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庆祝大会如期举行。

局领导讲完话，庆祝表演正式开始。

陈凌厉、刘苗、莫盛琪、李芊几个，一早上就开始自行化妆。陈凌厉是有点技术在身上的，给姑娘们都化了很漂亮的彩妆。

庄艾忍一方面是作为办公室人员有布置场地，招呼来人签到的任务，另一方面，她也实在不想过去凑热闹。彼此都心如明镜，何必再假装和谐。她自己化了个淡妆了事。

开场舞《好运来》中规中矩的完成，然后是其他节目，有大合唱，诗朗诵、国标舞表演、乐器演奏等等。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满场的其乐融融中结束。人员陆陆续续开始退场。

最开始推开门的人会觉得有点奇怪，门外站着好几个彪形大汉，面孔陌生，不知从何处来的。

这几人见散场了，就逆着人流进入会场，直奔向领导们的坐席。几位领导正点着了烟，相互寒暄。这几人在领导坐席附近相互指指点点了几下，猛地上前就把站在领导坐席最边上的张国庆拉了出来，向拎小鸡一样拧着往门外走。

领导们也好，一边正在退场的法务局其他工作人员也好，蓦地搞不清情况，眼睁睁看着张国庆被拎了出去，然后门外就响起了“啪啪”甩巴掌的声音，和张国庆嚷着报警的声音。

“快报警，打110！”张国庆的声音。

“你打个试试！你他妈勾引我老婆，成天短信电话不断，你他妈当我死了是吗？！老子今天打不死你！”一个大汉嚷着。

“都别多管闲事啊！赶紧走开，我们今天找张国庆算账！”另一个大汉对路过人群叫着。

听了这些对话，路过的人们也就不想多事，加快脚步下楼。

本来张国庆搞差别式纪律检查就让局里很多人不满，现在又是作风问题，大家不免多了一层幸灾乐祸的感觉，谁愿意帮他报警啊！而且，局里面也提倡遇事尽量不要报警，因为报警会影响年底综合治理绩效考核。

大家各走各的，偶尔回过头看看张国庆被揍的样子，然后感叹一下“报应！”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办公室龚主任才带上了几名保安冲了上来，开启了又一次调解之途……

第二天，张国庆开始病休，一周后，免去了现任职务，被省法务厅组织部的人带回了沙洲。据说省厅纪委也去了，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大家也只当是多了饭后谈资，并不真的关心。

此时，莫盛琪的政审通知也下来了。

她面试考过了，即将被正式调入潜安纪委。

非常六加一，又少了一个。

在莫盛琪拿来的工作证明上盖完了章，庄艾忍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跟风办公室其他人一齐向莫盛琪道贺了一句“恭喜”。早就预想过莫盛琪会调走，但真到这个时候，还是被重重的冲击了。

离开的人总是满怀希望，留下来的人却是满腹惆怅。不是不为离开的人开心，但就是减损不了一点点心里的惆怅，这又是为什么。

庄艾忍垂着头把一份文件给余局长送过去，敲了门，见余局长也在收拾着东西。

“余局长，这份文件……”

余局长回过头，慈爱地笑道：“文件啊，以后就不用送到我这里了。党委会已经开了，我正式退休。不过文件还没发，所以你们还不知道，哈哈。”

庄艾忍有点震惊。

平常跟余局长没有太多交集，只是庄艾忍一直记得初进法务局时，所见皆是陌生面孔，只有余局长慈爱的笑容，让庄艾忍记住了第一个局领导。

此刻，突然得知余局长要退休了，庄艾忍顿时有点不舍：“余局长……您要退休了？……”

见庄艾忍一脸戚戚然，余局长还是笑道：“怎么了？哈哈，这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新旧更迭嘛。我们这些老人不退休，你们新人怎么上的去嘛，哈哈。”

庄艾忍没有回应，一天之内得知两位同事要离开，她只觉得越发难受。

余局长敛了敛笑容：“铁打的硬盘，流水的兵。法务局常在，人员也常在变动，这种变动呢，有车到码头船到岸的接替赓续，比如我；也有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的努力奋进，比如你的那些同事。艾忍啊，我工作三十多年了，送走了很多曾经的朋友，也被很多的朋友送别过，这都是人生的常态。就像你们大学生学过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嘛，这个世界，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我们要适应这种人生节奏，走的人自然有他们的一番天地，我们呢，也要守住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天高水长，总能江湖再见。年轻人要记得一句话，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庄艾忍喃喃重复：“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余局长：“对啊！哈哈哈……来，我这里有一本自己出版的诗集，就送给你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共同切磋！”

庄艾忍接过诗集，郑重地抚摸着诗集封面，道：“谢谢余局长，不仅是谢您送了我这本诗集，也谢谢您刚才说的那番话！”

余局长点点头：“年轻人未来路还长着呢，慢慢走，不要慌。”

出了余局长办公室，下了楼，庄艾忍心里轻松了不少。

没过一会，莫盛琪又拿着政治部开具的公务员考核证明来盖章，庄艾忍盖了章，道：“中午一块吃个饭呗，我接你吃饭，恭喜你。”

莫盛琪笑道：“陈凌厉她们说晚上一块吃饭的，你来就好了，不用单独请我。”

庄艾忍：“……她们没跟我说这事。算了，我单独接你吧，中午咱们吃完，下午你再去吃她们的，不亏！”

莫盛琪也不勉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