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在老宅里以一种高效而压抑的节奏飞逝。
陆景皓迅速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护照和必要的文件。小雨的助理已经将最近一班直飞阿姆斯特丹的机票信息发到了他的手机上,并安排了专车在门口等候。
子轩则持续通过电话与他在荷兰的朋友保持联系,尽可能多地获取医疗信息和建议,并将这些信息及时翻译给陆景皓。
小雨帮不上更多的忙,便默默地为他准备了一些旅行必需品,一瓶水,一些易于携带的食物,还有一张写着紧急联系方式和注意事项的卡片,塞进了他的随身背包侧袋。
临出门前,陆景皓在客厅门口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看着子轩和小雨,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化作一个深深的鞠躬:“子轩叔,小雨……大恩不言谢。等我回来。”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已恢复了大部分镇定,只是眼底深处那抹惊惶与忧虑无法完全掩去。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去吧,路上小心。”子轩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臂。
“保持联系,落地报个平安。”小雨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鼓励和担忧。
陆景皓重重地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小雨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等候的车辆。
车子驶离创意花园,汇入傍晚的车流,朝着浦东机场的方向疾驰而去。小雨站在老宅门口,直到车尾灯彻底消失在暮色中,才缓缓收回目光,心中沉甸甸的,充满了跨越重洋的牵挂。
回到屋内,子轩叹了口气:“希望老陆先生能挺过这一关。景皓这孩子,这时候最不容易。”
小雨默默点头,拿起手机,再次确认了航班信息和抵达时间。她知道,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对陆景皓将是无比煎熬的旅程。
她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了老宅,陪着父亲。父女俩简单吃了点晚饭,席间都没什么胃口,话题围绕着遥远的荷兰和未知的病情。子轩凭借多年的人生经验,尽量宽慰着女儿,但担忧的气氛依旧弥漫。
晚上十点,小雨算着时间,航班应该已经起飞了。她给陆景皓发了条简短的信息:「起飞顺利吗?一切都会好的」明知他可能在关机,但还是发了出去。
这一夜,小雨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醒来查看手机,生怕错过任何消息。
第二天一早,她就到了办公室,却无法像往常一样集中精神。处理邮件时总会分心,目光频频瞥向安静的手机。整个创意花园似乎也感知到了这份不同寻常的低气压,显得比平时安静许多。
中午时分,手机终于嗡嗡震动起来,是一个来自荷兰的号码。小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迅速接起。
“小雨?”电话那头传来陆景皓疲惫不堪但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我到了。父亲……他挺过了最危险的阶段,刚刚转入ICU观察。医生说,算是暂时捡回一条命,但后续还需要很长时间的治疗和恢复。”
小雨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大半,几乎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景皓,这真是最好的消息了!你母亲怎么样?”
“她吓坏了,几乎一夜没合眼,但现在情绪稳定了一些。我刚安排她回去休息一会儿。”陆景皓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但紧绷的弦显然松了一些,“谢谢你,小雨。还有子轩叔。要不是你们昨天……”
“都过去了,人没事就好。”小雨打断他,不想他再沉浸在自责和后怕里,“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叔叔,也照顾好自己和你母亲。需要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们。”
“我知道。”陆景皓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只是……这边的情况一时半会儿可能稳定不下来。医生说要密切观察至少一两周,后续的康复更是漫长……‘悦居生活’项目那边……”
“项目你完全不用担心!”小雨立刻斩钉截铁地说,“团队已经磨合得很好了,我会亲自盯着,所有进度都会同步给你。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留在家人身边。工作永远没有家人重要。”
她的语气果断而充满力量,像一块坚实的磐石,隔着万里重洋,传递过坚定的支持。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陆景皓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好。谢谢你,小雨。”
“跟我还客气什么。”小雨放柔了声音,“随时保持联系。让叔叔好好休息,你也抽空睡一会儿,别把自己累垮了。”
结束通话后,小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口的巨石被移开了。她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子轩,办公室里的低气压瞬间一扫而空。
尽管远隔万里,但紧密的连接已然形成。接下来的日子,小雨每天都会和陆景皓通一次电话或视频,有时只是简短几句,了解他父亲的恢复情况,听他诉说疲惫和压力,也分享一些园区和项目的积极进展,试图给他带去一些慰藉和力量。
她也会定期和陆景皓的母亲安娜通电话,用她温和而坚定的语气安慰那位远在异国、语言不通、内心焦虑的长辈,并通过子轩的朋友关系,为他们提供了一些生活上的便利和建议。
空间的阻隔,并未拉远距离,反而让那份在平日悄然滋生的情感,在危机的淬炼下,变得更加清晰、坚实而深厚。跨越重洋的牵挂,像一根无形却坚韧的丝线,将两颗心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共同承受着风雨,也期待着晴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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