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

车载香水的气味淡淡的,是一种露水混着青茉莉香的清甜,让人一闻就禁不住放松下来。早上的时候车里还不是这款香,应该是白天新换的。这味道付销无比熟悉——是自己信息素的中调。

付销的信息素是风铃草味的,这种草本身几乎是没有味道的,偏生这样的冷淡过后是青茉莉的清甜,后调则是温暖轻盈的白麝香,随着风铃草与青茉莉的余韵慢慢散开。这样的信息素凉薄且沉静的,总之不像omega,太冷淡,不够温顺也不够甜美。

付销的信息素平时淡的几乎闻不到,他的后颈永远紧紧贴着两片强效抑制贴,哪怕凑在他跟前也只能闻到衣服上似有若无的洗衣液味。陈聿笙只有在撕下他抑制贴并且狠狠一口咬上他的后颈时,才感受到若即若离的信息素切实的温存过。

陈聿笙一脚油门一脚刹车,车子横冲直撞地往车流中挤,付销先是攥住车门上的安全把手,终于在半条街的路程向前栽了五次后忍无可忍道:

“你发什么疯呢?”

陈聿笙一言不发地憋了一路,听了付销语气不善地质问,一脚刹车把车停在正等红灯的大部队后,付销又往前轻栽了一下,幸好提前就拽住把手。他抬手把有些凌乱的长发别到耳后,余光正对上陈聿笙恶狠狠地眼神。

付销不明所以,被陈聿笙带着恶意的沉默搞得有些窝火,冷言道:“又犯病了?你以为自己是皇帝呢,还得让人猜你心思?”

陈聿笙盯着他看,眼神阴翳的像要活活把付销剥掉一层皮似的。

“你下午没回我消息。”

付销一怔,想说的话突然像棉花一样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了。

他不是没想到过陈聿笙会生气,但只是想了一下就立刻在心里否决了。陈聿笙可能会因为他时不时的忤逆生气,会因为他不如愿的顺从生气,甚至会因为他不给睡生气,但不应该因为不回消息这个理由生气。

......这个理由太牵强,也太孩子气。

付销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车子已经缓缓驶入道路前方。

“四年不见,我以为你会成熟点。”付销的声音依旧很平静,让人觉得在赘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陈聿笙听得窝火,还没等发作又听到付销接着说:“或者我应该把话说得更明白点,你跟我现在的关系,可能你觉得凭一部电影就把我包养了,或者算炮友,算情人,这都只是你的想法而已。你当然可以做那个左右我的人,你现在也有这个能力,不过你知道的,我活到今天为不少事都低过头,不在乎多你一个。”

陈聿笙听完他声色平静的话,不再开口,理智慢慢回笼,付销确实为不少事“低过头”,陈聿笙自诩不是其中一员——不是带给他苦难的一份子。他尽力维持住坐怀不乱的讽刺表情,最终却只是略带几分干涩地哂笑出声:“别这么上纲上线,咱俩没那么大仇。”

没那么大仇?本来确实是的,现在不好说。付销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陈聿笙看到他冷若冰霜的眼神,大脑仿佛一瞬间被洗劫一空,所有要说的话全部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心里窝火到极点,对上付销的态度又不敢发火,因为他清楚发火也是无用功,哪怕他现在像个疯子一样把车撞进绿化带里,把付销从副驾驶座拽起来在他耳边歇斯底里,也只能换来个冰冷的眼神和一通报警电话。

——谁会乐意施舍给不在乎的人过多的情绪。

陈聿笙强忍的怒意像迎头接住一盆冷水,被浇得冒不出一丝火星。他紧咬的后槽牙近乎已经咯咯作响,脸上还努力挂出个随意的笑来:“你不想做的事我还能把刀架你脖子上逼你做不成?我哪有那么不是东西,你说是吧。”

付销不回答,玻璃似的眼睛透出分明的“不信任”。陈聿笙不敢侧头看他,他怕再在付销脸上看到陌生的冷意。

爱恨怨挂念都是人类的情感,他对付销滋生过的所有情感日积月累的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想念还是怨恨占了上风。

可喜爱和憎恶都是要花精力的,这些情感的背后,是他抛不开的却无法堂而皇之宣之于口的——那种叫“在乎”的情感。

不在乎却硬凑在一起的感情像海市蜃楼,堆砌再多浓情蜜意也只能得到一杯寡淡的白开水,反而一旦一方用力过猛,那种原本还带着希冀的情感立马会变质成增稠剂,让寡淡无味的白水变得无比黏腻恶心。

陈聿笙幡然醒悟,他们四年没见过了,两人的生活条件、社会地位在这四年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感情呢?感情为什么不能。

四年能让曾经除却巫山不是云的爱转化为恨,又为什么不能停留在介于二者之间的地步——淡忘。

陈聿笙抿着唇,脊背微不可查地绷直了,分明跟刚才的姿势别无二致,却给人一种用力过猛的感觉,仿佛消耗了巨大的忍耐力才保持平静,下一秒身体就会因为过度紧绷而发出颤栗。

付销原本散开的头发被扎成利落还带着懒散劲儿的一簇,他修长的脖子像寒凉的瓷器一样不近人情,殷红柔软的唇却缓缓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如果你觉得随时回消息这种事,是你应得的‘服务’,那你找律师拟合同吧,最好把在床上什么姿势也拟清楚——不然我保证不会顺你意,当然你也可以换个人陪你,乖的,骚的,漂亮的,没脑子的,这几年你身边应该源源不断吧。”

随时回消息或者报备不应该是一种“服务”,而是恋人间一件再琐碎不过的小事,但陈聿笙不敢开口反驳,形状漂亮的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他怕任何一句不对的话都会变成令人生厌的增稠剂,让本就寡淡无实质的感情像搅拌过度的蛋清一样拉出黏滑的丝。

付销的嘲讽如利刃直指陈聿笙深藏于心底万米之渊的软弱,刺得他一阵阵发冷。可他心底竟涌起一丝扭曲怪异的庆幸——起码付销还愿意挖苦自己。

这种摇摇欲坠的优越像血肉被磨烂后直接浇上去的酒精一样,不是人能忍受的痛楚,却很好的消了毒,陈聿笙的心脏痛着生出一丝快意。

他还没无足轻重到不值得被挖苦的地步。

家里已经做好了饭,付销一进门就闻到了。但没看到阿姨,应该是做完饭就走了。家里没有外人让付销心里轻松不少——起码陈聿笙突然发疯的时候他的狼狈不会被人看见。

一想到陈聿笙会时不时发疯,付销又生出不想面对的心思。他被对方莫名其妙的态度牵动着,很是难捱,陈聿笙又碰巧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付销摸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相处才能维系表面的平和。

他使劲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搓了两下,起身到厨房。

冰箱里的食材很齐全,付销挑了半颗生菜和几朵切好的西蓝花,洗净后带着盆里的水倒进锅里。

这就是他最常吃的饭——清水煮菜,有时倒点酱油。

陈聿笙在不远处的餐厅看他,心里还有点没消的火,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意——以至于他盯着看完付销洗菜、煮菜再把菜捞出来的全程,都没上前去说半个字。

开放式厨房飘出绿色食品淡淡的清香,陈聿笙的鼻子敏感的捕捉到气味的不同寻常——应该是付销的腺体抑制贴带了整整一天,有些失效,信息素无知无觉地泄出来。

陈聿笙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地走进厨房。

烫好的菜被付销整整齐齐地放在盘子里,还撒上了看上去颇为考究的白胡椒粒,只是看上去仍然很不好吃。

陈聿笙注意到他左手手腕内侧靠上一两公分的位置——鲜红的牙印变成深紫色,结了可怖的血痂,那是他三天前咬的。

这伤口显然没经过精心的护理,十分不讲究的暴露在空气中,边缘的薄痂已经被蹭掉了几小块,洗菜时沾了水,又颤巍巍地红肿起来。

陈聿笙没说话,转身走了。

付销端着少得可怜的水煮菜出来时,陈聿笙已经在餐桌边坐好了,桌上的菜一动未动。可能是在等他。他看了陈聿笙一眼,对方的手边放了瓶医用酒精,不知道要干什么用。

见他来了,陈聿笙缓缓起身,侧脸是一道冷漠锋利的弧线。看着面色不善,付销隐隐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车上说的话太重了。

“伸手。”陈聿笙在他面前站定,手里拿着开了瓶盖的酒精。

干什么?付销心里狐疑,还没伸手的时候陈聿笙已经不耐地拽过他的左手。

冰凉的酒精顺着倾泻的瓶口一股脑倒在付销手腕上轻微出血的伤口上。

“操!”付销疼得当即爆了粗,俊秀的眉头死死皱在一起。

“陈聿笙你丫是不是有病!”

非常抱歉今天迟到了(滑跪谢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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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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