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樊泷雁不同寻常的表情，郦之棠意识到这个黑色U盘应该不简单，它或许不仅仅是普通的高级异化物掉落物，还极有可能藏着这家研究所的重要秘密。

甚至是和所长信奉的那个怪物有关的重要秘密。

而这些秘密，暂时还不是他能够知道的。

如果一个异能者承受了超越他自身等级太多的知识和真相，他极有可能会被污染，当场崩溃成为异化物，尤其是那些涉及九级异化物甚至以上的东西的知识和真相。

和高级异化物有关的知识和真相都是混乱无序的，对等级低的异能者来说就像精神污染一样，他们无法承受也无法理解那些东西，就像蚂蚁无法理解人类世界的规则一样，它们茫然地爬到亮着绿灯的马路上，然后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小车碾压而过。

郦之棠前世被所长精神污染后，便一直以为所长是个远超他异能等级的高级异化物，极有可能是九级甚至以上的异化物，毕竟他当时已经是超S级异能者了。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他错得离谱，所长绝不可能是九级异化物，这家伙顶多就是个七级异化物，甚至还没有那条美人鱼强。

如果美人鱼不是被人强行和所长缝合到了一起，她大概早就把所长杀了。

那么问题来了，所长区区一个七级异化物，前世到底是怎么把郦之棠精神污染了的？

几年后郦之棠已经是个超S级异能者了，等级压制七级异化物，而且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而几年后的所长，甚至还是一个更年轻的所长，毕竟惊澜水镇领域里的时间是倒着走的。

郦之棠脑海里有太多太多的问题了，但他暂时按捺了下去，转身看向了所长的尸体。

不过准确来说，应该是那条美人鱼。

所长死了，但美人鱼还没有死。

她依然是那副彻底异化了的模样，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一头乌黑的头发，一条漆黑的鱼尾，身上的皮肤泛着死气沉沉的青灰色。

不过比起刚才，她现在的状态明显差多了，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似乎被人彻底透支了生命，她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消亡，就像一条垂死的鱼。

很快，郦之棠就发现美人鱼正在迅速腐烂，她本就白得透明的皮肤泛起了尸体一般的苍白，鱼尾上的鳞片则在迅速脱落腐烂。

因为之前和美人鱼精神链接过，郦之棠眼前迅速掠过了几个画面，而其中一个画面就是当初美人鱼杀死所长后，掏出所长的脑浆尝了一口。

仅仅只有一口而已，她就被所长“寄生”了，因为所长在她异化成美人鱼的那一瞬间，就被她身上高级异化物的气息感染了，同样异化成了一个高级异化物。

但所长刚刚完成异化，就被美人鱼杀死失去了身体，只能选择寄生在美人鱼的身体里。

和人类不一样，高级异化物被寄生之后，是可以自行吞噬那些寄生物的，只要它们比那些寄生物强大，那些寄生物不过是送菜的罢了。

然而，美人鱼却遇到了一个“神秘人”。

郦之棠眼前又掠过了几个画面，那是美人鱼当初的回忆，可惜美人鱼没有看见那个神秘人的样子，因为她一看到那个神秘人，眼睛就忽然瞎了。

在看到神秘人的瞬间，美人鱼的眼睛顿时传来一阵剧痛，然后便是鲜血喷涌而出，在神秘人开口说话的瞬间，美人鱼的耳朵也是一阵剧痛，然后便失去了所有听觉。

就连美人鱼也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幸好高级异化物的恢复能力非常强，等她眼睛复明，听力也重新回来之后，她才发现她好像动了一场“手术”。

一场非常变态的缝合手术，那个神秘人竟然把所长和她缝合到了一起，对方把所长缝合到了她的脑子里！

从此之后，所长就变成了她脑子里的寄生物，时刻向她灌输一些莫名其妙的知识，天天歌颂“我主伟大，无所不知”之类的。

直到那时，美人鱼才明白所长对她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原来只是为了打造一个所谓的完美容器，实在是可笑又荒唐。

她想杀了所长，但又无法杀死寄生在她脑子里的所长，简直就是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郦之棠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美人鱼没办法告诉她所长在哪里，不是她忌惮畏惧所长，她大概也是想说的，但所长却让她无法说出口。

他虽然进入了美人鱼的意识空间，但大脑可以有意识地控制思维，而所长寄生在美人鱼的大脑里，自然可以控制她的思维和意识。

美人鱼和所长共用一副身体，所长还寄生在美人鱼的大脑里，如果美人鱼杀死所长，她肯定也活不了，所以她即便已经是领域之主，却依然无法得到她想要的自由。

她这一生，终究都被困在牢笼之中，无法得到想要的自由。

郦之棠有些唏嘘，于是他开口问：“所以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

怪不得樊泷雁刚才直接捏爆了所长的大脑，他大概也看出所长的古怪了，这个垃圾竟然寄生在其他高级异化物的大脑里，简直就是高级异化物里的败类，垃圾中的垃圾。

不过捏爆所长的大脑后，美人鱼自然也活不成了，只不过身为高级异化物，她的身体素质相当强悍，即便失去大脑和心脏，也勉强还能苟延残喘一小段时间。

见美人鱼沉默不语，郦之棠直截了当地说：“反正你也活不长了，与其怀着怨恨和遗憾死去，不如把你的仇人说出来，你的仇人可能也是我的仇人，说不定我会帮你报仇的。”

既然所长不是他的仇人，那美人鱼记忆里的那个神秘人就相当可疑了，那绝对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路人甲。

美人鱼看着自己逐渐腐烂的尸体，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我根本看不到那个神秘人的样子，说不定那家伙就是……所长信奉的那个怪物。”

她接受了郦之棠的说法，把“神”换成了“怪物”。

郦之棠半信半疑道：“好吧，也不是没可能。”

美人鱼忽然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樊泷雁：“我不想以这种样子死去，太丑了，你能不能帮帮我？你的那个火……好像能点燃我，一般的火都不行。”

普通的火无法点燃高级异化物，但樊泷雁的打火机却可以。

樊泷雁微微颔首：“没问题。”

见樊泷雁拿出打火机，火焰逐渐点燃了自己的身体，美人鱼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随即她看向郦之棠，忽然说了一句：“虽然我没见到神秘人的样子，但所长那家伙天天在我脑子里传教……他说那个怪物有很多形态，美人鱼只是其中之一而已，祂千变万化，有一千种形态，一万个分身，但唯一不变的是，祂追逐知识，热爱真理。”

“追逐知识，热爱真理”……郦之棠一顿，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这话好耳熟！

这句话不就是前世所长和他说的？等等，前世所长仅凭几句话就能精神污染他，但他能够确定真正的所长压根就没这本事，现在的所长做不到，几年前的所长更加做不到。

难道说，他当初见到的那个所长，压根不是真正的所长，而是那个神秘人？

难道也是那个神秘人告诉所长，美人鱼的存在即是真理，所长想要获得神的眷顾，就必须一手把美人鱼制造出来？

而在所长终于成功制造出美人鱼后，神秘人又把美人鱼和所长缝合到了一起，把他们变成了一种扭曲的缝合怪，即便是对高级异化物来说，这种缝合怪也是扭曲混乱的。

所以，所长得到他想要的神眷了吗？他信奉的神真的降临了吗？

如果神秘人的出现就是神降，如果那场缝合手术就是神眷，那所长的确成功了，他见到了他信奉的神，并被他的神亲自缝合到了他创造出来的实验品上，成为了一个新的实验品。

所以到底谁是实验者，谁是实验品？

郦之棠不敢深思，怕自己直接疯掉，只能摇摇头感叹道：“真是一场……大型行为艺术。”

与此同时，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逐渐熄灭了，美人鱼竟然没有死掉，只是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她漆黑的头发变回了银白色，乌黑腐烂的鱼尾也变回了银色的漂亮鱼尾，就连彻底异化的眼睛，也变回了那双属于人类的眼睛。

一切就像回光返照一样。

郦之棠发现，那个打火机消失不见了，他不由有些遗憾，这么好用的高级异化物掉落物，竟然有次数限制吗？

美人鱼也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美人鱼忽然抬头问郦之棠：“我马上就要死了，这个领域也快破了，在此之前，我能不能再看一眼天空？之前我被困在这个领域里，即使浮上水面，也看不到真正的天空。”

“但现在不一样，领域已经快要破了，或许我还来得及，再看一眼真正的天空。”

郦之棠笑了笑道：“当然，这本来就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而就在此时，黄波罗一手扶着重伤的洪熙佑，一手扶着重伤的祝千龄，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监控室，三人步履艰难，同时也是三脸迷茫。

黄波罗一脸掉线后错过十集剧情的表情：“现在是什么情况？BOSS战打完了？”

郦之棠点点头：“终于醒了？恭喜你们，错过了最精彩的剧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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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