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切还可以重来,我好想抛下这些旧事。可我明白,即便再来千次万次,我仍会有一般无二的行迹。既然如此,那我便留在这里,把我的故事再次说给你听,好么?”
临淄的大雪,又与往日一般漫天席地。那风自西北啸来,从山林的尽头涌过兰陵、漫过稷下,又鱼贯行入了临淄的大街小巷。它们蹶石伐木,撞得一路飞雪簌簌,却在一处僻静的阁楼前错下步来。
“你看到的世界,到底是什么光景呢?”他兀自对着桌案。昏暗的光景中,也不知在与谁言语。
窗外,那风被阁楼所阻,顿生熛怒,百般回穴错迕,却渗不入这木阁分毫,只在窗外留下些呜呜的妄响。它们无可奈何,只得在那“千机府”的牌匾上撞了两撞,而后离散转移,在须臾间重整旗鼓,直驰向临淄的东门。
“不过,你或许也感不到冷吧?”他兀自笑着,却听又一阵劲风撞来。他起身走向窗边,正见黯然的天地间,一个拉着炭车的背影刚刚行尽了窗棂。雪地上依稀留下两行车辙与足印。他不再说下去。
每到了这般时节,临淄的贵族大多宅在自家院里,傍着炭炉赏些风雪之景。至于那风绕了暖阁、经了穷巷,惹得四野梢杀林莽,再一路袭向青丘与琅琊,便没人顾得上了。
正思忖间,忽听身后吱呀呀有了动静。一个有些阻滞的人声传来。
“方才没能听见您的教诲。”
男子挥手一招,环阁的石栏应之而动,“咔嚓咔嚓”从阁柱之间探出。随着声响渐小,石栏的榫卯相互交错,转眼便合起了一周圆墙。顷刻间,窗外的风声尽数消隐,一切归于岑寂。
暮色沉沉,白日尚未浮出黛山。借着透窗而入的黯淡微光,男子回首看向桌案。目光游过空中的木屑与飞尘,最终卯定在了那件物什上——他想说些什么,可几番启齿,却终是懈了口。
那物什倒先有了声响。
“我不明白……”
男子听完,只是悠悠叹了口气。
“诶……唉。纵有千机之巧,终是难通人辞……”
他很快平息下来。在那松林的尽头,冬日仍未升起。
“不过,很快便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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