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利避害，是奴隶虫共有的特性，没有虫会教他们自尊自爱，想活下去，只能对主人低头，出卖身体换生存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光是和托兰传过离谱绯闻的虫就不下三位数了。

一只像浮萍一样依附于主人的虫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梅沙不会去指责什么，他能做的只有尽自己的能力保护托兰。

然而即使梅沙主动拉近关系，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托兰，小雌虫对他不冷不热，虽然表现的不明显，神情中不自然地抵触防备。

“不信就算了，随你怎么想”托兰这句话说出口时明显地烦躁，突然就冷了脸色。

梅沙：“我信你。”

他怎么会不愿意相信托兰呢，哪怕是托兰愿意骗他，他也是高兴的，至少托兰愿意费心思解释和雪莱的关系。

既然他和雪莱没有交往，那自己追求托兰的机会就更大了。

作为战士的梅沙不惧怕任何竞争对手，但托兰毕竟曾经拥有过雄主，对托兰这种雌雄不拘的虫来说，可能干一只僵硬粗糙的军雌确实很难比上精致漂亮的雄虫来的舒服，雌虫或许只是他无聊时的消遣。

见托兰又变回了冷淡的样子。

梅沙：“不要生气。”

梅沙是个没谈过恋爱，更没有哄虫的经验愣头青。

他按住了蠢蠢欲动想要摸托兰脑袋的手，长叹一声，唉，看起来软软的小可爱，这么容易生闷气。

“报酬就不要了”托兰提这个完全是想拿钱撇清关系，态度直白到让梅沙有些怅然。

梅沙摆了摆手，他完全不缺这个，也不是为了托兰的感谢而救他的。

雌虫那双翠绿的眸子带着失落，“我什么都不要，只是……托兰，你可以亲一下我吗？”

吻面礼在帝都的贵族间只是一种常见的打招呼的礼仪，不出格，也没有任何暧昧的含义。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梅沙也不是挟恩图报，而是非强制性的，祈求的姿态，托兰完全可以看自己心情选择答应还是拒绝。

半俯下身的雌虫等待着他的回应，托兰有那么一秒钟的沉默，最终没有选择拒绝。

托兰对亲脸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

在塞西还愿意大发慈悲表演当他的好哥哥的时候，经常称赞托兰的脸白白净净像棉花糖一样甜软，每天早安，午安，晚安，形影不离的两只虫见面都会互相亲一亲增进兄弟感情。

小雌虫的嘴唇很薄，精致漂亮，粉粉的像是樱花的花瓣。

冰冰凉凉，好似果冻的触感，在梅沙的右脸一触即离。

托兰眼底一片清明，他注视着梅沙，歪了歪脑袋询问道：“这样够了吗？”

虫族领地跨越星河，虽然有智能终端的链接，也共用一片星网，但各地的风俗习惯也多有不同。

梅沙不是高等星球出身，在他长大的地方，只有确定关系的恋虫才可以互相亲吻。

托兰退后了半步：“够了吗？”

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指挥官在心爱的雌虫面前居然也会有结巴的一天。

梅沙从愣神中清醒：“够…够了。”

这个吻对梅沙的影响太强，像是醉了酒，不止脸红了，脖子耳朵，整个身体都红得像只蒸熟的大虾。

过了几分钟后，梅沙脸上的羞涩褪去，才又继续道，“我能…亲一下你吗？”

雌虫的指尖碰了一下托兰的脸，声音微颤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心思。

“嗯”托兰没有想太多，对方回亲一下也是正常的礼节范围。

克制珍重地亲吻上托兰的脸颊，同样是一个轻轻的吻，几乎只是贴了一瞬，很快便分开。

/

半个小时左右。

有手下过来汇报，雪莱已经寻到了。

事故发生时雪莱的心脏都快要停跳了，懊悔自己怎么随随便便把托兰留在路边。

要不是几只军雌找到雪莱，说他要找的虫在他们少将这里，并将他带了过来。

恐怕雪莱还要继续往事故中心里硬闯，浮空设备遭到损毁，高空建筑物随时有可能再度发生塌陷。

雪莱是真的急哭了，从未有过的绝望席卷了他的大脑，在场的虫都以为这只高等雄虫疯了。

幸好小托兰安然无恙。

雪莱喜极而泣冲上前拥住了托兰。

情敌见面，梅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你一只雄虫能不能不要这么旁若无人啊，说话就说话，搂搂抱抱干什么！有这么做朋友的吗？

要说雪莱对托兰没一点心思，梅沙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托兰你有没有哪里受伤，被吓到了吗？”

雪莱抱着托兰的肩膀，着急察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目所能及的地方衣服干干净净，没有沾上一丝灰尘，显然托兰一切安好。

“雪莱，我们回家吧。”

耐心等雄虫检查完托兰才开口。

梅沙哪里见过托兰这样听话的乖宝宝模样。

沉默良久的雌虫终于出声。

梅沙：“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麻烦……”雪莱这才注意到距离几步远，一直盯着他和托兰看的这只雌虫。

这是一只相当优秀的军雌，身姿挺拔，看向雪莱的时候面无表情。

梅沙没有流露出太多感情，公事公办的态度，救助民众是作为军人的天职，即使是在休假阶段。

这样说多少有些虚伪，他在意的只有托兰，小雌虫今天受了惊吓，该回去休息了。

“不用麻烦，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

雪莱拒绝了梅沙的帮忙，帮托兰调整了一下口罩，又理了理他乱了的碎发才带着他离开。

“幸亏有好心虫救了你，托兰，我真的快要吓死了。”

在回家的路上，雪莱想起今天发生的事依旧心有余悸“对不起托兰，下次我一定不会留你一个人。”

窗外是光怪陆离的虫族城市景观，飞行器在钢铁丛林中快速飞行。

托兰：“谁都预料不到的意外，和你没关系雪莱。”

雪莱总是喜欢揽下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就像这次，明明托兰觉得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回到家后，等托兰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一二点。

雪莱给他端来夜宵，托兰没什么胃口，基本没有怎么动。

“多少吃一点。”

每天睡前雪莱会给他注射一剂针剂，配合服用效果温和的养护药物。

托兰有时候心情不好会厌烦忘记吃，所以每次雪莱都要亲眼盯着他把药吃下才放心离开。

“麻烦。”

在雄虫离开后，关了灯的房间陷入黑暗，托兰抵了抵虎牙，颓散地躺在床上一手遮着眼睛。

以往这个时间，托兰早就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喝得烂醉了，越是烦躁，越是渴望酒精的味道了。

终端响了一声，是一条好友消息。

懒懒散散的目光聚焦，托兰注意到光屏上的名字。

［梅沙］

今天遇到的那只雌虫，熟悉的头像，拍的干净清爽，是刚步入军校的时期的梅沙，相比现在的成熟稳重，那时的他还稍显青涩，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容。

和一毕业就能分配到军官岗的帝都虫不一样，梅沙是从下等兵一步步爬上来的。

梅沙不止一次给托兰发过好友申请。

从第一次见面后，这只难缠的雌虫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他的通讯账号，锲而不舍地申请加他。

只不过都被托兰拒了。

看着好友列表里的名字，托兰拧了拧眉，他什么时候手滑通过申请了吗？

手指按在拉黑键上犹豫了一会，托兰还是慢吞吞点开了那条信息。

梅沙发来的是一张照片，雌虫的手中躺着一条银丝镶嵌的白水晶项链

梅沙：“你的东西落这里了。”

这是一条托兰从小佩戴的项链，但因为爱护的好，上面的白银依旧闪亮如新。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在托兰出生的星球，这是一种廉价到随处可见的矿产。

托兰摸了摸空荡荡的锁骨，这才发现自己的项链不见了的事实。

曾经被他当做订婚礼物送给过雪莱，在他们的婚约失效之后，项链重新回到了托兰手里。

如果不是塞西当初的强求，托兰是真的准备安安分分嫁人的，将项链送给自己的未来伴侣，接受命运的安排。

他有了新的家人，弗纳尔叔叔，塞西哥哥，未来雄主雪莱，不必再沉湎于童年缺失求而不得的东西。

只是托兰没想到，迎接他的会是更恐怖的噩梦。

托兰：“……”

托兰：“谢谢。”“可以麻烦你还给我吗？”

终于被回了一次消息的梅沙惊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梅沙:“”

“不用和我客气！真要谢的话像今天一样给我一个亲吻就够了。”

“周末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项链当面给你。”

托兰：……

没有考虑太久，托兰答应了雌虫的条件，“好”

下属面面相觑，看着突然激动的长官，一会傻笑一会发愁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连夜下单了一水的雌虫高定服装，将自己里里外外捯饬了一番，沉浸于求偶的艺术里无法自拔。

“你说是这套好看，还是上一套好看？”

“梅沙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梅沙挑眉：“像什么？”

被他强拉过来同样是军雌的死党埃利斯不忍直视：“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总长天天劝你找个对象，这下想通了？愿意去相亲了？”

“真好奇到底什么样的雄虫把你迷成这种智障样……”

埃利斯锤了梅沙一拳，说好的要和兄弟们寡一辈子，这么快叛变了啊。

关系到好友的下半生幸福，埃利斯还是十分认真地给了梅沙参考意见。

“雄虫都不喜欢侵略感太强的雌虫，这套吧，穿起来气质温和一点，能淡化军雌的冷硬气质。”

“…什么雄虫不雄虫的。”

梅沙想要的是托兰喜欢，“就没有能吸引雌虫的服装款式吗？”

“吸引雌虫？”埃利斯满脸问号：？

“埃利斯，你说像那种雌雄不忌有特殊癖好的雌虫，要想吸引他最好穿什么样式的衣服？”

“你再说一遍，你要吸引什么？”埃利斯大叫了起来。

梅沙完全不在意：“我说雌虫啊，你耳朵聋了？”

“是只可爱的小雌虫，他刚死了雄主不久，我想给他送点温暖，你觉得行得通吗？”

梅沙摸了摸自己的脸，感恩素未谋面的雄父雌父的基因，他的外貌还过得去，也不比其他和托兰传暧昧的雌虫差。

“克罗宁总长会被你气死的”埃利斯已经能遇见到军团总长的暴怒了。

克罗宁把梅沙当最优秀的学生，对他比对亲生的还上心，给他找关系安排帝都的高等雄虫匹配约会，结果梅沙说他喜欢雌虫？？

别说总长了，就是埃利斯自己也不敢置信。

“梅沙，别骗虫了。”

“你疯了吗？这玩笑开得太过了，而且一点也不好笑。”

梅沙：“没骗你，我认真的。”

梅沙：“作为好兄弟不应该支持我吗？怎么这幅表情？”

“他第一次见面就说了愿意睡我，不过要排队，但他的那些骈头对他都不好，还不如我呢，我感觉我的胜算还是挺大的。”

埃利斯：备胎都不是，你感觉？你感觉个头！

看起来梅沙还是认真的，埃利斯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那只雌虫到底何方神圣，把梅沙迷得脑子都丢了。

真想敲开梅沙的脑子看看，作为军团中最有前途的虫，冉冉升起的新星，以梅沙的实力升中将，上将只是时间的问题。

明明梅沙可以匹配虫都基因最优秀的一批雄虫，怎么能陷在一只没有结果的雌虫身上。

正经虫谁逆着信息素对抗搞雌同啊？何况梅沙嘴里的那只虫怎么听都是玩票性质的。

梅沙：“我就是想搞雌同怎么了？”

帝都虫奢靡成性，权贵之间私下里的聚会秽乱不堪，雌雌，雄雄，雌雄，怎么刺激怎么来，一夜情什么的都是基操。

埃利斯：“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些歪风邪气？”

梅沙：“我现在喜欢了不行？”

从前嗤之以鼻的事，放到托兰身上，梅沙不觉得恶心，反而焦急于自己是不是没有吸引力，他在托兰心里的位分是不是不太靠后了，以至于托兰压根不想翻他的牌子，记不起他这一号虫。

什么廉耻，什么道德是非，都不重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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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