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玹毕竟曾经成过神，早已感知到了他此时的焦躁与不安，但人的情绪总还是要发泄的，他本就不喜欢人们因为别人去违背自己的天性，所以，他选择了等，等鱼子柔哭的差不多，才又再次开口道：“你很厉害，即使【自封】也能保持着清醒，但有一点，我还是要说，你这点做的并不是很好。”

“云子柔，你未免有些太过于归咎自己了，有些事情，并不可能面面俱到，在当时的那种状态下，能做到那个样子，也肯定是你当时最好的选择了。”

“况且本就是事出有因，而且你的出心是好的，既然如此，此心不悔，亦复何求？你为什么还要再继续去怪自己呢？”

“你这个样子，如果他们还能够知道的话，只会让那些亲近你、在意你的人难受伤心，让那些恨你的人兴奋。”

“世界本就无常，何必固步自封？”

听到这些话，鱼子柔便抬眼看着沈子玹道：“可我能怎么办呢？我虽然杀了他，可我也间接害了云国啊！”

“如果换一个人来处理的话，或许……”

没等她说完，沈子玹便打断了她：“你怎么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换别人就会处理的更好呢？你怎么知道你当时处理方式并不是最好的办法呢？你怎么知道你做的就是不对的呢？”

“没有任何人可以去评论或批判任何人，即使是你自己也不行。”

“你在当时做出那样的决定，况且是思虑多年，最后得出来的结果，于当时的你而言，那肯定就是最好的办法。”

鱼子柔：“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

沈子玹：“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再一次，而且就算给了你再一次，你怎么就能保证你处理的会更好呢？你怎么就能保证它不会有任何变数呢？”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个未知数，没有任何人可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是待定。”

“即便是【司命】，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

想到他那位清冷出沉的师尊，沈子玹微微一笑。

可这笑中又带着无数的心酸与苦涩。

是啊，即使知道最后他魔族的身份会被曝光，他师尊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护他。

即便知道【弱水】就是锁住龙族最有力的一把锁。

可他还是选择遵从自己的本心。

为什么呢？不就是赌那些变数吗？

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不是【天道】，也不是【后土】，更不是什么神。

而是那些一切都无法预测的……变数。

沈子玹望着泪流满面的鱼子柔，他在等，等她的一句话，等她的一个念。

一念之差，天地之隔。

鱼子柔耳边萦绕着沈子玹刚才说的话，久久不能回神。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当时的自己呢？

那些决定，真的都是她斟酌了很长时间才想出来的。

如果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真的不一定有把握做的比当初的自己还好。

想到这里，她也就释然了。

【自封】，也解开了。

之所以【自封】，不过也就是她不想面对那段时间的事情。

为什么不想面对？是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当初做的不够好。

如果能够再好一点的话，是不是好多事情都能避免了？

云国是不是也不会亡了？

可现在她知道了。

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会不会。

好多的事情，于当时的状态下，那样做，往往是最好的。

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人选，特定的事情，根本不会给出你那么多假设。

你只能去尽力做到完美。

虽然可能美中不足，但要做到瑕不掩瑜。

这就够了。

为什么要给自己那么多无谓的假设呢？

没必要的。

【自封】解了之后，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前。

其他三人是因为不想耽误他们大师兄发挥。

而至于厥阴生，则是因为不敢。

为什么不敢呢？

因为在他心中，他的公主，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是那种开在晨间、披着朝露的花。

是这世上最纯洁的东西。

可反观他自己呢？手上早已沾染了无数人的生命。

万物最终都要回归于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血是什么样的了。

那些人临死前的怨念与杀意，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世间最脏的东西。

他这样肮脏的东西，不配去碰公主。

沈子玹自然也是看到了他这些犹豫，在心里暗暗笑道：这孩子，哎……

已经完全忘记某妖的本体是虫子的沈某人，上前后在“不经意间”推了厥阴生一把。

按理说厥阴生是那些聚起来已经被散过的【灵】，是碰不到的。

但沈子玹可不傻，在手上附了一层灵力，算是把人“托”出去的。

于是，某只还在处于自责状态的傻妖，就这么水灵灵的被推了出去。

直到鱼子柔说了句话，才把他从自责中拉了出来。

鱼子柔看着这个这么多年都一直陪着自己，不离不弃的傻小子，已经干涸的眼眶，却又蓄满了泪水。

她问他道：“阿生，你恨我吗？”

本来她还想继续说恨我这么多年一直固执己见，恨我这么多年的自封，恨我一直不搭理你，恨我一开始就对你利用……

但厥阴生并没有让她多说什么，只是干脆的答道：“不恨。”

他怎么可能会恨呢？那可是他的公主啊，是他愿意拼尽全部生命来滋养的那朵花。

怎么可能会恨呢？

本来鱼子柔是想继续再问一遍，以确认一下的。

但那么多年的相处，她早就知道厥阴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他既然说了，那肯定就是他心里真这么想的。

可她自己都恨自己啊！

以前不知道如何恨，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恨。

阿生啊阿生，你为什么不恨呢？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厥阴生听完这句话后回答道：“公主，您既然选择了这么做，那肯定有您的理由，我没有经历过您经历过的所有的事情，也不是您，所以我没有任何资格去指责或埋怨您。”

“公主您是云国的六殿下，是先皇与先皇后所出，从我知道您的时候，您一直就是先为他人着想，您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以大局为重，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尊重您的选择。”

而后厥阴生继续说道：“属下此次擅自放人前来，进入【境心】，打扰到了您的生活，属下该死，请公主责罚。”

话语间满满是浓厚的信赖与尊敬。

还有爱慕。

只是这爱，被他深深地封在了心里，不敢有丝毫流露。

因为他怕玷污了那天地间最纯洁的花朵。

他这样的人，不配，也已经没有资格去爱她了。

他只想竭尽自己所能，去努力的让她生长地更加舒服，让她的前路没有那么多的阻碍。

让她可以不再哭泣，不再压抑。

他此生所求无几，唯愿她能健康平安，无忧无悔。

快了，这个副本要完事了，应该还有一章吧？差不多。(?????)?

这个副本完事了，会有一个小插曲。[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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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雪岭迷境探真容（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