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老太太伫立着…干等着…直等到人归来,才舒展出笑容。

因有老太太在,欢声在楼前戛然,二人姿态也微微收敛了些,老妇人的眼里全是慈爱与高兴……见这一对儿新婚夫妻有说有笑,她心下欢喜……

任凝愁搂着阿娘进楼,束官臣关门落锁……

秋娘空着肚子随寿婆去的郭家,郝老太握着女儿手,无不关切。

“饿了吧?”

任凝愁不作答复,光撇撇嘴。束官臣听了,脑筋一转,心上一喜,娘子急着寻他,竟连吃喝也不顾了,往郭家走这一遭,到底是让束官臣如愿了……

他当即摸了摸肚子,笑道:“阿娘,我也饿了。”

女婿身份不低,郝老太私下有几分伏低,但瞧着这个金龟婿不做好事,郝老太心里又不认了。

才不过一日,竟跑去与那郭财主厮混,老太太也撇了嘴,没好气地问道:“郭家没放饭?”

“饭菜不好,吃不下!”束官臣依旧笑。

“郭财主家的饭菜,还能不好?”郝老太怪声怪气。

“差是不差,倒似外头买的,蒸的煮的全是一个味,远不如家里的香!”

女婿算是个会说话的,郝老太听了,顷刻间气也消了,立即起灶生火,一会儿工夫,端来两碗热腾腾的汤面。

任凝愁只顾着吃面喝汤,束官臣闻了一闻,嗅了一嗅,吃上一口,汤水还未入肚,抢先夸道:“还是家里的饭菜可口……”

瞧着一对人进得多吃得香,老太太心满意足,她左看看女儿,女儿的美貌丝毫不减,再右看看女婿,却有异样,郝老太方才没留意,现凑近了瞧,女婿的额头上红了一片!

郝老太伸手便摸,“走夜路摔的?”

老太太不问倒好,这一问,有人忍不住,再次轻笑。

面汤烫人,束官臣干得事烫嘴,他说不出口。

见女婿眼神躲闪,支吾不说,郝老太又问女儿,“难不成…是你打的?”

任凝愁嘴角一直弯着,她停下筷子,想要强压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只能笑言:“可不是我!我哪里舍得打他!”不与阿娘兜圈子,任凝愁如实道:“是寿婆!”

“寿婆打人作甚?”

任凝愁抬眼看向束官臣,束官臣紧张地咬着唇,紧盯着她,不敢做声。

不管束官臣面色如何戚戚,任凝愁只抬着下巴睨着,人似判官,心有令箭,她慢慢道:“四公子要娶寿婆的孙女,要认郭财主做丈人呢!”

束官臣噌地站起身来,忙辩,“是郭财主硬塞的,我可没应!”

郝老太一时没反应过来,到了这个时辰,二人还都笑嘻嘻地,不想里头还有这桩事!

各个瞧得出女婿对女儿的痴心,他好好一个公子哥纡尊降贵,丢了家世姓名;人死了跑了,也守着木头牌子,本不是个色中饿鬼。

即使好色,也只好绝色,守到如今,不就是为了秋娘,那郭财主从中使计挑拨,也不看看二人之间的情意。

男人三妻四妾成,四公子这个女婿不成,郝老太用力,拍了女婿脑袋,“该!”

任凝愁出声嘲笑。丈夫要纳小的,做娘子的不嗟怨啼哭,反而笑弯了眼。

女婿是个痴心的,女儿却是个没心没肺的,不知好好珍惜眼前人,郝老太回手拍了女儿,也打了她。

并骂道:“你也是个缺心眼的!”

郝老太气煞,在女婿耳边不停念叨,“那个杀千刀的郭财主,利字当头,一条街上住着,当真不要脸不要皮,我的儿啊,可不能再和他厮混!”

束官臣无不应口说是,他今儿算是鬼使神差,此后再没下回了。

一时无话,任凝愁使起筷子,束官臣也低了头。

他们之间的事,郝老太也不问了,只要他们好,做父母的,何必多事,何苦再问,见二人并无嫌隙,一准是早就和好了,想着让他们说话……郝老太踩着小脚走了……

数盏灯烛亮着,照着任凝愁。

束官臣自知有错,赶紧表态,“娘子,是那郭财主算计我,不管是哪家的娘子,我都不要!”

“你不跟着去,他能给你下套?”任凝愁笑问。

束官臣本以为任凝愁会说,“官人快把郭家小娘子收下,也让我得些好处。”

此刻,玩笑的话变成一声质问,夫妻之间,本该如此!

束官臣变了神情,他笑问:“阿娘给你碗里放了多少醋,都闻到味了。”

任凝愁由不显露的怒转为笑,语气颇有几分得意,“醋倒是没放多少,不过,老太太给…我…多卧了两个鸡蛋。”

“什么?”束官臣不信。

一人一碗面,一碗面里一个鸡蛋,束官臣拿筷子在自己碗里拨了几下,面下只有汤,再看娘子的碗里,果然比他出两个。

束官臣无不羡慕,“哎呀……阿娘还是更疼你些。”

任凝愁暗笑,这么个王孙公子,到这余扬来,吃起了鸡子的醋,于是乎,匀了一个给他,束官臣自然高兴……

灯火绰约,束官臣眼睛盯着碗里,他道:“你放心,这世上除了你,没人拗得过我去,即便是舅舅逼迫,我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至于妾室茶,你想都不要想!”

说罢,他抬起头,瞧向任凝愁。

任凝愁也看着他,只笑笑不说话,束官臣话里几分真假,她清楚得很!

她在意的是,不过几日,束官臣的胆量见长,仗着在她心里有了些许分量,竟敢反过来笑话她。

任凝愁吃完便走,不作停留。她意在不理他,晾着他。

过了一时,束官臣用完饭,找了一圈,家里的打扫丫头,半个也瞧不见,束官臣哼着从阿娘那儿学来的余扬小调,轻轻快快刷了碗筷。

待到束官臣推门踅进屋里,瞧见任凝愁一人呆坐着傻笑。

他走至任凝愁身边,坐下。桌上摆着伤药,是郝老太拿来叫女儿给女婿搽的。

任凝愁起身,帮着他抹药,束官臣笑道:“别弄没了。”

她不解,束官臣解释着,“留着逗你笑。”

任凝愁手上一停,摸到自己的后腰,从那儿牵起束官臣的手,将他的手掌朝上,任凝愁笑道:“官人何时从卖艺的那儿学了本事?”

束官臣的嘴角一扬,眼眸清亮,透着欢喜,原来笑的是他拍碎碗碟!

他喜道:“今儿特意学得,专哄我家娘子高兴。”

“油嘴滑舌!”任凝愁收了笑,说正事,“你这顿打可不冤枉!”

凝愁的语气,似有内情,束官臣细听她说话。

任凝愁说道:“寿婆原先是给郭财主的老爹做妾的,财主老爹满府的小老婆,就寿婆一个生了儿子,寿婆服侍主君主母,大半辈子看人眼色,过得还不如小莲花,老爷夫人去世,她才过上舒坦日子。寿婆常说,她只占了一个命好,如今好容易熬出头了,哪能叫孙女重蹈覆辙,受她受过的苦。”

束官臣听了,瞬间明白了郭财主的心思,“我已近而立,那郭家小娘子才十来岁,都能做我女儿,若那小娘子生了儿子,郭财主打着主意,要将你我熬死,让他的女儿外孙独得家产!”

束官臣并不多吃惊,谋家产成!谋他娘子不成!

“那我脸上的伤……是寿婆打给郭财主看的?”

任凝愁笑着点头,束官臣握着她的手,“快别抹了,姓郭的再来,我就顶着这个伤和他算账。”

“不成。”任凝愁垂了眼角眉梢,“你若是破了相,我可就不要你了!”

“好…好好,都依你!”

束官臣一阵恍惚,原来他竟也能以色事人,这以后,他不仅得保养身体,还得护着这张脸。

抹完了药,任凝愁坐到镜前,束官臣气得叉腰,“咱们夫妻加起来,竟不是郭财主的对手。”

任凝愁透过铜镜看他,又笑起来。

束官臣继续道:“难怪能当首富,我们夫妻榻上说得那些个缺德话,不过是嘴上快意……他竟动真格的!再不能占口上便宜……”

任凝愁看着他可乐儿,不愿束官臣再生闲气,变了声,吩咐道:“呆了?还不帮我卸了珠钗?”

束官臣眉头不松,他已经备好膝盖下跪求饶,原以为要跪到半夜,不成想娘子开恩,他慌忙侍候。

他细心地将娘子错乱的发丝捋顺,猛地,他想起一件正事来。

“娘子!”

“嗯……”

“若我无后,那家财不得便宜束奉和束进!”

外人算计归算计,自己的东西得自己看护。

束官臣此话何意?任凝愁身子一顿,不自觉皱了皱眉。

很快,不容她多想,就又听束官臣道,“娘子,那咱们可得使劲花。”

任凝愁立即转身,二人四目相对,束官臣自觉机智非常,只等着娘子夸奖。

任凝愁如醉还醒,见他明眸尤亮,一派傻样,自己还真是高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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