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风露

这刺客格外谨慎,听到外面彻底没有了动静,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果然只有朝楚公主微微蹙着眉,略带冷然的坐在桌子前。

她们身后的房门已经被重新闭上,房间里只有女孩子急促的呼吸声,碧桂被他挟持,紧咬着下唇,袖子里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

她僵直了腰背,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咬着牙说:“本宫已经应你的要求做了,放了她。”

刺客挪了挪位置,朝她勾唇戏谑道:“公主未免太天真了,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

“你还想怎样?”朝楚公主眼睛微睁,语气愠怒 ,冷冷质问道。

“殿下,别听他……唔唔……”碧桂想要开口阻止,生怕这贼人提出什么对公主不利的要求,无奈又被贼人捂上了嘴巴。

“小丫头,别说话,否则老子一刀送你上西天。”贼人手掌用力掐紧了碧桂纤细的脖子,冷声不满道,碧桂的表情逐渐狰狞痛苦起来。

“别伤她,你什么要求,尽管提。”朝楚公主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一手扶着杏柰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他右臂上的伤口流了很多血,不过情形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还是很满意,脸上带了笑道:“接下来,还要劳烦公主再送我出……”

“刺客,哪里逃。”蓦地从落地罩后窜出一个人,身形一闪,与那刺客便在房间中交上了手。

“啊!”碧桂趁机狠狠的咬了刺客的手腕一口,被贼人用力甩臂丢在一旁,被松开的碧桂急忙扶着公主殿下逃出了房间。

江改手中刀影翻飞,那贼人胆虚,又在之前被江改砍了一刀,逐渐不敌,只听江改朝外面大喝一声:“来人,刺客在这里。”

外面顿时涌入多人,这些侍卫本来是听从江改的话,退了出去,但见江大人没有从房间里出来,便明了大人的意思,纷纷装做出去了的动静,迷惑了贼人。

白苓杏柰上前拥住公主,关切道:“公主,您没事吧?”

朝楚公主摆了摆手,说:“本宫没事。”

青绮和白苓胆子大,两人在旁边看见房间里的刀光剑影,两人凑在一起议论,窃窃私语道:“江大人太厉害了,一身功夫真是俊呀。”

朝楚听见忍不住笑了,这些个女孩子,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注意到这些,江改也是与三皇兄一起长大的,情谊深厚,比皇兄大了一岁。

过了一刻钟之后,打斗声停止,终于安静了下来,江改带人押着贼人从房间里面出来,对朝楚拱手施礼道:“公主,刺客已经被属下制服了。”

朝楚公主淡淡一笑,对江改说:“江大人辛苦了。”

“不敢,属下职责所在。”

那人被江改封住了嘴巴,江改抬起一脚踢中了腹部,咬着牙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跪在地上起不来,朝楚挑了挑眉,这个刺客想必是知道什么,江改并没有伤及其性命。

这人被江改卸去双臂后,朝楚才缓步走到他的面前,扬手将桌上的茶碗砸了过去,兜头泼了刺客一脸的冷茶,冷冷切齿道:“该死,妄徒,连本宫也敢威胁。”

这人一惊,猛地抬起头直视了她一眼,又被江改抬手一掌狠狠按了下去,他没料到这位看着柔弱的公主这般冷硬,千算万算栽在了一个女子手里。

只江改神色不变,待公主神色平息时,才道:“今夜惊扰殿下了,属下要携此人回去向三殿下复命了。”

“无妨,江大人请吧。”朝楚公主抚了抚衣袖,含笑道。

“是,公主殿下好生歇息。”江改拱手施礼致谢退了出去,这次是真的清静了。

待人都走后,江改将一半侍卫暂留在院外看守保护公主,越发的严加防范起来。

房间里碧桂低头羞愧难当道:“公主,是奴婢牵连殿下了。”

朝楚闻言不语,推开窗子,随后开口问道:“他方才躲到哪里去了?”江改做事认真,应该没有遗落的空间。

“就躲在浴间后的窗户外,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碧桂思索答道,她当时整个人都僵了,此时想来,这贼人竟然会知道房间里有一扇后窗,连她们都只是无意中发现的。

朝楚若有所思,若是她不在,江改等人必然是要细致搜查的,这刺客是算计好了逃到她这里,早早对国师府摸清了底。

“白苓,去倒一盏热茶给碧桂压压惊,今夜碧桂你就回去好生休息吧,不用守夜了。”这件事不能惊动宫里,这种事父皇是不能容忍的。

“多谢公主体恤,奴婢已然没什么事了。”碧桂脸色还有些发白,她们这些婢女跟在公主长大在白玉台,虽然是宫女,但日子却也是锦衣玉食,顺遂平畅的,这一会差点丢了小命。

朝楚叮嘱道:“还有,这次的事情,回宫后都不要提起 ,明白吗?”

“是,奴婢等人明白了。”她们这些宫女,虽然说不上是胆子大,但绝对的懂规矩。

“奴婢还是头一次见到刺客。”碧桂仍然止不住脊背发凉,她摸了摸被架刀的脖子,对公主抑制不住的赞叹道:“公主真的好生冷静,奴婢都慌张失措了。”

朝楚公主的脸上的笑意还未褪下,闻言唇角微微一凝,她知道这时的自己应是如何的,终究是冷静占据了上风。

“公主,”

碧桂回去休息,杏柰留下来,低眉问道:“公主,今夜可要人守夜?”

长孙少湛听到刺客用侍女威胁朝楚公主的,面色稍冷了冷,将手上的东西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才抬首淡淡道:“严刑拷打,别轻饶了。”

“是,殿下。”江改自然是带人好好“招待”他的。

长孙少湛将手中的信封扔给江改,说:“还有,把这个给国师送回去。”

江改伸手接过来一看,心中啧啧慨叹,没想到素来精明的国师也会栽一回,这东西要是被人拿到手了,来年国师他老人家就能过上忌日了。

朝楚公主被袭,暂居国师府的客人纷纷派人前来询问,都被院门外的侍卫挡了回去,言公主受惊,不想见客,这些人纷纷失望而归。

“三殿下。”院门口的侍卫见到是齐王殿下,转头就要进去通传,长孙少湛摆了摆手,自己走了进去,看见房间里的烛火通明,窗子紧闭。

他亲自上前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少女的声音:“谁?”

长孙少湛的嗓音沉沉,站在门外说:“是皇兄,朝楚。”

房间里被打的一片狼藉,朝楚公主哪里休息的下,只是倚在如意花鸟云纹花梨木卧榻上,听见声响,撑着秋香色弹花软枕坐了起来,吩咐正在收拾的杏柰,道:“快去开门。”

打开门后,朝楚公主脚下只穿着粉蓝色宝相花蜀锦绣鞋从里面出来,因还没有入寝,白日的衣裳也没有换,看见皇兄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笑容满面地问道:“皇兄,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国师府防守松懈,遂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你。”

她出来与三皇兄在门外廊下说话,廊灯之下,拢着蓝色的九重莲留仙裙的裙裾,有一种脆弱又清贵的华美,金茶花与白茶花交错着,重瓣的花碗承接着烛火的光色,薄而清透的花瓣,轻盈而香软。

长孙少湛一身的玉色圆领长袍,玉带束腰,泛着书卷气,看见她房间里正在忙碌的宫人,提议道:“一起出来走走吧!”

“好。”朝楚从善如流的点头应了。

漏液微光,风露泠泠,夜晚的国师府更为寂静,只有廊桥楼阁上的灯笼泄下一些烛火之色来,三皇兄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国师府最高的阁楼上去。

“这么高啊!”朝楚忍不住惊叹,楼梯没有烛火,又甚是高窄,她走得很小心翼翼。

长孙少湛一手帮她提着裙裾,拉着她站到了顶层楼阁的栏杆边,说:“来,从这里可以看到山下。”

果真如此,朝楚公主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再看一眼,从这里往西侧看过去,还能看见一座八角玲珑塔,她记得,那是苔山寺的佛塔。

过了半晌,长孙少湛问她:“有何感触?”

朝楚公主顿了顿,站在楼阁上,居高临下地,足以俯视大半个青苔山,面带笑意地说:“山中夜里当真是风大,不过,这山月却很好看,宛若玉盘,山脊脉络被月辉照耀清晰,只觉天地浩大,旷野廖寥。”

她太爱这辽阔而又宁静的景色,这是她父亲所拥有的天下,日后也将是她的皇兄的,延绵万里,盛世太平,她脸上浮起清泠的笑,这也是她为之守护的一切,心中徒起豪情波澜。

最后,她眺望过延绵不绝的山峦,不由自主的叹咏了一句:“三皇兄,真好啊!”

长孙少湛垂眸看着她,略带怜爱的说:“还有比这更美的,日后,皇兄带着你一一看过。”

“皇兄的话,我记得了。”朝楚倚腮盯着天上的月光,口中这样应答,却没有放在心上。

她出来的机会实在太难得,皇兄也日益忙碌起来,这个日后,怕是遥不可及。

待她日后真正承了祭司神职,怕是更不能轻易出宫了。

她皱了皱眉,一手握住了栏杆,晚风拂面,说:“三皇兄,那刺客是什么来历?”若是有意冲着他们来的,那就算是牵连了国师府。

“应是冲着国师来的,国师的书房被人挪动过,丢了些不值钱的东西。”不值钱的东西,这是看对谁而言了。

朝楚道:“真是惊险。”

“放心,皇兄给你布置了足够的侍卫,不会再有事了。”

因着男女有别,所以长孙少湛客居在前院,离朝楚住的院落比较远,那刺客想是一早摸清楚了国师府的格局,才会躲到了朝楚公主这里来。

三皇兄摸了摸她卸了莲花玉冠的头发,白皙的皮肤,朝楚撩了撩耳畔的一缕落发,发带束着头发,拢在身后,脸色没有一丝余发,小巧的面容光洁干净。

“毕竟国师的藏书丰富,被人觊觎也是常理。”长孙少湛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朝楚情知这是不想告诉她,哼了一声道:“皇兄又与我玩笑了。”

“此次之后,你会有很好的名声,再过了十六岁,你会名扬天下。”长孙少湛脸上带着清淡的笑,十六岁,她就是独当一面的大祭司了,受人崇敬。

“嗯,然后,所有人都会很重视八月的祭祀,还有,父皇说到时候,会有百官观礼,皇兄,你也在台下看着我。”说起这件事,朝楚兴致盎然起来,她喜欢这种承担责任的感觉。

“是,皇兄会看着你,成为这王朝最耀眼的女子。”长孙少湛嘴角噙了温柔的笑意,眼神格外清明,宛若春风细雨。

朝楚知道这一日迟早要到来,也知道她即将面对什么,这也是她所期盼的,所希冀的。

“不过,到时候,怕是会有许多王公贵族公子看上我的皇妹。”长孙少湛玩笑似得说起这件事,放在寻常人家,朝楚这个年纪是可以开始谈婚论嫁了,幸而,她是公主。

“这般,难道不好吗?”朝楚一脸的理所当然,她似乎并不拒绝这种关注。

长孙少湛出神少刻,蹙了蹙长眉,俯身敛袖轻声问她:“你很希望被男子所喜爱吗?”

其实这无需问出口的,他应知道答案的,但凡女子,都是希望自己是有足够魅力的,能够吸引他人的瞩目,男人也是这般,人性如此。

朝楚没发觉皇兄的神情稍异,手臂伏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抵着下颌,歪头着说:“自然呀,因为华阳皇姐说,生而为女子,被男人所倾心是最可得意的事情,一个女子荣耀,就是她被多少男子的爱慕而成。”

华阳公主是个极尽享乐的性子,说出的话多半都不怎么靠谱,可是因为她与朝楚一同长大,感情还算不错,是以同朝楚说话相对来说也是无所顾忌,但某些观点看法实在是无法恭维。

真不该让她同朝楚说这些,误人尤甚。

长孙少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面对着她,伸出细长的手指轻捋了捋她鬓边的碎发,与她认真的说:“华阳都教了你些什么,朝楚,皇兄望你记住,你和世间诸女子皆不同,你日后所有的尊贵都是因为你自己,与旁人无干。”

倘若一个人只以靠别人的喜爱来获得成就感,岂不是太悲哀了,至少,他的皇妹不能是这样。

新的一年啦,可以解释一下这个,笔记本在学校,一直用手机写的,悲催了,买的平板过年才到,还不如手机顺手,抱头中,格外抱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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