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那天,我走出考场,看到苏砚站在梧桐树下等我,手里拿着瓶冰镇的橘子汽水——是我从小爱喝的那种。他笑着递过来:“感觉怎么样?”
“应该没问题。”我拧开瓶盖,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点甜丝丝的雀跃,“你押的那几道数学题,几乎原题重现。”
他挑眉:“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
成绩出来那天,我盯着屏幕上“A大录取线”下方的分数,忽然松了口气。三年来的早出晚归、刷题到凌晨的夜晚,终于有了最稳妥的答案。苏砚的电话几乎同时打进来,背景音里能听到他翻动文件的轻响:“恭喜你,林同学。”
“同喜,以后就是苏学长的学妹了。”我笑着说,窗外的阳光落在录取通知书的快递单上,烫金的“A大”字样格外耀眼。
没过几天,陈瑶发来消息,附了张全市高考光荣榜的照片:“你看,许清禾考得超好!C大美术系,专业分全省前三呢!”
照片里,许清禾的名字排在艺术类榜首,旁边标注着“获国家励志奖学金”。我想起她当年在办公室里紧张得攥紧信封的样子,再对比此刻光荣榜上的名字,忽然觉得,那些关于“小白花”的标签,早就该被撕碎了。
后来在同学聚会上碰到她,她穿了件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上沾着点颜料,却比当年那身洗得发白的棉布裙更有光彩。“听说你去A大了?”她笑着递来杯果汁,“真好,我们都没辜负这三年。”
“你的绘本我看了,很厉害。”我说的是真心话,那本关于“破茧”的故事,在童书榜霸榜了两个月。
她眼睛亮了亮,从包里掏出本签名版递给我:“送给你,算是谢礼——谢你当年那句‘按合同来’,让我敢为自己活一次。”
扉页上的签名旁,画着两只并肩飞翔的小鸟,一只羽毛鲜亮,一只羽翼渐丰。
聚会散场时,苏砚来接我。许清禾看见他,笑着挥了挥手:“苏学长,以后请多照顾清晏。”
苏砚点头,替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自然又妥帖。车子驶离时,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许清禾正站在路灯下,给出版社回消息,指尖在屏幕上飞快跳跃,背影挺拔得像株迎着风的白杨。
“她会越来越好的。”苏砚忽然说。
“我们也是。”我转头看他,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流动,眼里的笑意比星光还亮。
A大的通知书被我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旁边压着许清禾的绘本。曾经纠缠不清的过去,早已被远远甩在身后。那些关于沈家、关于沈景辞的记忆,像褪色的旧照片,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而眼前的路,阳光正好,身边有对的人,前方有值得奔赴的未来。这就够了。
高考成绩公布的第二天,沈伯父的电话就打到了家里,语气热络得有些刻意:“清晏真是好本事!A大啊,我们沈家得好好为她办场贺喜宴!顺便……聊聊两家续约的事,还有孩子们的婚约,也该提上日程了。”
我爸握着听筒,语气平淡:“贺喜就不必了,我们全家准备出国旅游,机票都订好了,明天一早就走。”
电话那头的热情瞬间冷却,沈伯父的声音透着难以置信的错愕:“旅游?这时候?清晏刚考上大学,正是……”
“孩子辛苦三年,该放松放松。”我爸打断他,“续约的事,等我们回来再说吧。”
挂了电话,我看着爸妈默契地收拾行李,忽然笑了。原来他们早就看透了沈家的心思,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既是给我的奖励,也是最干脆的拒绝。
出国的半个月里,我们在罗马的阳光下喂鸽子,在巴黎的咖啡馆看街景,在冰岛追极光。没有沈家人的电话,没有没完没了的算计,只有一家人踏实的笑声。苏砚偶尔会发来消息,分享A大的校园风景,提醒我“开学记得带防晒”。
回国那天,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空气里带着熟悉的夏末湿热。车子驶过熟悉的街区,快到家门口时,我忽然发现,隔壁沈家老宅的大门紧闭着,门前的石狮子蒙了层灰,连常年亮着的门灯都暗着。
“怎么回事?”我疑惑地问司机。
“林小姐不知道吗?”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沈家在上周就搬走了,听说把老宅挂牌卖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不少债主找上门呢,闹得挺大。”
我愣了愣,转头看向那栋曾经象征着“门当户对”的房子,忽然觉得有些陌生。曾经以为会纠缠不休的家族牵绊,原来结束起来,也不过是转身搬离的距离。
“他们……退出圈子了?”我轻声问。
“可不是嘛,”司机叹了口气,“沈董住院了,沈少爷在国外也没回来,公司都被收购了,哪还有资格待在上流圈子里。”
车子停在自家门前,我推开车门,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没有想象中的唏嘘,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那些年沈家带来的麻烦、算计、逼迫,终于随着这栋空荡荡的老宅,彻底翻篇了。
“别想了,”妈妈走过来挽住我的胳膊,“以后啊,我们过我们的好日子。”
我点点头,转身往家里走。玄关的镜子里,映出我轻快的脚步。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砚发来的消息:【九月一号A大的迎新晚会,想不想一起策划?】
我笑着回复:【好啊,学长可得多带带我。】
窗外的蝉鸣聒噪,却衬得此刻的安宁格外清晰。属于沈家的篇章,早已合上。而我的,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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