，放在桌上等。

“喝水。”

何雅茵倒了一杯水放到墨知锦面前。

墨知锦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其实不吃东西还是饿的，但真要说吃点什么，想吃什么。

墨知锦觉得无论是什么，他吐出来的可能性更大。

从程以安进来开始，墨知锦就把速度调回了原速。

两个人声音不大，收音也不好，细听还有电流杂音，但奈何这里实在太安静了，每一句话，每个字都是清晰的。

两个人进这里后，交流的第一句话是程以安说的，刚听完墨知锦就按停了。

他觉得他没有办法一次性完完整整的听完。

“怎么了吗？”何雅茵不解地问。

何雅茵不知道，正常，按道理来说他也不应该知道。

因为他也没见过程以安生气。

像墨知锦这种注定要成为企业家的人，受父辈影响多少还是信点神啊，风水什么的。

说的玄幻一点，程以安是他见过的人里神性最足的一个人了。

不知道是像古书里说的神怜悯众生，还是程以安单纯不屑于去理会，或许都有点。

总之墨知锦没见过程以安去认真计较一件事，无论哪个方面，谁做了什么，多恶劣，多不对，他都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虽然他对所有人都是一副性子冷的样子，但墨知锦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没有不满，也是真的没有生气，一直都理性的像在冷眼旁观。

“没事，要是你和他接触过你就知道了。”墨知锦按了按眉心。

他敢说，许写绎要是在这也多少能感觉到不对，只是可能没有他这么敏感。

墨知锦微微颤抖着手点开。

看到一半，先哭出来的反而是何雅茵。

墨知锦习惯的抽了张纸递过去。

何雅茵的共情能力很强这件事墨知锦一直都知道。

把程以安的事放在台面上说，摆到何雅茵面前，这种场景墨知锦早就设想过无数次。

看着视频里的程以安，说不难过都是假的。

仿佛有根针从心脏那里深深的刺了进去，不是大刀阔斧的痛，而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都能体会到的难受。

没有人能在没经历过这些的情况下说感同身受，程以安的痛苦只会比他现在他会到的的更多，可能是三五倍，也可能成千上万。

何雅茵好了一些才开口：“知锦，感情是个很脆弱的东西，别强求别人做决定，你可以坚持你的判断，但也要学会取舍。”

墨知锦点点头。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但他发现了，他真的没办法狠下心来强迫程以安做什么事。

即使是他自己不太愿意去做的事，即使是断绝来往，他都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比起强迫和拒绝，他更倾向于顺从和引导。

如果这是程以安想要的，那么他愿意接受。

他愿意按照程以安说的做。

但会不会放弃……

墨知锦想，他不会的。

在程以安遇到一个比自己更爱他的人之前，在程以安真心说出不喜欢他之前，他不会放手的。

墨知锦起身准备走上楼，走到何雅茵身边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早点睡。”

房间里的大灯墨知锦还是没开，关上门面前是一条熟到不能再熟的路，摸黑都能径直走到书桌旁，把小台灯打开。

抽屉里有一本很厚的本子，写了大半本，墨知锦粗略估计超过一百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坚持下来的。

高中生活很苦啊，每天跟着程以安熬夜学习，墨知锦都不知道为什么程以安有这么好的精力。

当然，他也没有一直在学，该听的早在三心二意听课的时候就学了大半了，平时只能算是巩固。

或许就是因为太平淡了，他才会想给自己添点堵。

闲的没事干就喜欢仗着程以安看不见拿这个本子出来写。

从第一次做计划的青涩，到现在已经可以熟练考虑到每一种可能性，照顾到程以安每一种情绪只花了半年。

墨知锦觉得自己去演戏都能当个影帝了，体会剧本而已，都是定死的剧情，比想怎么和程以安相处简单多了。

不同的是，他没有把这个当演戏，而是真的在改变。

虽然每次和程以安说话之前大脑都会有片刻宕机，但这么久也相处过来了。

他设想了无数个坏结局，结果这次还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原来真的有人能用几句话，打乱他那么久以来所有的计划。

开启第三卷！

他们崩溃我也快崩溃了，写不出我想要的感觉。

他情绪还算稳定是因为他肯定程以安是喜欢他的，但他难受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觉是觉得他会难过，无论是谁发生了这种事情都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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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