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这是江环楠的东西。”徐曾柔指尖在大氅上游走,又仔细端详了一番,也难怪王老婆子会被唬住,她挥了挥手,小兰会意的收起大氅。

“对了,小敏可回府了?”

恰是时候,沈念大步迈进来,朗声问候,“母亲,我回来了。”

“不像话。”徐曾柔欠了欠身子,从几塌上面下来,唇角动容的牵了牵,拉起了她的手,假意呵斥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没点规矩。”

“谁让母亲管束着我,不让我出门,前些日子我都快要闷死了。”沈念撇了撇嘴。

徐曾柔有几分恨铁不成钢,饶是如此,还是苦口婆心的教诲,“你还未出阁,出去玩也要有个限度,你还小,心性尚浅,被有心之人利用骗走可如何是好?和外面大家闺秀多多走动,不要太贪玩了,迷了心窍。”

“好的,母亲,我知道了。”沈念对这套念叨早已听得厌烦,再说下去脾气就又上来了,免得耽误了正事,她坦率直言,指着一旁的大氅反问,“母亲这个大氅从何处得来?”

“西厢房那丫头的。”徐曾柔知晓她的意思,拍了拍她的手,“小敏,你太心急了,区区一件大氅,算不得什么大事。”

“母亲,你不懂。”沈念有些摸不准,手脚冰凉,还有些许心虚,“沈漪和环楠哥哥还有婚约,要是她们两人真的暗通款曲,届时木已成舟,真的成婚了,我岂不是要被沈漪压一头?”

“我说你太心急了,你还顶嘴。”徐曾柔轻轻提起唇角,哂笑,“江公子的正妻,岂是那个沈漪可高攀的?”

“我不管,这件大氅不能还给沈漪。”沈念恨恨的盯着大氅,想要一把火将东西烧了,一个贱人也配拥有这么好的东西。

“你啊,稍安勿躁,你这脾气,要真是嫁到江家,事情都堆在你身上,可如何当得主母?我又如何放心的下。”

沈念亮晶晶的望着母亲,豁然开朗,笑道,“母亲这…可是答应帮我。”

“这大氅不是寻常之物,我也从未见过,像是宫中之物,许是长公主赐予江环楠,三日后长公主赏宴,我们一道前去,江公子背后有长公主站着,婚娶大事她自有考量,我再为你探探长公主的口风。”

“我就身披这件大氅入席。”沈念用手摸了摸这件大氅,甚是欢喜,全然忘了这件大氅曾经的主人。

徐曾柔制止,“不可,太喧宾夺主了。”

“那我不去了,就算是去了那么多人,长公主又不会对我特别关照。”

“哪怕此物是长公主所赠,高位者更为看重的是端庄,要是白白生出祸端,得不偿失。”皇家设宴,宴会里人多眼杂,衣服的来由不好解释。

“那沈漪去吗?长公主的宴会可有邀请她?”

“她和江公子婚约尚未取消,长公主怜爱江公子,沈漪也在宴请之列。”

沈念嗤笑,“真是和她母亲一个样子,狐狸精,就会勾引人,也是命好,不过大了两岁,攀上了江环楠,她是不会拒绝这么好的机会。”

西厢房。

“姑娘,喜讯,听闻长公主甚喜江公子,此次才给了这个机会。”小辛激动不已的请柬递给小姐,“有了长公主的庇佑,后面的时日自然轻松许多,哪怕是夫人也不敢轻易出手针对。”

木木摇了摇头,“姑娘身子尚弱,还受不住来回奔波,不如以病故拒了长公主,也不算是失了礼数。”

“姑娘要是真的去了,后院才会热闹起来,单单是二小姐都能将后宅搅和的不安生。”

沈漪捏着送来的请柬,拆开看完,信末上面赫然出现的长公主的私印。

长公主设宴,她一个庶女竟然有机会登门,天大的好事落到头上,可这又算何种喜讯,沈漪被架在火上炙烤。

不去,以病故拒,长公主轻飘飘几句闲话就能断了她的生路。

去,必是一场鸿门宴,少不了为难受辱,不止是内宅,腹背受敌,她孤掌难鸣,真正要斗的是长公主。

昔日,她又何曾看不出皇帝的戒心,每次回都城述职,御林军换了一批又一批,沈漪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取她性命和碾死一只蚂蚁没有两样,竟也同样被高位者惦记,她算是逃不过这种试探怀疑的沼泽了。

“先安歇,等明日早些起来收拾,我和你们一道去街上买些饰品,去参宴衣服妆容总不至于太拿不出手。”

两人关门,退了出去,“是。”

翌日。

两位侍女进来服侍的时候,两人猛然发现桌上多了一束梅,折下来的这枝梅插在花瓶里生机依然,竟然没败落。

沈漪携两位侍女一早上了马车,车夫一甩鞭子,驾着马车从沈府出发。

地上积雪颇厚,马车轱辘出两条长痕。

“还是姑娘厉害,昨日一番收拾,王管事现在懂事多了,知道我们要出门,我还没开口,就主动给备了马车,没费口舌,也没在这方面浪费时间。”小辛说完,笑着拉开马车上的帘子,一股冷风冲来,她连忙又关上。

“怕就怕在她没安好心,请柬是长公主派人送到府上的,她不可能听不到风声,或许是故意的,怕我们姑娘见到长公主,担心她之前为难的事情暴露。”木木冷哼一声。

沈漪背靠软垫,微微阖上双眼,两位侍女相视一笑,会意的安静下来。

许是路上的行人却也不少,行车速度慢了下来。

沈漪从车背传来的声音识别出有沉重的脚步声,是一群人骑着马,有些着急,武功不弱,她的神经紧了紧,簇然睁开了双眼。

两位侍女还全然不知晓只端坐着,见沈漪醒来,还提醒道,“还没到街上,姑娘还能再休息一会儿,等快要到了,我们再叫姑娘起来。”

沈漪无言,只是掀开车帘,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地势环境,复而反问,“这边没有行人挡路,没有障碍遮挡,为何行路这么慢?”

木木察觉到不对劲,瞧着这条路陌生,“这不是往日去集市的路径,难道是车夫?”

沈漪嘴唇张了张口,没有出声,“留活口。”

两位侍女轻轻点了点头。

木木掀开窗帘,车夫停了车,木木从马车里出来,大摇大摆坐在车夫身旁,毫不顾忌的大声呵斥,“车夫,可是看不上我家小姐,为何行路这样慢?我家姑娘可是早早起来,最忌讳的就是在路上耽搁,外面天大寒,我家姑娘要是旧疾犯了,你可赔的起?”

沈漪掀开车前帘子,冷风灌了进来,她咳了几声,低声训斥,假装为车夫解围,“木木,车夫行了这么久也累了,我们也要多多体谅。”

小辛取下头上的簪子,趁机拿两个簪子抵住他的脖子,“你是受了谁人指使走绕路,刻意拖延我们的时间,说。”

马夫被逼得脸红,着急忙慌的解释,“主子明鉴,我不是故意换了路,也不是受谁指使,这确实是最近最快的一条路,只是今日丑时官府发了令,那两条道不让过,只让走这一条道,这条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地上又是积雪,我不敢拿贵人们的命来赌。”

马蹄声早早歇下,脚步声此刻也停了,沈漪瞧着不远处有些松动的树林,疑心上来,思忖片刻,继续问道,“你既然说是官府所发的公告,空口白话,那上面必然有署名,你说个清楚也免得她们误会你。”

“是…金辰卫。”

沈漪眸光瞧见一个黑影在丛中逃窜,游走的越来越快,她无声无息的从袖口弹出一早准备的石头,正中那人的膝盖,她唇角牵了牵,装作无事发生的继续盘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扑通一声,沈漪没听到惨叫声,视线所在的那片区域动静却越来越小,不消一柱香,那群人手脚干净,很快归于平静。

两位侍女专注马夫的异常,无人发觉刚才的动静,马夫一个劲儿面红耳赤的求饶,“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一个车夫,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既已归于平静,那就无需再弄出吵闹的动静来掩饰,沈漪咳嗽两声,轻轻拉了拉两位侍女,“外面有些冷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既然如此,那便与我们无关,也不是车夫本意,倒是我们有些草木皆兵了,为难了车夫,我们上马车吧。”

马夫也确实被唬住,马车如期轱辘轱辘的行了起来,比刚才快了许多。

过了那片区域,沈漪无意多管闲事,只是透过被风吹起来的窗帘看到了地上未干也没收拾的血迹,忽然想起什么,她轻声问道,“金辰卫,你们两位可听说过金辰卫背后的人是谁?”

小辛天真的笑着,“小姐,这金辰卫是当今最厉害的,金辰卫是保护绥朝皇城,他们的背后应该是当今圣上。”

“胡说,说句大不敬的话。”木木罕见的压低声音,“谁人不知当今掌权的人是摄政王,当今圣上不过是个空壳子,权势什么的都握在他的手里,还有人说金辰卫是萧昀宸的暗卫,那些人只听萧昀宸一人,就连圣上也不行,只有他的私印才能召唤。”

沈漪听完只觉太过荒诞,实属无稽之谈,若真如此,圣上岂能容他,“圈养暗卫,大逆不道,能传到你的口中,要是真的,那萧昀宸早就死一百回了。”

“小姐也别不信,摄政王的坊间传闻远远比这些更甚,自从当街斩杀百姓,残暴不仁,百姓便将此视若瘟神。”木木打量一番,凑近,在她的耳边低语。

沈漪闻声,浑身一激灵,只觉得这个行为有些熟悉,曾经有一个人也是这样放肆。

“到街上了,总算是到了。”三人下了马车,融在闹嚷的人群当中。

拥挤的街道,喧闹的反驳声音此起彼伏。

“今日集市不得提前关门。”

“又怎么了?”

“**不离十还是金辰卫的令,一天到晚盯着老百姓。”

“如今的绥朝,现在的百姓,都成了摄政王的取乐之物,心情好,则是相安无事,心情差,都成了他的发泄物,简直是疯迷了心窍。”

沈漪站在拥挤的人群当中,两位侍女竟然被生生挤散了。

听这那些嗤笑谩骂,沈漪只觉有趣,若是真如传言,普通百姓人人自危,谁会当街煽动情绪,冲着权贵公然叫板。

“你说什么?”冷冽没有温度的话刚落,拥挤的群众向着两边飞奔逃窜,中间生生割开了一条缝。

方才还出头当街谩骂的男子,瞧着背后的一众护卫,此刻偃旗息鼓,扑通一声跪地,“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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