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又黑了下去，小丑声音戏谑：“拖延时间，避重就轻。”

“看来你是彻底没招了。”小丑情绪高涨：“唐扈祈，不如我们来打个赌，这局你会不会被投出去？”

“...”唐扈祈道：“看来你还不知道票型。”

“没错，我还没有询问其他玩家的票型，这是在揭示结果前，我特地为你开设的赌局。”小丑说。

“这也是游戏督导员为了副本日夜操劳的工作福利！国王会轻易原谅这一点的。”

国王...游戏一开始，小丑就提到了这里是国王区选拔副本，唐扈祈问：“这个副本是那位国王设计的？”

“无容置疑!”小丑自豪夸耀：“如此妙趣横生、富有戏剧性的副本自然出自国王之手！”

“无聊又恶趣味。”唐扈祈语气平淡，无法从他的声音里辨别出任何情绪。“国王区的人员流动率必然很高。”

“什么意思？”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这局结束，你能不能活下来。”

“...”小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是不敢和我赌？才另辟蹊径在这里说大话引人发笑吗？”

“李愿，弃票。”唐扈祈不给小丑缓冲时间，直接公布自己的答案。

李愿应激，又容易受情绪支配，他在最后时段把林春安的事情抖了出来，而李愿也果真陷入了一种自弃状态。

“李愿，你要投谁？”小丑同步询问。

“我…我不知道，我弃票。”

“陈小禾，投王大志。”

王大志还是唐扈祈？陈小禾优柔寡断，纠结在两人之间无法做出选择，而到了不得不做出决断的最后一刻，人的心理会倾向于一开始的选项，类似沉锚效应。

“陈小禾，投谁？”小丑开始急切。

“额额额，我想想，淦——投王大志吧！”

“罗衣，投我。”

很明显，罗衣在小团体中是领导者地位，把自己投出去得到了他的肯定，则不会轻易改变。

“罗衣，你投谁？”小丑咬牙切齿。

“唐扈祈。”

“王大志，投李愿。”

王大志心思木，他压根不在乎其他人之后谈论了什么，只会一昧投他最开始就认定的李愿。

“王大志，你投谁？”小丑心有不甘。

“我当然是投李愿噢。”

“我，弃票。”最后，唐扈祈说出了自己的投票。

“所以，赌注是什么？”

小丑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才语调阴阳地怪叫起来：“你还真是招人讨厌，不管什么时候都给人添堵！”

“没有赌注！你这个贪婪的毒虫！做梦吧！”

唐扈祈没有理会小丑的疯癫：“那么我的赌局，你下注好了吗？”

这局结束，你能不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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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票结束，小丑满脸不情愿地公布纸上的投票结果：“唐扈祈一票，李愿一票，王大志一票，弃票两票。”这一局平票，没有人出局。

但很快他的语调又愉悦起来：“但所有拖延时间的行为都是无效的！让我们的游戏来到下一回合！”

“这一回合，你们有二十分钟的讨论时间！” 小丑说。

这是第二次缩减讨论时间，时间由三十分钟缩减到了二十分钟。按照这个趋势，后续回合的票型由于缺乏讨论时间几乎不会有大改动，如果想活到最后，就必须在前几回合争取到对自己有利的票型。

“够了，李愿，陈小禾，这局投唐扈祈，下局投王大志！”罗衣发号施令，他们三个现在明面上已经统一战线了。

李愿沉浸在个人情绪里，没有做声。

“…”陈小禾犹疑片刻，小心翼翼试探：“可是，学长…”最后只能活下来两个人，而罗衣在小团体里占据主导地位，肯定不会被淘汰。那么，届时罗衣就需要在他和李愿中做出抉择，罗衣就一定会选择自己么？

“我知道。”罗衣瞥了眼状态低迷的李愿，安抚陈小禾道：“放心吧。”

“你们不能投我，我没有罪啊！”王大志拎不清状况，还在自说自话。

“呵，你说了不算。”

“…”唐扈祈冷漠地看着几人扯头花，只觉得无趣，这场闹剧该收场了。

“欺世盗名之罪，不洁之罪，天真愚昧之罪，杀戮之罪。”唐扈祈开口：“罪名有四项，但从来没有说，罪人有四个。”

“什么意思？”陈小禾率先做出回应：“而且你不是也说过只有两个人能活到最后吗？”

很快，他反应过来。

唐扈祈提出这一点，是在许明灯抱团期间。瓦解抱团的最好方法就是编织谎言，从内部击破。

“…”罗衣翻了个白眼，从游戏开始，所有人就默认四个罪名对应四个人，唐扈祈后续更是加深了这个观点。

而现在他又蹦出来驳斥了这点。

“所有人都有罪。”唐扈祈说：“这只是一场投票游戏。”

事实上，游戏进行到这一回合，也已经是单纯的投票游戏了。

“所以呢？”罗衣不解。

“小丑的原话：接下来，让我们开始投票，肃清有罪之人。”唐扈祈解释：“游戏会一直进行下去，直到剩下最后一个人。”

“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投票还会继续，而那个玩家会选择弃票。”因为他不可能投自己。

“此时，隐藏的第七个参与者就会介入，以一票的优势把最后一个玩家投出去。”

“隐藏的第七个参与者？”罗衣心下一惊，随即看向地上早已经死去的林春安，林春安的尸体一动不动，没有诈尸迹象。

房间里只有他们七个人，林春安从一开始就死了，哪里来的第七个参与者？

“等等等等—”陈小禾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你该不会是想说？”

除了他们以外，一直活跃在房间里的第七个参与者——小丑。

“不能吧，他是游戏督导，他怎么参与？这不是犯规了吗？”陈小禾连忙否定。

哪有出卷人上场考试的？

“也没人规定不能不是吗？”罗衣道：“小丑一开始就只是让我们投票，从来没有给出承诺，投票完之后会放我们走，也没有说投票游戏什么时候结束。”

“没错，投票游戏只是一个转移视线的幌子。”唐扈祈回答。“如果按照投票游戏的规则玩下去，所有人都会死。”

“所有人都会死？”陈小禾愣了一下：“不对，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肯定都是投对方啊！怎么可能出现只剩一个人的情况？”

“到了那个时候，比赛就会一直进行下去，直到其中一个人撑不住…”罗衣喃喃。

“稍微等一下，各位。”小丑朝几人夸张招手：“我想我要强调一下，你们六个人里最后肯定是有一个人能活下来的！”

说着，他上下晃动右手的左轮手枪：“你们听，这把枪原来是有六发子弹的，但是死了两个人，枪里只剩四发子弹了！”

“所以这把枪只能再杀死四个人！”

“而且，游戏督导员是不能瞎参与游戏的！”小丑痛心疾首：“我对神明起誓，这句绝对是真话！”

“是啊，不可能让所有玩家都死掉的…”陈小禾说：“不然这游戏还玩什么玩，太恶趣味了吧。”根本就是折磨人。

“但前提在于，你是游戏督导员。”唐扈祈早早就解开了捆绑在身上的绳结，他忽地挣开绳子起身，一手提起椅子就朝小丑砸了过去。

小丑慌乱拿出手枪，对准唐扈祈的方向，椅子径直砸过来撞歪了他的弹轨，唐扈祈已经来到跟前，一个膝撞并夺过了他的手枪。

小丑捂紧肚子跪坐在地上，唐扈祈又拿走了他身上的便携式打印机，打印机底部有一排孔洞，里面是发声装置。

“现在枪手和人质的位置对调了。”唐扈祈道，说着，他举起手枪对准了小丑。

“等等，唐扈祈，不…骑士大人，您不能——”

砰——子弹穿过小丑面具穿透了小丑的颅骨，小丑直愣愣倒了下去。

呲呲呲——

打印机打印出一张纸，上面一一列举了小丑的罪行：小丑男，冒名顶替游戏督导员01身份以权谋私，犯下欺世盗名之罪；擅自玩弄、轻视生命，死后的灵魂将深陷泥潭，永世污秽，犯下不洁之罪；满口谎言，不敬生命，犯下天真愚昧之罪；滥杀无辜，犯下杀戮之罪。

一切发生都猝不及防，唐扈祈又从大衣内层拿出随手携带的匕首，割断几人身上的绳子。

“这是发生什么了…？”陈小禾满脸懵逼。

“如果按照投票游戏的规则玩下去，所有人都会死…”罗衣在复盘唐扈祈的话：“小丑没有给出通关游戏和离开的条件，只是让我们一味投票…”

离开…等等，离开，对，离开，他们要离开这里。

而离开的条件，罗衣喃喃：“我们相聚在这里就是为了离开这里…”这是小丑一开始就点明的。

要离开这里，只需要…罗衣转头看向帐篷的入口，只要从“门”离开就可以了。

“这个游戏的实质是，绑匪和人质的博弈。”唐扈祈说：“只要杀死绑匪，人质就能活下来，离开这里。”

“所以小丑是绑匪…我们是人质，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陈小禾有种被耍的感觉，设计这个游戏的人也太神经了！

“不过，你刚刚说小丑假冒游戏督导又是怎么回事？”陈小禾摸了摸鼻子。

“你们有多加注意的话…”唐扈祈拿起手上的便携式打印机：“其一，不管是游戏规则还是投票结果，小丑都需要通过打印机了解。督导员不会说谎，即小丑朗诵纸上的内容时说的是真话，而小丑自己发言时，真假半掺。”

“其二，小丑无法更改游戏进程。”在第三回合，李愿急于把唐扈祈投出去，申请提前投票，小丑表示自己没有决定权。

“小丑的权限和普通玩家没有区别。”

“小丑不知道投票结果？”陈小禾疑惑：“可我们投票不都是向他投的吗？”

“你见到他了吗？”唐扈祈反问，投票的时候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人。

“可那确实是小丑的声音啊。”

“嗯。”唐扈祈没多解释，一松手，手上的便携式打印机掉了地方，唐扈祈压下手枪击锤，道：“来验证一下。”

“唐扈祈…”便携式打印机底部发出嘈杂的响声，这个音色和小丑别无二致！“这就是你的赌局吗？”

“小丑人偶也好，这个打印机也好，都只是兵工厂的流水货色！”小丑的声音充满了恶毒“这局结束，我不会死的。”

“而我下的赌注是——你的命！”

唐扈祈没理会直接开枪，打印机刺啦刺啦开始报废“…我会在梅菲罗斯等你，失去了佩剑和装甲的骑士，究竟还能不能回归高位…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说完，打印机彻底没了动静。

骑士…又是骑士，小丑人偶死前提了一次，打印机对面的人也提到了这个代称。

而代称指向的人，是自己，唐扈祈漠然，他可不知道自己有这种称号。

“喂，李愿，准备走了。”罗衣喊道。

李愿蹲坐在林春安的尸体旁，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帐篷外还在下雨，罗衣和陈小禾已经走了出去，王大志瑟缩在椅子上观望情况。

李愿忽然叫住了唐扈祈：“其实在我们分开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大概猜到他欠了很多钱…”

“我那会搬出去自己住，可便宜的房子都是扎堆建的，我落脚的新房就在林春安对面，从我房间的窗户看外边，还能见着他那栋房子的楼梯口。”

“…”唐扈祈听她继续讲。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经常看见些一身匪气的人上他那层楼，我就在心里咒他，这些人要是去找他的就好了，给我狠狠揍他一顿！”

“抱着这么个念头，某一天，我看见一个拿着一把黑伞的黑色卫衣男人去了那层楼，我就偷偷跑到对面，躲在了楼道里。”

“我听到了林春安在惨叫。”李愿平静叙述，一边给死去的林春安整理头发：“没过多久，那个男人从林春安的住处走了出来，我很害怕，就赶紧跑了。”

一把黑伞…唐扈祈问：“那个男人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我不知道…他带着连衣帽，我离得又远，根本看不清。”李愿道：“个倒是挺高的，可能跟你差不多吧。”

“…嗯。”

不远处，罗衣和陈小禾消失在了一道光柱里，就像退出游戏副本的标志，唐扈祈也示意自己要走了。

一个灰色职业的男人，在白天的楼道里戴着黑色卫衣连衣帽，显然很引人注目。除非…他想隐瞒什么更显著的东西。

唐扈祈走在雨里，地面坑坑洼洼，在积水映出的倒影里，一头银发格外显眼。

唐扈祈停了下来，脸色沉静。

随手携带的黑伞、用连衣帽刻意遮掩的头发、收债人…这些标签都指向自己，但是唐扈祈对林春安的记忆只停留在收到委托的那一刻。

【恭喜玩家唐扈祈通关国王类选拔游戏——杀死有罪者！】

【副本等级：F】

【个人面板加载中…】

【个人面板加载完毕】

姓名：唐扈祈（称号：&%骑￥#士）

性别：男

年龄：×&%￥

…

综合评级：&%？@F

信誉分（已冻结）：×&%￥#？

信誉分：0

【×替&%罪￥&#*】

【背包加载中…】

【排行榜加载中…】

【好友界面加载中…】

雨水的声音被轰然撕裂，远处的帐篷和泥泞地随着撕扯的声浪被红色代码包围，一股模糊、空洞的轰鸣强硬地灌进唐扈祈的大脑听觉中心，视网膜也被四块巨大的光屏遮蔽。

唐扈祈迅速扫过前两块光屏，个人面板上全是乱码，背包里有不少道具，但由于评级不足都被锁定。

而第三块光屏…被分成六大区块的排行榜赫然其中，分别是：王后区、国王区、骑士区、主教区、城堡区、兵刀区。

骑士…唐扈祈回看个人面板，自己个人面板里的称号显然就是骑士，也是骑士区排行榜的NO.1。

如果这些界面没有错的话，再结合李愿的话…他的记忆绝对有所缺失！

还不等唐扈祈细想，游戏系统继续播报：

【杀死有罪者存活人数：5】

【单人通关奖励：无】

【玩家唐扈祈在国王类选拔游戏中表现突出，特此嘉奖！】

【副本奖励：信誉分×180、不可续杯的左轮手枪、破损的小丑面具】

【副本结算后，玩家将进入梅菲罗斯。】

【最后，让我们一起——】

【歌颂，梅菲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