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郁。”
听到叫自己,郁楠舒靠近了一些。
宋时晏已经化好了妆,围着他的人也散去了,他一身唐装,单薄的墨绿色褂子被他穿得禁欲又贵气。手里捏着沉香木手串,往这一坐,确实是大佬气质就出来了。
“宋哥。”
“要不要试一试?”宋时晏温声问她,“只是一个背景板角色。”
他说的是那个刚刚那个突然缺席的角色,郁楠舒一愣,下意识就想拒绝的,却在触及到宋时晏耐心的目光时又咽了回去。
“话剧跟拍戏还是有些不同的。”宋时晏还在继续说着,“不需要等待,也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得到观众最直接的反馈。”
他似乎是知道郁楠舒在怕什么。
郁楠舒沉默半晌后,终于轻轻点头:“好。”
就像宋时晏说的那样,这个角色差不多就只是背景板,站在大佬身后的丫鬟而已。
这是时隔这么多年,她再一次站在舞台之上。
熟悉的灯光与场景,慢慢勾起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的热爱。
郁楠舒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宋时晏,哪怕是这样距离观众这么远的话剧,他的每一个细节也都无可挑剔。
他给自己这次机会的目的,似乎也就只是想让自己感受一下重新站在舞台的感觉。
郁楠舒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她是真的动摇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郁楠舒先下了车,关车门之前,她又弯腰,看了一眼车里的宋时晏,小声地道谢。
“宋哥,今天谢谢你。”
宋时晏只调查了她的演员经历,并没有挖掘郁楠舒的私生活,但就算这样,也大概能猜到,应该是有什么不好的经历。
“小郁,我不能保证别的,但至少,可以保证你不用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无权无势的人想要洁身自好地向上爬太难了,他的话,已经是在说,会为自己保驾护航。
郁楠舒其实想问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可是纠结了好一会儿,出口的却是又一句谢谢。
宋时晏的车已经开走了,她却还站在原地。
不会再有陶西鹤了,不会再有自己一次次看不到头的绝望了,不必只能在深夜看着屏幕上已经大红大紫的同期,不用再担心自己就像是个灾星只能给剧组带来不幸,只会让那么多人几个月的心血白费。
她是不是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陶玥迎来幼儿园毕业这天,一大早太陶西鹤就听到佣人来汇报小姐在闹脾气。
陶西鹤去了陶玥的房间,她果然靠在床头的位置不让别人靠近,说什么也不换衣服。
佣人见了他就像是见到救星:“先生,小姐她非要穿这身衣服,但是这衣服已经旧了,小孩子个子长得快,您看,裤子还有袖子都短了一截了。”
陶西鹤把衣服接过来看了看,又看向埋着头不理人的陶玥。
他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这是妈妈买的吗?”
听了这话,陶玥才转过头,露出亮晶晶的眼睛:“嗯。”
陶西鹤把那套衣服拿在手里又看了看,抿紧的嘴唇中能看出来他的烦闷。
“行,”他把陶玥抱过来,“那就穿这个吧。”
“真的吗?”陶玥叫了出来,眼睛因为开心亮晶晶地闪耀,“我还要扎两个小辫子.。”
“好。”陶西鹤看了一眼佣人,“按她说的做吧。”
陶玥就这样穿上了裤长和衣服袖子都短了一截的衣服。其他人看着都是一脸欲言又止,只有她欢天喜地地背上了小书包。
陶西鹤回了自己的房里,他走进衣帽间,一排各色而又精致的领带里,一条稍显陈旧的领带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他伸手拿过来打上,管家在后面提醒:“先生,领带颜色跟你西装可能不太搭配。”
陶西鹤往镜子里看了看,这红色的领带活像是小学生的红领巾。
“换一个吧。”
听他这么说,管家正准备重新挑选一条领带,就见他已经脱去了西装。
“把西装颜色换一个。”
管家愣了愣。
“啊?好的。”
于是,管家就这么又给他找了一件西装,陶西鹤没满意,又挑选了好一会儿,最后穿上了自己才定制的手工西装。
那精心打扮的样子,就像是要去约会的毛头小子。
这还是陶西鹤第一次在陶玥的幼儿园里露面,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断有人上来招呼。
因着是陶玥的同学家长,他也多了几分耐心应酬。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耐心慢慢濒临告罄。
郁楠舒毫无要出现的意思。
陶西鹤看了一眼旁边不断张望的陶玥,她是真的狠心到连孩子也不要了吗?
他们一直等到了太阳西下,幼儿园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
“大坏蛋,”陶玥牵着他的手,脸上是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妈妈怎么还没来?”
陶西鹤也长长地吐了口气,他蹲下来看着死命忍着眼泪的陶玥:“妈妈只是太忙了,她刚刚跟我说,要我带着玥玥去买新衣服。”
“我不要新衣服!我就要妈妈!”
陶西鹤抱住她:“是我不好,是我拖油瓶。”
陶玥闹了好一会儿脾气,陶西鹤废了一番功夫才把她哄好。
等小豆丁终于安静下来坐在车里了,他也坐在驾驶座上,半天没动。
男人看了一眼袖口处被精心打磨的纽扣。
他的精心准备,他的期待,都像个傻子似的,陶西鹤自嘲。方向盘上的手逐渐缩紧。一如他缩紧的心脏,难受得让人喘不上气。
他知道了,再等下去就是坐以待毙了,与其等着郁楠舒自己出现,还不如他自己去找。
陶西鹤知道他查不到郁楠舒的消息,很大可能是他家老爷子从中作梗。
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陶西鹤去了之前住的酒店,以丢了重要文件的理由要求他们调出来监控。
“陶总,”经理一直在忙不迭地道歉,“我们酒店都是有严格的管理的,如果真有这种问题,我们一定全力支持您调查清楚。”
陶西鹤没有理会他,只是专心地看着监控录像。
视频里,郁楠舒很快就出现了,哪怕是带着帽子,陶西鹤也一眼就认出了她。
想到那天不是梦境,自己触碰到的都是真人,陶西鹤不自觉手指蜷缩在了一起,到最后眼睁睁看着视频中的自己放了女人离开。
他想房间里的男人应该是只当自己是在做梦一样毫无察觉,但是屏幕前的自己就像是经历了一场离别而牵引出密密麻麻的疼。真是蠢死了!陶西鹤狠狠皱眉,再一次无比懊悔那日的酒,居然就这么把人放走了。
经理看他的神色还以为他是在生女人的气,可是看着视频又拿不准主意。
“陶总……这……您认识这个人吗?”
他不敢说屏幕里怎么看都是你把人家拽进房间的吧?
“我要是认识这个人还需要你吗?”陶西鹤冷着脸。
他看着女人又进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是她定的吗?”
经理查看了一下记录:“不是的陶总,这个房间当天的住宿人是宋时晏。”
他一说完,就能明显感觉到陶西鹤的脸色黑了下来。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一小时。所有人都在陪着他静静等着,时间越长,男人的脸色就愈发阴沉,他甚至不肯快进。
大家都不敢吭声,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么久,难免让人会有些浮想联翩。再看看陶总,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活像是逮住了妻子出轨的丈夫。
陶西鹤站了起来,胸口已经开始起伏了,是气的。他想着那天在酒店门口与宋时晏的那一眼对视,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侧脸,再想到宋时晏升起的车窗。
如今记忆开始扭曲,他怎么想都觉得当时那个男人肯定是一脸挑衅。
居然当着他的面,藏起了他老婆。
再看着屏幕里郁楠舒还没有出来的身影,陶西鹤恼得一脚踢飞了椅子。
明明才跟他……才跟他亲吻拥抱,甚至做了更亲密的事,结果转眼就去了别的男人房间。恼怒之下,男人心里又泛起丝丝委屈。
他再一次懊悔,那天怎么就把她放走了,他就是绑,也该把她留下来。
郁楠舒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陶西鹤仔细检查着视频里的女人,似乎没有异样。可是,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是知道了宋时晏,总归是有了调查的方向。找不到郁楠舒,还能找不到宋时晏?虽然这种通过别的男人找自己老婆的感受一点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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